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店员小姐的欢送声，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甘栗甘。
比丘丘一边享用点心，一边口齿不清地对丽丽奇说道：“快问问他卡卡……不是，南贺神社的位置……嗯，可以顺便再问问卡卡西在哪儿。”
丽丽奇转过头望向带土，同样口齿不清，“我要去南贺神社。”
带土了然，“去看石碑？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所谓的月之眼计划吧？一听就是怪老头的胡言乱语。”
丽丽奇才不想和不相信伟大的月之眼计划的蠢人计较，“带我去，或者我自己去。”
带土停在丽丽奇面前，止住她前进的脚步，“南贺神社是宇智波一族的重要集会场所，你不能私自去。”
丽丽奇下定结论，“所以你要带我去。”
带土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不是说只有拥有写轮眼的人才能解读出石碑的内容吗？就算我带你去了也没用吧。”
丽丽奇凑上前，洋洋得意地向带土展示了自己的三勾玉写轮眼，“谁说我没有的。”
带土沉默，他记得丽丽奇和白绝曾讨论过抠斑的写轮眼的可能性，而且丽丽奇能接触到的写轮眼的拥有者也只有一个年迈虚弱的斑，随后试探着问道：“斑……现在怎么样了？”
丽丽奇抹掉嘴角的残渣，又舔了舔手指，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死了。”
熟悉的腿肚子抽筋感又回来了，带土露出一个难看又勉强的笑，“别告诉我这是斑的写轮眼……”
“就是他的。”丽丽奇往嘴里又塞了一个点心，脸颊撑得鼓鼓囊囊的，“毕竟只有他的写轮眼最容易拿到。”
带土问：“两只都是？”
丽丽奇答：“两只都是。”
即使在带土的眼里斑既古里古怪又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无论如何斑都是他的救命恩人，还帮着接好了残缺的肢体。他低头看了眼右手，虽然右手在离开山洞时又坏掉了，但所幸后来大蛇丸给他装上了同样用柱间细胞培养出来的义肢──按照大蛇丸的说法，不管怎样他都是丽丽奇的朋友，并且表面上还是大蛇丸的试验体。
带土带着微妙兔死狗烹的悲痛心理问道：“……斑离开人世的时候安详吗？”
丽丽奇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特别安详，跟活着的时候没两样。”不如说不喘气之后，斑看起来更有生命力一点，平日里倒像是苟延残喘的幽灵一样。
带土生硬地挤出了句“那就好”后就彻底沉默了下来，丽丽奇跟着他走了一段才在比丘丘的提醒下发现他们走的方向并不通往宇智波族地，因此莫名地问道：“南贺神社和宇智波一族的居住地不在一个方向吗？”
带土顿了下，举起手里的草莓和百合花示意，“……我要先去看望琳，才能带你去南贺神社。”
丽丽奇刚想表达不满，就被眼疾手快的比丘丘堵住嘴，“你别忘了，害死琳的罪魁祸首可是有你一份，所以就别给他火上浇油了。”
丽丽奇极其不乐意地大声道：“你在瞎说什么鬼话？我都说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而且就算我没出手她也会死掉的，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当做她是自杀的。”
“好歹我们是求他帮忙的。”比丘丘苦口婆心，“你就别添乱了。”
丽丽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什么叫做求他帮忙？我明明是在命令他！所以我的要求他应该放在第一位才对！”
比丘丘一哽，对丽丽奇的无理取闹很无奈，“……你现在又不能强制他遵守命令，而且在木叶动用武力的话大蛇丸会不高兴的。反正现在又没什么事，还不如跟着他转一转顺便完成大蛇丸的指示呢。”
丽丽奇沉思片刻，觉得比丘丘说的有些道理，然后强行把它的脑袋从点心袋里扒拉开，冷漠道：“不行，底下最贵的是留给大蛇丸大人的，尤其是那个苹果糖，你不能吃。”
比丘丘气哼哼地撇过头，“不吃就不吃，我看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比不过大蛇丸。”
丽丽奇诚恳点头，“当然了，你怎么可能比得过大蛇丸大人呢？”
比丘丘更气了，转而趴在带土的肩头，连眼神都不想分给丽丽奇。
墓园整个被相似的石碑分割成了无数块，带土走到一处石碑前，将脚下瓶中微微发黄的百合花取出，换上了手里那支新鲜娇嫩的百合花，随后又把草莓和点心摆在一边。他伸出手指摸了摸石碑上刻着名字的凹陷，神情有些晦涩。
丽丽奇在旁边窜来窜去，嘀嘀咕咕念着石碑上的名字，偶尔遇上几个不会的字，磕磕巴巴好久才郁闷地转向下一块石碑。
“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琳。”比丘丘发出深沉而感慨的一声叹息，“人类实在是太奇妙了，小小的、还未完全开发的脑仁里居然能装得下那么多沉重的情感。”
丽丽奇不屑一顾道：“我也很喜欢大蛇丸大人，怎么没见你感叹我？”
比丘丘摇摇头，“爱而不得的绝望是很复杂的，我们想观察的就是这类科技难以诠释的东西，这也是我们无法拥有的东西。”
“至于你？”比丘丘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你的喜欢浅薄的要命，倒是性格独树一帜，值得一观，而且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见到大蛇丸后，比丘丘十分确定丽丽奇脑袋里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跟大蛇丸没有半毛钱关系，纯粹是她自己形成的歪曲三观──虽然也有一点点与大蛇丸没有及时引导有关系，因此比丘丘也有点明白系统为什么会选中她作为观察对象了。
丽丽奇勃然大怒，比丘丘的质疑与轻视让她气得眼珠一片血红，三勾玉在其中飞速旋转，“胡说八道，我的喜欢才不浅薄！你才不懂爱……”
她忽然停住话头，以毫不掩饰的恶意目光打量了比丘丘一眼，姿态高傲地说道：“明明你们族群是因为想要观察人类才和我绑定的，你什么都不懂，才没有评价我对大蛇丸大人的感情的资格。”
这下轮到比丘丘生气了，它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和那么多人类宿主相处过，我肯定懂！”
丽丽奇斩钉截铁，“你又不是人类，你不懂！”
比丘丘反唇相讥，“你才不懂！你脑瓜仁还没瓜子仁大，我可是来自发达文明的高等非碳基生物，比你懂得多多了！”
注意到有一阵没听到丽丽奇的嘀咕声，带土侧过头，发现丽丽奇正站在不远处发呆。
那天的场景总会以梦的形式重新出现在带土的脑海，琳的脸与丽丽奇的身影交替出现在眼前。大概是由于这段记忆过于痛苦，在大脑保护机制的作祟下，有关琳的画面逐渐被丽丽奇颈部横深的伤口取代。
而他像是旁观的第三者，终于在梦境的逐帧放映下想起了那句“你还好吗”。
像是关心一样。
他很怀疑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梦，而真正的丽丽奇绝不会说出这种话，就像她绝不会在斑的同意下放弃杀他一样。
因此在这之后，梦境的画面切到琳时，他惊惧地从床上坐起，恍然会以为所有的事都只是梦。
直到转日来到墓园在一块熟悉的石碑上亲眼看到琳的名字，一切痛苦记忆又袭击了他的身体。
但在数不清第几次的记忆错位后，他终于厘清了现实与梦境，只是在梦回时仍旧难以承受琳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
墓园的土地有些湿，也许是沁上了晨雾的原因，踩上去有轻微塌陷感，带土不喜欢这种疲软又死气沉沉的感觉，因此拽住还在发呆的丽丽奇的手腕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墓园。
刚踏上坚实的土地，带土就迅速放开了丽丽奇的手，唯恐她因为自己的逾矩举动而不高兴。
但丽丽奇没什么反应，微垂着眼皮乖乖跟着向前走去，只是脸颊很红，神色像是在不高兴。
两人的相处一直都不算融洽，甚至在丽丽奇的强压与从未放弃过的杀意下，带土是有些讨厌她的，比当初讨厌卡卡西还严重得多——即便某些时刻她安安分分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美好。
因此在带土自认为他们的关系变好后，总是很难正常与丽丽奇相处。虽然从那天开始丽丽奇的行为一直都古里古怪的，但带土由衷认为她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他们按照斑所说的情报，找到了南贺神社的地下室，一座石碑摆在正中，上面写着一堆看不懂的文字，比家电说明书还难懂。
在与丽丽奇的骂战中大获全胜的比丘丘凑近石碑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咦”了一声，对丽丽奇说道：“你用写轮眼……不，直接让带土用他的万花筒写轮眼看看上面的内容。”
带土也有些好奇石碑上到底写了什么，他摸着碑文慢慢念道：“……互斥二力，相与为一，得森罗万象……居然和斑说的一样。”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地下室和石碑都是斑胡说八道的。
丽丽奇问比丘丘：“怎么了？”
比丘丘神色严肃，语气紧绷着，“果然有问题，除了无关紧要的部分，我能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字。表面那层是带土看到的那一段，里层只是讲述了一些历史和自称为六道仙人的人对后世的劝告而已，这块石碑被人篡改过。”
它用尾巴尖触到石碑上，碑面上缓缓荡出只有它能看到的波纹，“篡改石碑的力量与黑绝同源，应该就是那个黑黢黢的怪家伙干的。”
丽丽奇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黑绝不是斑创造出来的吗？”
比丘丘一只爪子搭在石碑上，斜眼看丽丽奇，“所以事实不是很清楚吗？黑绝骗了你们所有人，他根本就不是斑意志的化身，是彻彻底底的外星物种。”
丽丽奇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些消息，才终于明白了比丘丘的意思，她面如死灰地问道：“所以，月之眼计划……？”
“假的，是黑绝捏造的。”比丘丘很笃定，“石碑上的文字其实就是外星文字，写轮眼相当于翻译器，如果你本来就能看懂这段文字是很容易看出漏洞的，黑绝篡改的部分字序和语义很混乱，虽然能用翻译器翻译出来，但会比较晦涩，需要引申才能懂，不过如何引申就是个人的理解了。斑应该就是这么被骗的。”
它挠挠头，“黑绝是不是没受过外星教育？怎么写出来的话跟文盲一样。”
丽丽奇呆滞，“捏造……？那我岂不是做了那么久的无用功？我还怎么给大蛇丸大人交代？”
比丘丘安慰道：“起码你不会继续受骗了。”
在沉浸痛苦与向黑绝报仇的两个选项中，丽丽奇的抬眼瞥见正盯着石碑凝眉细思的带土，顿时恶向胆边生，选择了用实实在在的东西弥补自己浪费掉的和大蛇丸相处的宝贵时间。
虽然大蛇丸说过暂时不要向带土动手，但据斑所说这个地下室罕为人知，死一个人在这里估计尸体烂了都没人发现，所以只要是动作稍微轻一些，不要太惹人注意地解决掉带土，拿到万花筒写轮眼献给大蛇丸就好了，大蛇丸一定会高兴的。
丽丽奇小心翼翼地收好点心，按住手臂上的印记，一柄短而尖细的草薙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手中，然后向着毫无知觉的带土后背猛然一送。她十分自信这一击能刺中带土的心脏，因此得手后就开始手舞足蹈地准备收获自己的战利品。
带土低头望见心脏处露出来的一点剑尖，发出疑问的声音，“……嗯？”
丽丽奇看起来比带土还震惊，毫无实感的手感和仍旧活蹦乱跳的带土让她大吃一惊，以至于在带土已经转头的情况下不死心又刺了他一剑，但这次依旧失败了，草薙剑甚至穿过他的身体划到了空处。
比丘丘大惊失色，“你在干什么？”
丽丽奇缓缓对上带土的眼睛，他眼里是熟悉的纹样。丽丽奇很清楚万花筒写轮眼在战斗中的含义，甚至还怀疑自己在无意中中了他的幻术，随后如临大敌地退到地下室的出口处，还抽空回了比丘丘一句：“看不出来吗？我在杀他。”
比丘丘实在不明白丽丽奇的脑回路，“我知道你在杀他，我在问你为什么要突然杀他？”
丽丽奇翻转手腕，将草薙剑横在胸前，“既然月之眼计划是假的，那我总得想个办法弥补大蛇丸大人吧。”
比丘丘用圆润的爪比划了一下，大概是竖起了大拇指，“好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