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常落在气垫上，但因为实在太高，脑损伤严重，不知何时能够醒来。为了守住舆论，夏家会负责她所有的医疗费用。
夏木的事迟迟没有进展。因为夏家父母回来，灵泽也不好再呆在那儿。
趁着楚云不在学校，她敲开了辅导员办公室的大门。
“你，你。”辅导员满目震惊，“你说什么？！”
“对不起。但这就是全部事实。吴老师，我想退学，尽快。”
她转过头，重重拍了下桌子，“你居然胆子这么大！！”
“如果你想举报我——”
“我不会。”她闭着眼，压低声音，“这事你知我知。退学的事我会瞒着办好的。”
“要多久？”
“十天到半个月吧。”
“可以再快一些吗？”
“混账！！！滚出去！！！”
灵泽走出办公室，又给林半生打了个电话，可对方仍然不接。他把她的微信删了，短信也不回。
没办法，她只得再编辑一条短信，感谢他的帮助，也为那晚的事道歉，然后便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
刚办完这事，楚云就给她来了电话。
两人牵着手走在街上，每一步都在倒计时。
“怎么不陪夏林？”
“很多人陪她，不差我一个。”楚云轻叹一口气，“夏木的事如果没有更多的证据，过两天就可以保释了。”
“或许确实不是他？”
“即使如此，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楚云低笑了一声，两边的肌肉却绷得极紧，“我能理解，又好像不能理解。这实在不像夏木能做出来的事。”
*
“灵泽！灵泽！”半梦半醒中，魏莱直接爬上她的床拍醒了她，“出事了！”
等几人赶到警局时，夏木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楚云坐在角落，头垂在膝盖上。路埘在另一边，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
她攥紧衣袖，深呼吸了两下，才积蓄了半丝勇气慢慢走到楚云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范宣小跑过来，示意灵泽放他一个人呆会儿。
“怎么回事？”灵泽对叶盛问道。
“十二点多楚云突然接到电话，一下从床上掉下来，鞋都没穿就往外跑。”叶盛眼眶泛红，心疼地往楚云的方向望了望，“我和沈阔怎么都追不上。后来沈阔给他妈打了电话，才知道出了事。”
“原因呢？”
他摇摇头，“只知道是从莲花街的一栋房顶跳的。”
还没等灵泽开口，他又道：“夏家父母在里面做口供。夏林晕过去了，在医院，楚妈妈陪着的。”
“叶灵泽。”沈阔走近，手上拎着一大堆吃的，叶盛赶紧帮忙接下。
沈阔往楚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给他灌点水。”
灵泽把水和一碗热粥放在椅子上，轻轻搂着楚云的肩膀抱着他，“我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没有任何反应。
她伸出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往上抬。
目光触及的一刹，灵泽呼吸一滞。他双眼通红，衬得脸色煞白。
她跪下来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了起来。
“喂。”沈阔跑近，“让你安慰他，怎么自己先哭起来了？”
灵泽死死拽着楚云身上的短袖，千百遍地诅咒自己。
“别怕。”沙哑，低沉，却温柔的声音。
却只是让她哭得更狠了。
楚云伸出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唇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样我怎么吃饭？”
“快快快！”沈阔拿水瓶轻轻戳了下灵泽的肩膀，“起身！”
楚云笑着咳了声，“你顺风耳啊？”
“老子还有百宝袋。”沈阔一脚把鞋子踢到楚云脚边，然后把衣服丢在他身上，“你看把媳妇给心疼的。”
叶盛一直在劝路埘，可他只是望着外面，任谁和他说话都不理。
楚云拍了拍灵泽的手，“我吃饱了。”
他走过去和叶盛说了两句，然后搭着路埘的肩膀，也不知有没有再说话。
*
直到天空亮起，门才终于打开了，夏木父母佝偻着腰慢慢走出。
几人一拥而上扶着他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路埘管不了那么多，抓着夏爸爸，“夏木为什么要跳楼？！”
楚云拉着他，“先别问了。”
他推开楚云，灵泽赶紧上前扶住。
“到底为什么？！！”
警察过来制止，“他写了遗书，承认那些女孩都是受他威胁自杀的。”
“不可能！”路埘双眼猩红，“他不是这种人！遗书呢？！我要看！”
夏妈妈捂着嘴悲痛地哭着。
警察也于心不忍，将几人引到一旁，细声道：“是他的笔迹，而且就在跳楼前两个小时写的。细节动机都能对上。”
“他明明一直不承认的！为什么突然就认了？”路埘一把抓住警察的领子，“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胡说八道！”
楚云和沈阔抓着路埘的手臂向后拉，“你冷静点。”
“我TM怎么冷静？！！！”路埘转过身捏住楚云的肩膀，“那是夏木啊！！”
“是谁！”他双手颤抖，“谁寄的那封匿名信！！”
灵泽牵住楚云的手心渗着汗，全身寒意。
他赶紧搂着她，轻声安慰，“我在这。”
路埘突然转过头死死盯着她，“是不是你？！！”
“路埘你疯了？！！”楚云将灵泽护在身后，看着路埘一脸胡子拉碴的模样又顿时没了火，好声好气道，“出了这种事没人好受，但你不能逮谁就咬。”
“那个房子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林林也没有，是不是你TM的告诉了叶灵泽？！”
灵泽刚想张嘴辩解，突然惊出一声冷汗：差点自爆。
“出事之前我从来没和灵泽说过。”楚云皱紧眉头，“除了秦常，其他人她根本就不认识。你疯了才会怀疑她！”
路埘稍稍冷静下来，又抬眼望向沈阔和叶盛，“楚云有没有无意中跟你们说过？”
沈阔也不恼，拍了下路埘肩膀。“我几个小时前才知道那房子在莲花街。叶盛连安如是谁都不知道。”
他垂着头，哑笑一声，“那是鬼？”
范宣瘪瘪嘴，突然蹦出一句，“来找他索命的鬼吧。”
......
趁几人还未反应过来，灵泽快跑两步将她护在身后，“对不起，她瞎说的。”
路埘眼冒火星，抬步就要教训范宣。
可范宣根本不怕，“证据确凿。你却在这找揭发了真相的人？”
“别说了！”灵泽带着她往后退了一步，魏莱也赶紧跑过来拉她。
“你过来。”路埘使劲儿要扯开楚云的胳膊，眼睛瞪得像铜铃，“过来！”
“路埘你冷静点。”楚云把他往后推，示意灵泽和魏莱先把人带走。
“叶灵泽！！”路埘吼住她，“你敢发誓不是你？！”
楚云直接给了他一拳。
“TMD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路埘指着灵泽，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采访夏木？你在夏木家有没有进过其他房间？！”
眼见楚云又要打他，沈阔和叶盛赶紧拦住。
灵泽也不说话，她只需要再等几天，待所有手续办妥，就会将一切和盘托出。
“你个混小子，仔细想一想，她真的没有套过你话？！”路埘胸膛剧烈起伏着，“她没问过任何跟夏木有关的？”
楚云一愣，回头看了眼灵泽。“没有。”
“你放屁！！”路埘使劲儿推了下他的肩膀，“老子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TM撒不了半点谎！”
“你不要乱说。”魏莱跑过来搂着灵泽的肩膀，对路埘细声道，“灵泽跟我们聊天，从来都只说楚云，其他人提都没提起过。”
“老子就问你！”路埘揪住楚云的衣领，“她有没有旁敲侧击过？！”
“不是旁敲侧击。”灵泽终于开了口，“我以为是八卦，问过楚云几句。他只简单说过夏木哥以前有个很相爱的女朋友，没别的了。”
“房子的事？！”
“从来没有。”灵泽看着路埘，“我有一次还说想租莲花街的房子，楚云也没说夏木哥在那儿就有房子。”
“你发誓夏木的事和你没关系。”
“路埘！”楚云推开他，“你够了！灵泽凭什么要受你审问？！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理，绕过楚云死死盯着她，“发誓。”
楚云拉过她就往外走，路埘又一把将两人扯回。
“欸！”叶盛和沈阔把他们分开，“你怎么把火烧到弟媳妇身上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这女人有时神经兮兮的。”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灵泽，“你发誓。”
“我发誓。”她笑着，“如果是我干的，就让我全家死光。”
“重发。”路埘冷笑一声，“拿楚云发誓。”
她抬眼惊恐地望向他。
沈阔一拳打到路埘脸上，“你TM的咒自己弟弟？！”
“你疯了路埘？！”叶盛眉眼微怒，“楚云你也拿来赌？”
“有病吧？”范宣白了他一眼，“要真是灵泽利用了楚云，她能心疼？要不心疼，什么毒誓都发得出来。”
“行。”楚云扯了扯嘴角，“要是灵泽干的，就让我不得——”
灵泽捂住他的嘴，“不要说。”
......
楚云握住她的手轻轻放下，眼里开始闪着异样的光。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拉过她就往外走。
*
“灵泽。”他俯身看着她，“我问你一句话。”
她闭了闭眼，心想是逃不过了。
“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她仰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什么？”
他眼眶泛红，因为一夜未睡，疲态尽显。“是不是？”
她眼里顿时笼上水汽，还未细想，脱口而出：“是。”
话音刚落，楚云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来，急切地要求证她话里的真假。
突然，唇边滑落一滴咸咸的水。灵泽震惊地睁开眼，她从没见过他哭。
他不再笃定。
楚云突然推开她，直接将短袖下摆撕开一圈，蒙住了她的眼。
她从未如此期盼过下一刻就是末日。
若是如此，此刻便可以毫无顾忌的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