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来分钟，林半生走出了浴室门。
他掰过灵泽的头，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总得看着我吧？”
她强迫自己看他，这个三年前就算瞥到一眼都会脸红心动，激动不已的面庞，如今怎么就没感觉了呢？
上下打量了好几遍，他才解开她的头绳，墨色的秀发立刻泼在肩上。
“可以做几次？”
“随你。”
他轻轻挽过她鬓角的头发，手指伸进发丝往下梳，“第一次？”
“嗯。”
“果然是傻子。”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雪松香水，往她锁骨和后背喷了两下。
肌肤触到微凉的细雾，灵泽不由得缩了下身子。
林半生稍稍扇了扇萦绕在二人周围的浓烈的香气，这才坐到床上，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声音却难得柔和：“怕吗？”
她摇摇头，“但是你稍微轻点，不要让楚云看出不对劲儿。”
“这我可不敢保证。”他搂过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锁骨往下滑，勾住胸前的浴巾，挑逗般绕了一圈，“今晚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情债两消，从此陌路。”
他突然停住手里的动作，“老子刚为你砍了自己四刀。”
“可是我们上床了。”她看着他，眸子暗得发灰，“就做不成朋友了。”
林半生避开她的目光，“是吗？”
“反正你睡到也就腻了。”灵泽嘴角牵出一抹轻笑，“以后碰到喜欢的女孩儿不要再这样了，会吓到她们的。”
他抬眼道：“我很吓人？”
“如果对方也是跟你一样想玩玩而已，你很有魅力。否则，会伤了她们的心的。”
“许知晴，我让你伤心了？”
“都过去了。”灵泽捧起他的脸，“你要我主动？”
他喉结隐秘地滑动了一下，勾起唇角，“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勾引那个傻子的？”
她垂下眸，眼底流出忧伤，但还是温柔地抚着他的耳廓和下颚，然后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
他身子一颤，语气却没有半点缓和：“就这样？”
她点了点他的鼻梁，却没有那颗熟悉的痣。她闭上眼，从眉心一路往下亲。
到鼻尖的时候，她手指划过他的唇，“很多人亲过吧？”
“你说呢？”
她低眸笑了笑，捂住他的耳朵，蜻蜓点水。
他全身的肌肉几乎瞬间就硬了，揽过她腰间的手立时放开，握成拳头。
灵泽稍稍离了离他的唇，放开捂住他耳朵的手。趁对方睁开眼迷茫的瞬间搂紧他的脖子，使劲儿吻了上去。
他内心所有呼啸的欲念翻涌而出。
隔着一块毛巾，强烈的心跳无所遁形，灵泽倏地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情动的人。
她下意识想后退，手刚触碰到他的胸口便被抓住，然后身子一抬将她翻身压在床上，就像终于品尝到朝思暮想的美酒，要一饮而尽才够畅快。
她有点受不了他的力气，稍稍反抗了一下。
他轻轻吻着她的耳廓，声音沉得可怕：“怎么了？”
“轻点。”
“要多轻？”
“别被楚云看出来了。”
他舔着她的脖颈，“一会儿做起来我可顾不了这么多。”
“你家有其他女人留下的高领毛衣吗？”
他突然停了下来，撑起身子看着她，“什么？”
“这样就看不见了。”
他干笑了一声，“其他女人？”
“怎么了？喂！”
他使劲儿亲着她的脖子。
“你疯了？！我——”
林半生又重重吻上她的唇，全身都灼热了起来。
灵泽想要反悔，却被身上的人制得死死的。每一次偏过头，都只能被强硬掰回来，然后加重力气。
她呜咽着，后脚跟摩擦着床单使劲儿蹬着。
所有的一切都在刺激他。
他全身开始微微发抖，一方面不受控地亲吻她，却又同时用尽十二分的意志力不去进行下一步。
“知晴。”林半生一双湿润微红的眸子望着她，“做我女朋友。”
她闭了闭眼，轻轻摇着头。
“呵。”林半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鬓角汗湿的碎发，“真不愿意？”
“不——”
两人身上的毛巾慢慢滑动。
“楚云！”
他几乎是一瞬间跪起身子，捏住她的脸颊，暴怒道：“你在叫谁？！！”
她浑身颤栗着，止不住流出泪，“对不起，你再来一次。”
他弓下身子，眼里情欲和愠怒并存，唇角却微微扬起，“你在叫谁？”
她闭上眼，咬着唇。
“回答我！！”
“你听得很清楚。”
“许知晴！！”他站起身，把毛巾狠狠甩到她脸上，“滚！！”
*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她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楚云突然打来电话。“灵泽，魏莱给叶盛打电话说你没回宿舍？”
“我秋水的闺蜜来找我，今天和她一起住酒店。”她心中狂颤着，但还是努力挤出一抹笑，“你要不要跟她求证？”
“不用了，你没事就好。”楚云松了口气，“已经在酒店了吧？”
“嗯。就是肯定睡得晚。”灵泽故作俏皮道，“她说洗完澡要跟我八卦你。”
楚云轻笑一声，“随便八卦，我清白得很。”
挂掉电话后，她再也忍不住，坐在花坛上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突然有人走近，她条件反射般站起身退后一步。
“半，半生？”
他看着她，眸子里怒气犹存，“跟我回去。”
灵泽抹了抹眼泪，啜泣道：“你，你还要？”
“要个屁！”他侧过身，胸膛因为愤怒上下起伏着，“三更半夜你想去哪儿？”
“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去旁边开个酒店。”
“这附近酒店最便宜也要一千一晚。”他稍稍靠近半厘，“走吧。”
再次回到林半生家里，他一言不发走进自己房间，重重甩上了门。
灵泽坐在客厅，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夜景，心中生出无限凄凉。
她想到了止行，觉得只有他才是会永远和她一起的人，其他的，都是过客罢了。
*
半夜迷迷糊糊醒来，眼前突然浮现出林半生的脸庞，吓了灵泽一个激灵。
“你怎么在这？！”
他抬起头，轻笑一声，“这是老子家。”
“我知道！”她看了看四周，“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在客厅？”
“口渴，出来喝杯水。不可以？”
她坐起身，一看时间才四点。“你睡不好吗？前几次也是很早就起了。”
他仰起头喝完水，随意把杯子放进池子，然后走过来坐下，“怎么不去卧室睡？”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在这睡着了。”
“春梦？”他干笑一声，“TMD一直叫楚云的名字。”
灵泽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做梦，“没有的事，你别诈我。”
他看着窗外，良久，才又回头盯着她，眼里泛起一股寒意，“你TM就是犯贱。”
灵泽也不和他争执，“对不起。从现在到我离开这段时间，你随时可以来取。但是之后就不行了。”
“老子不稀罕。”
她重重叹了口气，“半生，还是要谢谢你。靠我自己，不知道多久才摸得到夏木在莲花街的家。”
林半生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她一起坐到天空翻起鱼肚白。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这就是老子跟你的春宵一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生——”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
灵泽坐在夏木家对面的早餐店，确认他昨晚并不住这，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他应该也不会再来，便装作是这的住户自然走了进去。
夏木家是三栋2-1。她拿出复刻的钥匙，果然打开了门。
她拿出准备的手套和鞋套，蹑手蹑脚走进去。虽然这个居民楼外面看起来破旧，但里面显然是新装修过的。全都是木质家具和绿植。
灵泽一下呆在了玄关，她不忍心破坏这个明显带着爱意的家。
几番纠结后，她还是直奔卧室而去。
一打开衣柜，迎面而来的居然多是女人的衣服。灵泽凑近闻了闻，还带着洗衣液的味道，看来夏木常常会洗这些衣服。她挨着检查柜子，里面都是些衣服，并没什么特别的。
她又走到书桌旁边，惊奇地发现这里没有任何跟夏木的专业相关的东西，所有的书不过是些闲书罢了。她慢悠悠拉开抽屉，也只是普通的纸笔文具。
她又走到床头柜，几乎是空的。
灵泽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几乎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她走到另一个房间。
一打开，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水泥墙面，其中一面挂着幕布。她抬眼看了看，并没有摄像头。她打开灯，然后找到放映机，按下了开始键。
屏幕中出现了苏禾的脸庞。
*
灵泽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唯一庆幸的是，当时宿舍内没有任何一个人。
想起和楚云约好下午要一起出去吃饭，她缓缓站起身，洗了澡，喷了香水，又穿上高领毛衣，希望对方不要察觉到任何不妥。
一出宿舍楼，楚云就赶紧跑过来牵着她的手，“和朋友玩得还好？”
她笑靥如花，踮脚亲了一下他，“好！”
“那就好。”楚云摸摸她的头发，“昨天睡好了吗？”
“嗯！”
一路上，楚云都在给她介绍要去吃的那家粤菜，“离学校有点远，我们打车去。不过很值得。”
她站在餐厅门口，哑然一笑，居然就是昨天林半生带她来那家。
餐厅的服务生甚至还认识她，但是见她身边换了个男生，也很有眼力见地不拆穿。
连续两天食不知味，灵泽甚至对这家餐厅的厨师生出些许歉意。
走出餐厅，她才发现对面有一个大型摩天轮。她以前很想坐，可是没钱。如今有钱，却不敢坐了。
楚云看出了她的心思，“这个也没什么坐头。”
“你坐过？”
他摇摇头。
“那我们去坐好不好？”
“你不是怕高？”
“你保护我。”
楚云拉住她，“算了。”
她看着他，虔诚道：“听说情侣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吻就可以不走散。”
“灵泽。”他朗声笑道，“你信这个？”
“陪我坐嘛，好不好？”
拗不过她，楚云只得牵着她去排队，“你到时候抱紧我。”
“当然。”她轻轻踮起脚，凑近他耳朵轻声道，“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啧！”
摩天轮缓缓升起，一开始灵泽还可以泰然处之，可很快，她就开始晕眩。
楚云搂紧她，“你何必受这个罪呢？”
她鼓足勇气望了望窗外，又赶紧回头看着楚云，“到最高点了你告诉我。”
他无奈摇摇头，“好。”
“到了没？”
“没。”
“到了吗？”
“没。”
“到——”
楚云突然吻了上来，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啄着她的唇瓣。“好了，这下我们不会走散了。”
“你觉得我们可以每天都在一起吗？”
“就算暂时分开，我也会再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