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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

    明姝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兰芷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她还在酣睡,焦急地去喊她,“姑娘姑娘,您别睡了,再睡去学堂就晚了。”

    明姝打了个哈欠,卷着被子翻个身,含糊道:“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这几日阴雨绵绵,气温骤降,明姝夜里睡得不踏实,白日里就困得要命,白嫩的眼底都染了一层青。

    “姑娘姑娘,别睡了。”兰芷担心她真的迟到,万一被大夫人知晓了,那可不得了。

    “您起来瞧瞧,今日外头太阳都出来了,一点也不冷,暖乎乎的。”

    兰芷试图去引诱她,却发现裹成一团的人呼呼大睡,半点反应也没有,兰芷挫败,叹了口气,只好认命让她多睡一会儿。

    *

    “兰芷快点快点!”睡过头的明姝背着兰芷绣的挎包,在学堂里狂奔着,回望身后的兰芷有没有跟上来。

    “姑、姑娘!”兰芷气喘吁吁,已经跑不动了,双手撑着膝盖,喊道:“姑娘,奴婢跑不动了,您先走吧……”

    明姝想着今日是严儒生的课,心中惴惴,为了不受罚,只好丢下兰芷,自己跑了进去。

    学堂内安静没有别的杂音,唯有一个个鳣堂内传出来句句书声。

    她心沉了沉,心道,完蛋,赶不上了。

    明姝慢吞吞地走着,心想反正已经迟到了,不如喘口气。

    来到鳣堂前,明姝做好心理准备,敲了敲门扉,轻咳一声:“先生。”

    严儒生冷肃的眼神扫了过来,将手中的书册放下,沉声道:“迟到了?”

    “嗯,是。”明姝有些难以言说的羞赧。

    “既然知道来迟了,为何还在院中闲逛?”

    “啊?”明姝以为她算是初犯,严儒生应该不至于那么严厉,结果他一句话将她的侥幸浇灭。

    “态度不行,出去罚站,今日的课不必上了。”

    “……”

    严儒生见她杵在那,眉头紧锁,道,“怎么?不满意?”

    “学生不敢。”明姝回过神,垂着脑袋出去罚站。

    她揉了揉臊得发红的脸,暗叹了口气。

    “明小妹,你也被罚了啊?”

    前面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明姝抬眸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迟到了?”

    谢玄璟闲散地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旁边是他的那帮跟屁虫。

    “嗯哼。”明姝垂着脑袋走了过去。

    发觉他的视线,明姝仰头看去,道:“你怎么也被罚站了?”

    “跟你一样。”谢玄璟无所畏惧道,“睡过头了。”

    说完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

    “你昨晚去做贼了?”

    谢玄璟睨她,桃花眼含笑:“我可是正人君子,不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他话音方落,那群狐朋狗友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皆嗤笑出声。

    “啧啧,阿璟可不就是去做贼了?”那个叫霍泽的少年调笑他,“妹妹你可真是神机妙算。”

    “阿璟昨夜去偷了城西张寡妇家的小衣吧?”一个略长肥头大耳的男子笑眯着眼,猥猥琐琐地开着黄腔。

    明姝感到不适,嫌恶地撇开头。

    谢玄璟一个冷厉的眼刀扫了过去,本来还想调侃他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畏缩着脖子,生怕祸事落在自己身上。

    倒是难得见他这么生气。

    谢玄璟瞥了眼转头的明姝,抬起眼皮冷冷地盯着那人看,他道:“穆帱你再敢当着我妹妹的面乱说话,当心你的舌头。”

    他语气森冷地警告他,穆帱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谢家九郎就是个不要命的霸王,谁敢跟他硬杠硬,他连他老子都不怕。

    穆帱赔笑着,脸上的笑僵硬不自然:“九郎,我错了,是我这嘴脏,我自己来……”

    他说着,自己给自己掌了嘴。

    谢玄璟扫了眼霍泽,意思是他带来的人,他来解决。

    霍泽也没想到这猪头口无遮拦,当着小孩的面都这样满嘴喷粪,一时也后悔那日答应他让他跟着他们。

    但到底答应了做兄弟,也不好就这样落了彼此的面子,霍泽示意旁边的人,让他将穆帱带下去。

    人还没走,谢玄璟忽然道:“干什么去?我说让走了吗?”

    霍泽眉心一蹙:“阿璟你……”

    “道歉。”谢玄璟倚着墙,双手抱胸,平日里含笑的眼此刻异常的冷,霍泽不想将场面闹得太僵,想着活一下稀泥,道,“都是兄弟,阿璟……”

    “什么兄弟?”谢玄璟倒是有了不依不饶的架势,众人面色一下子难看极了,面面相觑。

    “我有说过和他是兄弟?”

    谢玄璟眉眼冷厉地扫过穆帱,又道:“给她道歉,不然你的舌头就别要了。”

    “……”穆帱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家世比不过谢家,但也是家中千娇万宠百依百顺宠出来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他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谢玄璟道,“想要我道歉,没门!”

    “既然你不当我是兄弟,那我不道歉又如何?你以为你谢家有权有势老子就怕了你——”

    “拉下去!”霍泽及时让人将穆帱的嘴堵上,拉了下去,眼见谢玄璟的脸色愈发的冷,他正欲开口劝解。

    明姝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你别生气了,我没事。”

    不过是污言秽语,她还不至于因这个生气。

    谢玄璟敛下外露的情绪,神色淡淡道:“他嘴巴不干净,自然是要教训。”

    “你真像个霸王。”明姝弯眼笑,尝试缓和这冷凝的气氛。

    “嗯?”谢玄璟垂眸,看她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词来形容他。

    “荆阳小霸王。”

    “嗬。”谢玄璟咬了咬后槽牙,忍不住冷笑了声,弯下腰去捏她的脸颊肉。

    “没良心的小家伙。”

    “荆阳小霸王这称号也是你能叫的?”

    明姝见他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想来也不气了,开心地扯着他的衣袂,打趣道:“不叫荆阳小霸王,那我叫你荆阳一枝花?”

    “嗯?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谢玄璟作势要抓她,明姝身形灵活地绕开他的魔爪,乐呵呵地笑着。

    明姝摇头:“我才不要再说一遍。好话不说二遍,聋子都能听见。”

    谢玄璟:“……”

    他被气笑了:“你这是什么俚语?胡编乱造。”

    明姝只是嘿嘿的笑。

    几人说是罚站,其实在外面侃大山,有说有笑的打闹了会儿,就到用午膳的时辰了。

    “明小妹,走,用膳去。”

    谢玄璟用掌心推着明姝的脑袋往前走,领着她去膳堂。

    那日魏淑媛已经帮她解决了用膳问题,现在她也能在学堂吃上一餐热乎的饭菜了。

    本朝民风较为开放,男女界线不明显,所以男女同桌而食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现象。

    兰芷早早就帮她占好了位置,打好了吃食,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跟她唠叨,没看见后面跟过来的谢玄璟他们。

    “姑娘,后日便是您的生辰了,您要吃些什么?奴婢回去给您做。”

    “生辰!?”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裴意满闻言惊呼道,“明姝你要过生辰了?”

    明姝都忘了这日子了,听到她问恍惚地点了点头。

    “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裴意满不知晓她家的情况,道,“难道你以前没有过过生辰?”

    “……”

    她这一问,就连方才还开心要给明姝过生辰的兰芷都收了笑,裴意满被这诡异的安静给吓到,懵然道:“你还真没过过啊?”

    明姝道:“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不过也没什么。”

    身后的谢玄璟与明晔对视,默默无言。

    “那不行!”裴意满义正辞严道,“生辰就应该风风光光的过!”

    “这样吧,后日我们来陪你过生辰如何?”裴意满安排。

    “什么?谁要过生辰?我们都去?”霍泽捧着吃食过来,正好听见裴意满说话,像瓜田里的猹,左看看右瞧瞧。

    “嗯,你们——”裴意满纤细白皙的手指一划过几人,抬了抬下巴,道,“你们几个都去。”

    “当劳工。”

    “啊?为什么!?本公子长得这般英俊潇洒、英姿飒爽,怎么能去当劳工?”霍泽对她的安排非常的不满。

    裴意满双手叉腰,道:“就你长得这样看着就像是当苦力的,你干活去。”

    “你!”霍泽被她气得嘴歪眼斜。

    “好男不跟女斗!”

    哼唧完,一撂饭菜在桌上,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也不管她的安排。

    “嘁。”

    裴意满看向谢玄璟和明晔,她道:“你们没什么问题吧?”

    谢玄璟端过去,坐在明姝旁边,说道:“没有,随你安排。”

    明晔也点了点头。

    裴意满心满意足,正想坐在明姝旁边,发现两边的位置都被这两男的占了,只好坐在她的对面,同霍泽坐一起,坐下时还同他哼了哼,但霍泽没理她,裴意满也不在乎,只是高兴地跟明姝说着她的计划。

    明姝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心中暖意蔓延,眼角有些涩,眨了眨眼,轻声道:“一切由你安排就好了,不用那么隆重,我们几个去酒楼简单吃点就好了。”

    裴意满财大气粗,大气地挥了挥手,“诶,这怎么行?必须大办!”

    明姝只好同她说自己不喜欢陌生人,裴意满才勉强作罢,答应了就她们几个一起过。

    见她还恹恹的,明姝笑道:“不若你下回生辰了,办的大点,我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庆祝?”

    裴意满一说这个就兴奋了起来,活力满满:“必须的!你们可不许推脱,都要给我过来!”

    霍泽哼笑:“我才不去。”

    裴意满睨他,与他斗嘴道:“本小姐又没说要请你。”

    说罢,翻了个白眼。

    “自作多情。”

    “……”

    几人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斗嘴,登时满堂大笑。

    直到几个管事的儒生过来维持膳堂的安静时,才将这笑声憋回去,但那肩膀一抖一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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