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牵着灵泽慢慢往图书馆方向走着。“你妈妈的姐妹？”
她正在心里盘算着芸姨的事，被楚云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表妹。”
“跟你长得完全不一样。”
灵泽勉强笑了下，“都隔多远的关系了，一样才奇怪吧。”
“可你俩看起来很要好。”楚云笑道，“她一定对你很好吧？”
“嗯。”小时候在福利院，芸姨负责女孩子的寝室。给她们梳头洗衣服打扫卫生。
福利院这样的阿姨不止她一个，可只有芸姨会对灵泽好。她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福利院的其他大人都不喜欢她。
芸姨在灵泽十四岁时离开了福利院，但她并不知道原因。
楚云突然轻咳了一声：“新年你有什么打算吗？”
“啊？没有。”
“那，我们一起跨年？”楚云补充道，“就我们俩，可以吗？”
“那——”灵泽支支吾吾道，“就回不了宿舍了。”
“嗯。”
她甩开楚云的手，往后退一步，咬着唇看着他，脸颊染上粉晕。
“啊。不不不。”楚云急忙解释，“我不不不，不会。唉，那个，我不是——”
灵泽被他逗笑。她从没想过，他居然也会这样磕磕巴巴，词不达意。
“你不生气就好。”楚云又试探性地牵起她的手，看她没有反抗，慢慢和她十指相扣，“槐夏有一座很漂亮的山，是一个景区。每年跨年都有一场烟花秀。我们去那儿好不好？我会定两个房间。第二天我们还可以在山上看日出。”
*
“你别怕。”楚云走在靠栏杆的那边，紧紧牵住灵泽，“靠着左边看不到的。”
她笑着点头，“我没怕，是你太紧张了。”
“毕竟晕倒过。”楚云抬头看了看天，叹道，“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下。”
灵泽手心渗出汗，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打雷。
天气闷热，楚云走到一半就把外套脱掉。
灵泽轻轻拍了他一下，“穿上！”
“背上出汗了。”
她摸了摸，T恤确实已经有点湿。“这样风一吹很容易感冒的。”
“我长这么大都没试过感冒是什么滋味。”他右手抓着外套，“一会儿到了洗个澡就好。”
酒店工作人员比对了两人的身份证，礼貌笑问道：“你们考虑免费升级成套房吗？”
灵泽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今天房间紧俏，如果你们合住一间套房的话——”
楚云看着工作人员，“麻烦按我们订的给两张房卡。”
灵泽轻咳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是情侣？”工作人员仍保持着标准笑容，“套房比两个大床房加起来空间大，而且体验更好。”
他叹了口气，“不换。”
递房卡的时候，工作人员又笑道：“计生用品在浴室抽屉。”
灵泽脸瞬间像熟了一样，拉着楚云快步走向电梯。
电梯门还未完全关紧的时候，天空突然一声惊雷。她手上的包掉在地上，伸手紧紧抱住楚云的腰。
“喂。”楚云拍了拍她，“一会儿进来人就不好了。”
电梯里密封性好，她听不到雷声，也就慢慢冷静了下来，“不好意思。”
他脸红道：“没事。刚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就是例行说这些的。”
她点点头，“我有点累，可能会睡一觉，醒了来找你好不好？”
“嗯。好好休息。”
她跑进房间，整个人蒙进被子，全身都在发抖流汗。
一个多小时后，惊雷闪电才慢慢平息，天空下起了大雨。灵泽沉沉睡了过去，再一醒来，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她身上全是汗，连着床单被子也湿了。
楚云在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询问情况。她没回，准备先去洗个澡，又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他们在半个小时后来换床单。
刚洗完澡，门铃就响了。她以为是工作人员，随意擦着头发打开门。
“楚云？”她此时身上穿着轻薄的白色短袖，还未擦干的头发胡乱洒在肩膀和胸前，浸湿了衣服。
他侧过身子不去看她，耳根子却烧了起来，“前台说给你送干净床单，结果你没开门。”
“啊？我明明让他们过半个小时再送的。”灵泽这才看到他手上捧着白色的床单被套，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吧。”
楚云看了眼床上，“怎么出这么多汗。”
“暖气太足了，被子又厚。”她梳直头发，又擦了擦，然后随手把浴巾搭在座椅靠背上，“我来换吧。”
他慌张地扯下床单，磕巴道：“你去把头发吹干，然后穿个外套。”
“现在浴室全是水雾。”灵泽走到他跟前，和他一起套被子，还不忘打趣，“你还挺熟练？”
他扯了扯被子，“灵泽，你离我远点。”
她闻了闻自己身上，“我洗干净了。”
“不是这个意思。”
看他脸和脖子都红了，灵泽赶紧走到入口处调低温度，“不好意思，你热坏了吧？”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雨也不见小，跨年烟火提前宣告取消。
“别气了。”灵泽给楚云夹了一只虾，“这个炸得蛮好吃的。”
“吃不下。”他一口喝掉了整杯啤酒。
“少喝点。”灵泽又给他夹了一块豆腐，“这个也好吃。其实跨年嘛，重要的是陪在身边的人。做什么都没关系的。”
他又开了一瓶酒，忿忿道：“对不起，我搞砸了。”
她笑道：“你又不是老天爷。还能管这个？我们一会儿回房间看电视，也算跨年啊。”
虽然灵泽一路劝着，楚云还是喝了五瓶酒。他酒量还不错，但因为喝得急又没怎么吃东西，走路有点不稳。
“你慢点走。”灵泽扶着他，但是两人体重相差很大，她总会被带偏。
几分钟的路足足走了一刻钟。
“头痛不痛？”灵泽冲了一包维C粉，然后坐到旁边，轻轻揉着他太阳穴，“会不会舒服一点？”
“嗯。”楚云把喝完的杯子递给灵泽，嘴巴微微嘟起，眼睛直愣愣看着她。
“好啦，不气了。”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你想睡觉吗？还是要撑着跨年？”
楚云静静注视着她，眼神慢慢变得缱绻。
灵泽害羞地躲开他的目光，顺势想放下手，却被一把抓住。
她轻轻推了推：“你休息吧。我先回房间了。”
楚云稍稍朝自己的方向用力，她直接坐到了他大腿上。
“喂！”
“嘘。”他一只手仍拉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微微抬头，亲了一下她的唇。
“好了。”灵泽稍稍用力往后仰。
楚云放下了她的手腕，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
他的吻很轻很轻，只是蜻蜓点水，但两人的心跳却像擂鼓一般。
他的双手微微用力，两人的唇也贴得更紧了。灵泽几乎快坐到了他的大腿根。
看楚云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灵泽便轻轻拍了一下他，可是对方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将她继续往里拉。
她使劲推开他：“好了。”
他的眼里流淌着再明显不过的情愫，“我想亲你。”
“亲够了。”
“不够。”楚云反身将灵泽抱到床上，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和鼻梁，然后是鼻尖，脸颊，耳垂，耳后，顺着脖子一路亲到锁骨处，然后轻轻解开她衬衣的第二粒纽扣。
“楚云。”灵泽握住他的手，“不行。”
他抓住她的手腕，按过头顶，整个身子压了下去。
她想回应他，可又怕这样的环境下两人会失控，便使劲儿咬了下他。
他吃痛，清醒了三分。
灵泽顺势轻轻将他推开，“我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
“你别走。”楚云拉住她，“我藏到被子里去，不碰你。”
“噗！”灵泽被他可爱到，也就乖乖坐在了床沿边，“你不让我走，又埋着头是想干嘛？”
“不敢看你。”
“为什么？”
“喝得有点多。”
“你是不是还晕？”
“也不是晕。”
“你哪儿不舒服？”灵泽赶紧扯开被子，“说话呀？刚刚那杯维C没用吗？”
“灵泽，你离我远点。”
“楚云。你跟朋友喝多了也这样吗？哈哈哈。真可爱。”
“不是。”他探出半个头来，“你的担心是对的，我太高看自己了。”
“有这个想法很正常，我不会生气的。”灵泽躺在被子上看着楚云的眼睛，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真的做什么的。”
楚云翻个身，背对着她，“离我远点。”
“那我走了？”
“不许。”
“那我们聊聊天？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林半生是怎么认识的？”灵泽知道，楚云一定会对这个有兴趣。但她，不过是为了抛砖引玉。
楚云果然又翻过身来，“高中同学？”
“是。不过我们第一次见不是在学校，而是在靠近秋水的一段铁轨旁。”灵泽回忆道，“我那个时候坐在铁轨旁的山坡上，本来在看远方群山。然后，我被火车鸣笛的声音吸引，便看向那边。结果就看见一个少年正飞奔向铁轨。”
楚云瞪大双眼：“他要卧轨？！”
灵泽笑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结果后来我仔细看，才发现他在解铁轨上的绳子，那条绳子绑着一只狗。火车越来越近，他却没有要跑的意思。千钧一发之际，他解开了绳子，拉着小狗滚到了一旁。”
她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温和，“我当时觉得他全身都在发光。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善良勇敢的人？”
“还算不错。”楚云瘪嘴道，“那怎么现在是这个混蛋样子？”
灵泽大笑道：“他这个人，胆大是真，混蛋也是真。”
“你们谈了多久？”
“啊？”她居然忘记跟林半生对这个口供，一慌，便脱口而出道，“214天。”
那是她喜欢林半生的所有日子，她一生中惟一奋不顾身的时光，却把自己烧得面目全非。
“你记得倒清楚。”
灵泽没听出楚云的言外之意，自嘲道：“能让他坚持这么久不容易。”
“怎么，嫌短？”
“我当时是很喜欢他。他又聪明又好看，性格洒脱，对我也好。”她声音越来越小，“虽然只是把我当宠物。”
“什么？”
灵泽摇摇头，“后来，我发现他脾气并不对我胃口，慢慢也就不喜欢了。”
楚云笑了声，打趣道：“我看你挺能忍。”
“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了。不过我仍然很感激，也很珍惜这个朋友。”灵泽叹道，“他对你说话夹枪带棒的，难为你了。”
“说我无所谓，就是看不得他老骚扰你。”楚云皱眉道，“但又说不上多喜欢你。”
“你又知道了？”
“要真喜欢你怎么会让你为难？还常常是大庭广众下。”楚云啧了声，“也不知道是想看我出丑还是故意针对你。”
【这人聪明的时候又吓人得很。】
“好啦，该你了。讲讲你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呗？”
“不就是你？”
“就是微微心动的那种也算。”
“没有。”
灵泽嗔道：“楚云！你耍赖！”
“真没有。”
她拍了拍被子，“那我岂不是亏了？”
楚云无奈笑道：“没有我总不能现编吧？”
“那你说说别人的。沈阔？叶盛？路埘？夏木？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