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进门的时候，楚云还瘫在床上沉沉睡着。她探了下额头，并没发烧。
沈阔走近，冷道：“你喝多了说喜欢林半生他也没怎么样，你还有脸生他气？”
“我说喜欢半生？”她瞪大眼睛，“这不可能，我明明喜欢——”
他神情稍缓，“那怎么和这臭小子吵架了？”
她低头看楚云，没答。
“干净衣服在沙发袋子里。桌上是维他命，醒了冲给他喝。我走了。”
*
灵泽端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俯身看着楚云。他睡得沉，眉头却紧紧皱着。
她搓了搓冰冷的手，确认温度合适才慢慢伸手帮他抚平眉心。
可不过一秒，眉头又重新蹙起。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的时候，他目中无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这个人又实在心软，不过口头不爽了两句，就开始关心她腿上的伤，还专门跑来还她钱。
她心头一动，俯下身想去亲他，快要触到时见他睫毛不安地抖动了一下，便又立直了身子。
等到太阳落山，楚云才稍稍动了动。
灵泽赶紧站起身，看他是不是想吐。但他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被子一下被踢乱。她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又重新帮他盖上。
她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望着他，“我现在亲你是不是不用负责？”
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时针敲过零点，楚云才慢慢睁开眼。
“你怎么样？”灵泽俯身望着他。
他显然还没清醒过来，以为是在做梦，“对不起。”
她愣了一下，“我没怪你。”
她想去给楚云冲水喝，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我不敢了。”楚云眼眶都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你再给我个机会。”
他手腕一用力，灵泽直接摔到他身上。
她怕砸到他，想起身检查。
“我错了，你别走。”他整个人身子都在抖，抱着她的力气却大得吓人，“我不打人了。”
“你可以喜欢他。”
灵泽震惊地转过头，楚云将头埋在她肩上。“不对，你不可以喜欢他。”
他箍紧她，“不许喜欢林半生。”
过了不知道多久，楚云抱着她的力量松了，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凌晨快5点。灵泽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一直望着他，黑夜笼住两人，他根本不知道旁边有人。
楚云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摸床头柜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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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混账，就这么把我一个人甩酒店了？”
“放屁。她怎么会在这儿？”他自嘲笑了下，“我又不是林半生。”
待电话那边叽里呱啦一阵后，他才又开了口，“我被讨厌了。在她眼里我就像个暴力狂。”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真打过你？！”他一下不适应大声说话，咳了一声，“每次都是你先犯贱。”
“呵。我是犯贱。”他正色道，“沈阔，不要去找灵泽麻烦。是我死皮赖脸追她。”
“我为什么要放手？”他嗓子极哑，“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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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楚云才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甩到床上，翻过身，抱着枕头重重叹了口气。
再磨蹭了十多分钟，他才懒洋洋起身，打开了床头灯。
沉默半晌。
昏暗灯光下，他眼里的惊慌却一览无遗。
灵泽把冲好的维他命端给他，“喝了吧。”
他满脸不可置信，垂眸看着水杯。
“要我喂你？”
他赶紧接过水杯，因为喝得太急，呛了一下。
灵泽赶紧帮他拍拍背。他往旁边躲了一下，“一身酒味，别薰到你。”
她拿过装着干净衣服的袋子，“你头不晕了再去洗澡。我去便利店给你买点吃的。”
买完回来的时候，楚云已经匆匆洗完了澡。
她看着眼前食不知味的人，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楚云，算了吧。我们不合适。”
他停下吃饭的动作，眼睛只是望着没吃几口的便当。
她心软了，“我们退回普通朋友的关系。如果你不想当普通朋友，就当陌生人。”
看对方不说话，她站起身，声音哑道：“夏林喜欢你。你没必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这和扔了金子捡破石头没区别。”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灵泽。”他叫住她，“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很珍贵。”
脚下仿佛被荆棘缠绕，让她多迈一步都做不到。
“你等到天亮再走，我走。”楚云走过她身边，要去开门。
！
“别说话。”她拉住他的衣服后摆，额头轻轻抵在他背上，“我知道自己像个神经病。”
*
“什么事？”林半生侧身倚在树上。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学校的森林深处，一般不会有人走这么远。
“我甩不掉楚云。”
他斜睨一眼，“让他滚不就得了。要我出马？”
灵泽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的心甩不掉。”
“许知晴。你叫我出来看你演苦情戏？”
“我只是让你给我出个主意。”她认真地看着他，“我和他在一起几个月，然后再离开，可行吗？
“那傻子像中了你的蛊一样，你要勾引他易如反掌。”他扫了她一眼，“腿长在你身上，你想走谁能拦？”
“半生，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许知晴，当了婊子就不要立牌坊。你想谁都不受伤害是不可能的。”
“我是想放过他的。”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一样，“可他一靠近，我就昏头。外人看起来，我像精神分裂一样。”
“你以为自己很正常？”他唇角勾起一丝轻蔑，“你们这些没爹妈的，看起来人模狗样，根儿上早就烂透了。”
“半生，那次之后，你说什么都伤害不到我了。”
一阵沉默。
“你想和那傻子谈就谈。心里别搁那么多事。”他嘲讽道，“说不定他把你搞到手就腻了。你在这做那么多心理建设有个屁用。”
“会吗？”她认真地望着他，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一般睡到就会腻了吗？”
......
她又失落又惊喜，“这就是你每个月都换女朋友的原因？”
灵泽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根本没注意眼前的人眉宇间染上的怒气和妒意。
“许知晴，要不要我教你。”
她使劲儿点头，“你说。”
他打量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床上教你。”
一阵疾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飘到她肩上。
思量再三，她还是坚决摇了摇头。
“呵。犯贱。”
*
每一步回宿舍的路，她都在摇摆。直到走到楼下，她才决定听林半生的话。毕竟，像楚云这种条件的人会对她长情，实在是天方夜谭。
“灵泽。”
她循声望去，楚云正倚在宿舍楼外的墙上。
她小跑过去，“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我没事。辛苦你一晚上都没睡。”他看着她，“去见林半生了？”
“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碰到魏莱，她说你不在寝室，你没背包，也不是去图书馆或者超市了。”他眸子淡得没有一点波澜，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嗯。”
楚云勉强笑了下，“我明白想要忘掉他那样的人很难，初恋就更难了。前两天是我不好。我什么身份都没有，确实没资格瞎吃醋。而且，我不是随随便便动手的人，有时和朋友打闹惯了。你不喜欢，我会尽量克制，只要没牵扯到你。”
他张开唇，犹豫半晌但是说出了口：“希望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灵泽震惊地望着他。楚云却只以为她还在生气，继续战战兢兢道：“我和朋友聚餐确实会喝酒，但一般不喝多，这次真的是例外。我也不抽烟，朋友就是你见过的那些，还有其他几个隔壁寝室的。”
“沈阔和路埘一个样，心直口快，但人很好。他有时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
“至于夏林。”他叹了口气，“我确实不知道她喜欢我。她告诉你的？”
灵泽点点头。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把她当好朋友。”他郑重地看着灵泽，“夏林没和我说过，而且她从来没做过逾矩的事。我也不能不理她，但是你放心，我会保持好距离。”
“谁让你不理她了？”灵泽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他眼睛终于亮了起来，“你不生我气了？”
“楚云，你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她抬起眸子，“我很喜欢你意气风发的样子。前两天我也有不对。我不知道自己喝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我确实不再喜欢半生了。我对他好是因为他帮过我很多。”
他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真的不喜欢了？”
灵泽大笑，“不是说不吃醋了？”
他别开头，耳根烧了起来，“怕惹你生气。”
“楚云。”她拉着他的袖子，“我再说一遍，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那你不要私下和他见面，公众场合眼睛也不要往他那儿瞟，不要替他出头。”
她笑弯了眼睛，“你真可爱。”
“不许说我可爱！”他脸颊气鼓鼓地。
“我给你赔罪。周六请你吃饭好不好？”
他眼眸瞬间温柔，“就我们两个人？”
“你说呢？”
他抿紧笑意，“上午11点，我来这儿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