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晴回卧室迅速收拾东西，快要打开门时被林半生用力拽回。“想和你一起去串巷子找好吃的小店，周末一时兴起就去爬山或者看海。然后在你想不到的时刻拿出戒指，说：许知晴，我很喜欢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知晴使劲儿要掰开林半生的手，却被他单手扣住两只手腕。“我想你也不喜欢在台上像猴子一样被人盯。那还是旅行结婚吧，反正我有钱，蜜月就度个半年吧，如果你喜欢的话，一年也不是不可以。”
“林半生，放开我。”
“我不想要小孩，我猜你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又吵又烦，还影响我俩二人世界。而且，你这个体型，我也舍不得你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但我又确实很期待，我和心爱的女人生出来的小不点会是什么样的。老子要能生，倒想试试。”
知晴明白林半生只是不甘心，她以为他已经放下，才会肆无忌惮开玩笑，没想到又正中雷区。
“能做的事，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漫长的几十年要怎么过呢？不过你这么不要命，想一出是一出，估计也不能无聊。咱俩脾气都炸，吵架是避免不了的。但是你放心，我肯定先低头。”
知晴不再挣扎，抬眸望着林半生，等他发泄完所有的不满。
“我扔掉的那个戒指，从设计到制作花了整整两年。”
知晴想起那个他看都没看一眼的包裹。“半生，我爱你的时候从来不奢求你给我什么，只想把我有的都给你。不爱了，金山我也不稀罕。”
林半生抿着唇，微微颤抖，脸上的脆弱和无助，她从来没见过。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了。
屋外突然一声惊雷，知晴还是下意识浑身一抖。
林半生刚想搂住她，便听得她淡声道：“不用，我已经不怕了。”
林半生放了手，知晴长舒一口气，以为这人终于发完了脾气。结果他突然按过她的后脑勺，知晴一慌，条件反射给了他一巴掌。
他笑了声，缓缓抬起手捻了捻拇指和食指间的一根碎短羊毛，应该是从沙发毯子上粘的。
“对，对，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确实也想这么做。”林半生将行李箱重新拖回卧室，“不早了，睡吧。”
*
第二天知晴早早就起了床，林半生还在沙发上睡着。
她蹑手蹑脚走近厨房，给他煮早餐赔罪。
可这是开放式厨房，离沙发也不过十来米的距离。
知晴轻轻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吐司，番茄还有黄瓜。烤好吐司，再煎蛋夹着，切成三明治的形状后又切番茄和黄瓜片，再洗了点水果。做完这些后，咖啡也煮好了。她先给自己做了杯美式，然后给林半生做了拿铁。
她又学着楚云的样子，慢慢拉了个花。
做好后，她对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点点头，这才取下围裙，洗了手，准备去叫林半生吃饭。
一转身——
......
知晴自认为声音极低，其实林半生很早就站在她身后。
她从没见过他刚起床，完全没收拾的模样。微微凌乱的头发，漆黑的眸子染上刚睡醒的迷离，宽松的黑色睡衣垂下，一边肩膀微微露出。
知晴尴尬笑了笑，将早餐端上桌。“平时都是楚云做饭，我看着学了点，比较勉强，不要介意。”
“怎么看？”
“从背后抱着他，探出半个脑袋看。”
他突然将双手撑在桌上，将知晴固在自己和桌子中间，“这样？”
知晴砰地一声将咖啡杯放在桌上，洒出的咖啡沾得满手都是。
她从林半生腋下溜出，反身从背后抱住他，把咖啡渍往他身上蹭，“这样！我时不时还要踮脚吻一下楚云后脑勺，有时干柴烈火就直接在厨房做！你想试试吗！”
他垂头低笑一声，也不回话。
知晴放开手，一掌使劲儿拍在林半生背上，“去把衣服换了吃饭！”
*
吃过饭后，林半生就在沙发上躺尸。知晴一开始也由着他，可时钟已经走向下午一点，他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这才急了。
“我都说了尸体可能在那儿！赶紧去找啊！”
他懒洋洋换了个姿势，拿起手机，“老子现在要招妓，你要不出门晃悠俩小时？”
......
“你要做什么？！！！”知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六岁的，多新鲜？”林半生手指快速按下电话键，“就要昨天说的那个小的。”
知晴啪地一下打在林半生胳膊上，“你个不要脸的变态！”
他微微扬起嘴角，“你猜会是谁呢？”
知晴这才冷静下来，脸色很不好看，“她看到你可能会跑，你得眼疾手快把她直接拽进屋子。”
“说得老子跟个强|奸犯一样。”
*
常宁被两人堵在沙发角落，低着头也不说话。
知晴蹲下看着常宁，“把你手机交出来。”
看她不动，知晴直接动手从她包里翻出解锁。
微信和通话记录，全是空白的。
林半生把玩了一下手机，挑眉道：“你才十六岁，怎么心思这么深？”
知晴看着她的眼睛，“我应该没见过你，你希望利用我达成什么目的？”
“为了余梦，还是余醒？”
林半生靠近常宁的耳朵，轻轻说了句话。她睫毛微动，脸部肌肉极其隐秘地抖了一下。
知晴刚想开口，门铃再次响起。
林半生慢悠悠去开门，却突然冲进一群警察，“扫黄！”
*
知晴坐在询问室，白眼就要翻上天。“都说了一万八千遍了，我和林半生是为了案子。你去刑侦那边问问，就知道我是谁了。”
“你们招妓，证据确凿。”警察拍了下桌子，“从实招来！”
知晴强忍着怒气，“那个叫常宁的孩子你们带哪儿去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她身上有鬼，一定要看好她，避免她通风报信，别让她自杀或者被杀。”
“用你教我们？！”警察更火大了，“从实招来！”
知晴不答反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问我我问你？！”对面皱紧了眉头，“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就行了！”
突然走进一位女警，和近门的警察窃窃私语了两句。
“问清楚了？”知晴揉了揉太阳穴，“那个暗娼不知道存在多久了，你们今天才收到消息，不早不晚捉到我，你以为是巧合？”
*
知晴走到大厅，林半生吊儿郎当倚在墙边，“老子居然能被当成嫖的？”
“常宁呢？”
他动作一顿，嗤笑一声，“跑了。”
“什么？！”
林半生转过身，看着知晴，表情却紧绷着，“警察说，跑了。”
“放屁！！”知晴拉住林半生的衣摆，“那么多警察，你都跑不了，她一个小丫头能跑掉？”
他顺势扯着她的袖子往警局外走，“离开再说。”
*
林半生直接带着知晴去到常宁所在的护校，却被告知学校根本没有这个人。
两人并不意外。
腊梅飘香，知晴心情倒是意外不错。她跑到腊梅树旁，轻轻点了下黄色的花朵。“我多在这站站，一会儿身上肯定都是香气。”
“你怎么总喜欢这种腻味的花香？”
知晴凑近，用力吸了一口。她想起福利院外的村子以前也种着这种花。
心口一股寒意突然袭来，知晴警惕地左右张望。
“怎么？”
她走近林半生，低声道：“有人在看我们。”
“老子这么帅，看我的人多了。”
......
楚云的电话打来，关心知晴和林半生刚刚去警局的事。知晴简略解释了一下，他便嘱咐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林半生盯着她，眼神越来越暗。
“喂，我接楚云电话都能惹到你？”
他皱紧眉头，大拇指使劲儿刮蹭着食指指腹。垂头思考半晌后，林半生停下手上的动作，猛地拉起知晴回车上。“我送你回酒店，你锁上门，除了老子和那傻子，其他任何人来都别开门。”
他将知晴推到酒店门口，转身就要走。知晴哪儿肯，扯着林半生的胳膊，“你想到什么了？”
“老子根本没搬出我爸，只是实话实说。我以为他们是和傻子确认之后才放走我们的！”林半生暗骂一声，“TMD扫黄这边有人和钱铎天通着气。”
“那为什么要放我们走？”
“咱俩在警局呆久点，事儿不就大了？”林半生甩开她的手，“呆这！”
知晴使劲儿拽着他的袖子，“你要去哪儿？得和我说清楚呀！”
“轻港。老子最讨厌那个地方了，鱼龙混杂，巷子又多，我带着你实在是不方便。”
知晴掏出手机给楚云打电话，显示关机。她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林半生将她扶到沙发上，“你听我说，现在咱们不知道警局里到底谁是狼。你不要乱动，也别给我打电话，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
林半生离开的时间里，知晴不停尝试给楚云打电话，但一直是关机状态。
她心乱如麻，天空逐渐亮起，林半生依然没有回来。
知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看来，莎莎和常宁，还有那个姓孔的老板说不定都是一伙的，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引出钱铎天。可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在这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什么常宁要接近自己。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好几次想要冲出门。
已经快早上十点，轻港也停止了营业。
门铃突然响起。
知晴心中一喜，快步跑到门前，“谁啊？”
“我。”
知晴打开门，直接扑进楚云怀里，又欢喜又后怕，“你没事就好了。事情办完了吧？半生还好吗？钱——”
“他死了。”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钱铎天死了？”
“林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