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晴。”林半生坐在椅子上，脸对着窗外，冷笑道，“用完就扔？”
“对不起。柯律师昨天是不是警告你不要和我走得太近？”灵泽笑道，“我想他很乐意听到我们只是朋友。”
林半生咬牙切齿道：“我是说自己。”
“我记得你的恩情。”灵泽走到他眼前，郑重道，“律师费你说个数。”
“一千万。”
“半生，你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她也不恼，“你正经说个数。”
“五万十万？”他语气轻蔑道，“老子房里随便一个摆件都不止这个数。”
灵泽快速扫了一眼他卧室的陈设和画，也不懂它们值不值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义不容辞。”
林半生半抬眼皮，手捻着椅子上搭着的薄毯，“你觉得我能从你这儿得到什么？”
“说不定我以后能救你一命呢？”灵泽笑笑，“这次确实太感谢你了，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他眉心倏然收紧，暴戾之气跃上眼底，“让你住这儿！”
“于善有可能找止行麻烦吗？”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她长舒一口气，“谢谢你半生。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你能搬哪儿去？”林半生强忍着火气，“你一个穷光蛋，带着个毛孩子。住太差的地方不怕再碰到对你图谋不轨的？”
“我前两天确实大意了。”灵泽思考了会儿，认真道，“我会在租的房子里弄点机关，以后多长心眼。”
他微微仰起头，闭眼深呼吸了几下，“我这儿是龙潭虎穴？”
灵泽没直接回答，而是苦笑道：“小的时候，来福利院的志愿者是不允许抱我们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怕碰上恋童|癖？”
她笑着摇摇头，“怕我们感受过拥抱，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他神色一顿，却依然不肯说一句好话。“我看你确实又瞎又蠢。”
灵泽转身望向窗外，此刻正值夕阳西下，玫瑰色的光将这栋奢华的建筑印在对面巨大的玻璃上。
她却突然想起楚云，一时间无比笃信他正在槐夏某个地方赏着日落。
“半生，我今晚就带止行走。”
“你大爷许知晴！”林半生终于再也忍不住火气，“我TMD一句玩笑话都说不得了？你是不是被那个傻子惯坏了？！”
灵泽半点不生气，反而低头笑了声，“我第一次觉得院长当时的规矩有远见。”
“CTM的，老子一想到你和那傻子搂搂抱抱就恶心！”他站起身，灵泽吓得退后一步，把桌子都撞歪了。
“老子要对你做什么，还用等到现在？”他火气未消，但说起当年的事神情却缓和了不少，“我要趁人之危，三年前就可以把你上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腰，眉头皱起，“我不喜欢你这么说。”
“难道不是？”他兴致更甚了，“你身上衣服全湿了，脱光钻进被子里，老子当时要的话，你会反抗？”
灵泽正色道：“你明明在老板送来衣服之前都没进门，我头发湿着你都不敢看我。”
他嘴唇半张着，强行扯出一抹笑，“平板一个，老子没兴趣而已。”
她不服气，嘟囔道：“那个时候年纪小。”
林半生大笑，“我看现在也没好哪儿去。”
她想辩解，又想着没什么必要，瘪了瘪嘴，“反正楚云不介意。”
他脸色一沉，“你TM要不要脸？”
灵泽眉头拧起，“我怎么又不要脸了？”
“哦。是那个傻子不要脸。”
她狠狠瞪着他，“不许你这么说楚云！”
“你管我？！”林半生突然吼道，“老子哪儿比不上那个傻子？！就这事，他摆得平？”
灵泽下意识维护楚云，语气很不好：“你怎么知道不行？！”
“那你找他去啊？！”他随手抓起一个摆件砸到地上，“滚！！”
*
“对不起啊止行，咱们得先在宾馆住两天。”
“这里很干净，空间也大。”苏止行环视了一下房间，脸上止不住笑意，“你在就好。”
灵泽看他懂事，却止不住心疼。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我永远陪着你，谁都欺负不了你。”
他使劲儿点了两下头，然后蹲下收拾箱子，随意道：“你和半生哥哥真不是一对儿？”
“不是。我俩高中当过两年同学，现在是校友。”灵泽走到洗手间打了一壶水烧上，“不过这次他帮大忙了，咱们得记住这份好。”
苏止行突然收起笑意，担忧地看着她，“走的时候我敲门想跟半生哥哥道个别，他也不理我。”
“半生脾气有时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止行半张着嘴，想了想，没再继续。
*
临近年关，许多人都回乡了，便宜房子并不难找。灵泽用五百块便租到了一个一室一厅，位置也不算太偏僻。
“你以后周末直接来这，我会一直租着。”
苏止行眼睛一亮，强忍着激动，确认道：“不是只住一个月？”
“怎么，你还想回福利院？”
止行摇摇头，“只是每个月五百块，还有水电燃煤，太贵了。”
灵泽走过来，轻轻搂住他的肩膀：“放心，我付得起。我们一会儿出去买菜，过年得吃好的。跟知晴姐姐两个人过，会不会觉得寂寞？”
“求之不得。”
她不好意思道：“你别嫌弃我的厨艺。”
他忍不住扑哧一笑，“还是我主厨吧。”
*
晚上吃完饭，灵泽先去洗澡，止行一个人在客厅看着电视。
洗完后，她随意擦着头发，坐到沙发上，“有意思吗？”
“挺无聊的。”他打了个哈欠，缩在小毛毯里，“对了，刚刚有个男的给你打电话。”
灵泽心头一紧，赶紧拿起手机，列表第一排赫然摆着楚云的电话号码。
她一把扯下毛巾，心虚地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止行俏皮道：“我一开口，他就问我是谁。我没答，问他是谁。他说是你男朋友。”
“然后呢？”
“知晴姐姐，你不想解释点什么？”
“确实是我男朋友。”灵泽摸了摸他的头，敷衍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还说了什么？”
“说我是你弟弟，你洗澡去了，一会儿出来回他电话。他说了句谢谢就挂了。”
“没别的？”
止行抿着笑摇摇头，“他一听见男人的声音整个人都毛起来了，我还敢说别的？”
她走近卧室拨通了楚云的电话。
“灵泽！”他声音高昂，“头发吹干没？不用着急。”
“吹了。我弟弟刚刚告你状。”
“啊。”楚云轻咳了一声，“对不起，你也没说过你有弟弟。”
“表亲，现在都在姥姥这。”她的谎话信口拈来，“我说给他买游戏，这浑小子才答应不泄露秘密。”
楚云委屈道：“我很丢人吗？”
“都说了只是不想家里人查户口。”
“我不怕查。”
她哄道：“我怕行了吧？”
“灵泽，”楚云试探道，“你申请个Q|Q账号呗？咱们视频。”
她想着现在住这儿，视频也不是什么难事，便答应了。
不过很快她就有了甜蜜的烦恼，楚云总是搞突然袭击，即使是她，也疲于想各种借口应付。
*
“灵泽！”
刚出火车站，就听到楚云的声音。灵泽四下环顾却找不见人，直到被他从背后抱住。
她止不住笑，强撑着正经道：“这么多人呢，快放开。”
楚云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一手接过箱子，一手牵着灵泽往外走。
两人十指紧紧相扣，楚云嘴角咧到耳边，一路上不停问灵泽过年做了些什么。
她的回答半真半假，有时甚至自己都信了。
可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这家牛肉面馆很不错，我们吃完再回学校。”
灵泽仔细端详着楚云，视频里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如今一看真人，却是更可爱了。想到这，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了？”
“你长更可爱了。哈哈哈。”
楚云捏了一下灵泽的手，假装嗔道：“不许说我可爱。我是你男朋友，不是弟弟或者儿子。”
“男朋友才可爱啊。弟弟和儿子也算是个人？”
面馆老板先把温豆浆端了上来，楚云把勺子递给她，脸上笑意荡漾，“原来在我爸妈和路埘眼里，我不算人？”
灵泽眼眸微微下垂，顺势问道：“路埘哥过年也和你们一起吗？”
“嗯。他父母都在国外。虽然平时一个人住，但是过年都会来我家。”楚云一脸嫌弃，“烦得要死。”
“我看你们感情好得很。”
“没有的事！”
她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豆浆，又假装随口道：“有和夏木夏林一起吃饭吗？”
楚云嗯了声：“隔三岔五就一起吃饭。不过夏木在医院实习，越来越忙了。”
“你有再听他们说过秦常吗？”
他点点头，“她已经回学校了。”
“夏木还真是个好人。”
*
吃过饭后，楚云把灵泽送到宿舍楼下。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相机包，“送你的。”
灵泽打开一看，是一个数码相机，她举着相机，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表情？”楚云点点她的鼻子，“记者没有相机像话吗？”
“谢谢。”灵泽拿出相机小心摆弄了一下，“不便宜吧？”
“又来了。”
她娇羞地笑了笑，把相机放好，然后打开行李箱，“给你的，新年礼物。”
“啊？”楚云耳尖微微泛红，“耳机？”
“我弟弟说这个降噪的，是最新款。我看你平时跑步带着耳机，想着应该会喜欢？”
楚云抿着笑意，“很喜欢，我会好好用的。”
灵泽看了看四周，抬眼看他，声音压得很小：“你低点。”
“啊？”楚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灵泽快速点了点他的唇，“这个是情人节礼物。”
还没等楚云反应过来，她就拎着箱子飞速跑进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