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对他们感兴趣？”

    “我是对你的朋友感兴趣。”灵泽开始胡说八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只知道除了沈阔，其他人都没有女朋友。”

    “完啦？”

    “完了。”

    “楚云！你讲讲八卦嘛？”灵泽一着急，直接趴到他身上，“你们隔三岔五就聚会，聊天也能聊一些嘛。”

    “喂。”楚云稍稍动了动，“下去。”

    她隔着被子抱住他：“我不，你不讲我就不下去。你再耍赖我就钻你被窝。”

    “叶灵泽。”楚云面红耳赤道，“羞不羞？！”

    灵泽撒娇道：“那你讲。”

    “沈阔老说他从幼儿园就没断过女朋友。一听就是装逼。”

    “嗯。还有呢？”

    “叶盛刚好相反，说他从来没喜欢过谁，直到看到魏莱。”楚云啧了声，“路埘那丑样，看上他的人真是不长眼！”

    “你居然骂我家魏莱？不过她现在也移情别恋了。”灵泽轻轻戳了戳楚云的脸颊，“路埘多帅呀。你嫉妒他吧？”

    他咬了咬下唇，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说谁帅？”

    “你最帅。那——夏木呢？他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应该挺招女孩儿喜欢的吧？”

    楚云脸色微变，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看他这个反应，灵泽便了然背后一定有故事。“夏林偷偷告诉我说那个跳楼的学姐喜欢她哥哥，可是她哥哥喜欢其他人。是谁呀？”

    “既然夏林没说，我也不好多嘴。”

    “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她微微皱眉，“你把我当外人。”

    “不是。”楚云为难道，“我的事情一定都告诉你，没有半点隐瞒，可是别人的事，我不想多嘴。”

    灵泽突然亲了一下楚云。看他愣住，便又亲了一下，头埋进他脖子里咯咯直笑。

    “你这人。”楚云无奈道，“这么好奇夏木干嘛？怎么，你要劈腿？”

    灵泽摇摇头，头发在楚云脖子里到处扫。“你别跟别人说哦。他是我最不会相处的一种性格。”

    楚云笑了声，好奇道：“什么性格？”

    “就是对谁都很温和，但是吧，总觉得冷漠不好接近。”

    “我不也是？”

    “你不是。你看起来对谁都没好脸色。”灵泽吧唧亲了一口楚云的脖子，“其实很温柔，很好。”

    即使隔着被子，灵泽也能清楚地听到他咚咚咚的心跳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一样。我只亲脖子及以上。”

    “你——”楚云往上抬了抬灵泽，“下去。”

    “不要。”

    “唉。”楚云缓缓说道，“夏木以前性格和路埘挺像的。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才这样的。”

    “被甩了？”

    “也不算。”

    “出国了？”

    “不是。”

    灵泽迟疑道：“过世了？”

    “嗯。”

    灵泽立即撑起身子盯着楚云，这才发现，他整张脸连着耳朵脖子全是红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

    “让你别招我！”

    “要不，我再钻钻你被窝？”说罢，灵泽便开始掀楚云的被子。

    他吓得把被子卷起。“别闹了叶灵泽。你还真不怕我干点什么啊？！”

    “那你来呀？”

    “啧！”楚云叹了口气，“我该说的也都说了。”

    灵泽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多了，窗外的雨还是下个不停。她又假装顺嘴问道：“为什么过世了呀？生病？”

    “上吊自杀的。两年前。”

    “为什么呀？”

    “这个我真不知道。没有前兆也没有遗书。法医和警察最后给出的结论就是自杀。夏木一直不肯信。”楚云正色道，“你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说这件事。也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了吗？”

    她使劲儿点了点头。

    “灵泽。”楚云的表情很严肃，“这件事不是什么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今天是真中了你的美人计，拿你没办法。但是你说话一定要注意，否则我会生气的。”

    她亲了亲他，柔声答应。

    “夏木学长只谈过这一个女朋友吗？”

    “据我所知，是。”

    “果然人以群分。楚云。要是我哪天也死了——”

    “瞎说什么！”

    “我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

    “你要好好活着，不要变成夏木学长那样。”

    “叶灵泽！”

    她坐起身子，神情严肃地看着楚云：“你答应我。不管我或者我们之间怎么样，你永远都要做你自己，不要被改变。”

    他闭眼不答，气得直喘气。灵泽强行掰过他的脸：“你答应我。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几近哀求，楚云不由得睁开了眼，“你没什么事吧？不要吓我。”

    “只是给你先打个预防针。”她捧着他的脸，“快十二点了。如果我的新年愿望你可以帮我实现，你会做吗？”

    楚云宠溺地笑笑：“你说呢？”

    “好。我希望你永远快乐，一生自由。”灵泽轻轻吻了楚云，“你要说话算话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楚云掀开被子走下床，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是什么？”灵泽笑呵呵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精美的扇贝状的玉石吊坠。曾经楚云问她为什么要打工，她便随手说道是为了买这个吊坠。没想到对方居然当真了。

    “太贵了！”灵泽关上盒子，还给楚云，“我不能要。”

    “不是喜欢？”楚云把盒子放在一旁，望着灵泽说道，“为什么不要？”

    “太——”

    “不许说贵。”

    “可是，”灵泽看了一眼首饰盒子，“我们才在一起一个月。你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

    “你不也送了我很多东西。”

    “破烂而已。”

    楚云戏谑道：“你送破烂给我？”

    “不不不。”灵泽赶紧解释，“但确实没你给的值钱。”

    “谈恋爱是这么算账的？”楚云轻轻握住她的手，“收下，然后亲我一下。”

    她红着脸亲了一下他，“谢谢。”

    “再亲一下。”

    灵泽又亲了一下他的侧颈，紧紧抱着他，内心千百遍地道歉。

    *

    “灵泽。灵泽。”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楚云身边，身上盖着被子。

    “你怎么不盖被子？”灵泽懊悔道，“对不起，我睡着了。你应该去我那间房睡的，太浪费了。”

    楚云抿嘴笑笑：“没事。对不起把你叫醒，快到退房时间了。”

    “快12点了？！”灵泽立刻坐起身子，“我去隔壁洗个澡换衣服。”

    因为下雨道路湿滑，下山的路上楚云一直紧紧握着灵泽的手，生怕她滑倒。

    “你不用这么紧张。”灵泽稍稍动了动手指，“今天元旦，你不回家的吗？”

    “我妈给我打了电话。但是我想陪你。”

    她摩挲了一下他的手，“你得多陪陪家人。我自己回学校就好。你回家吧。”

    楚云目光闪烁，“我跨年夜策划得烂透了，得补回来。”

    “怎么会？光是牵着你的手爬爬山，和你一个被窝说悄悄话都很开心。”

    “那怎么行？”

    “好啦，回家吧，说不定——”她想起家人，不由得湿了眼。她赶紧偏过头，生怕被楚云看到。

    “而且我今天跟芸姨都说好了，也顾不到你。”

    *

    “芸姨，其实该我请你吃饭的。”两人坐在一个小餐馆里，灵泽边倒茶水边说道。

    “这丫头。刚念大学，哪有钱？”芸姨笑眯了眼，“和男朋友怎么样？我看那小伙子挺不错。”

    “嗯。他是很好。”

    “不过不可能一直瞒着。”芸姨犹豫道，“你怕他嫌弃？”

    “我会说的。但在我开口之前，你不要说漏嘴。”

    “知道。”芸姨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开了口，“丫头，小禾还好吗？”

    “你不知道？”

    “什么？”

    “她死了。”

    “什么！”芸姨吼出了声，双眼瞪得像铜铃，颤颤巍巍道，“什么时候？为什么呀？！”

    “今，不对，去年7月。跳楼自杀。不知道为什么？”

    芸姨的表情明显带着些慌张。她抖着腿，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中，不停摩挲着。

    “你怎么了？”

    “她，她死前说了什么？”

    “没有。我们在她过世前两天还通过电话。”灵泽苦笑道，“我竟一点没发觉。”

    “丫头。她，她那个时候呆在槐夏吗？”

    灵泽点点头，“她就是鹿鸣的医学生。”

    “怪我，怪我。”芸姨忍不住开始啜泣，“没想到小禾还是想不开。”

    她抓起芸姨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能说！”

    “芸姨！”灵泽拉起她，往外走去，“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说。”

    *

    “四，四年前，小禾被，被侵犯了。”

    灵泽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大脑突然轰得一声。“谁？！谁干的？！”

    “就是福利院的黄叔叔。他，唉！”

    福利院负责日常维护的人中有一个中年男人姓黄，从灵泽遇到这个人开始，他就总是打她。可是，他却对苏禾很好。灵泽一开始还天真地以为只是因为苏禾好看。原来，呵，也确实是因为好看。

    灵泽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为什么不报警？我为什么不知道？！”

    “小禾跑过来找到我，一身的伤。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去问院长。”

    “院长就是个烂人！”

    “我，我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我也没主意。”芸姨越哭越大声，都快说不清话，“后来，院长说会把那个人赶走，但是希望为了福利院的声誉，不要声张。小，小禾就提了个要求。”

    “什么要求？”

    “让你和小行能继续念书。”

    她转过身，泪淌了下来。

    “后来，院长塞给我一万块钱，让我离开。那个时候刚好家里人生病，我也就接受了。”芸姨拉着灵泽的手，“丫头，丫头，你不要怪我。我也一直以为小禾已经看开了，没想到。”

    “芸姨，我不怪你。”她默默抽开了手，“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