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老板的表情很丰富很精彩,商藤又体验到了一把狗仗人势的感觉。

    老板垮着脸把小金锁拿了过来递给魏郢,魏郢放下弓箭,只睨了一眼,慢条斯理道:“天子眼皮子底下都敢招摇撞骗,何等狂妄。”

    以商藤对这个人的处理问题的方式唯有一个杀字来看,下一步应该是让黑鸮出来拔剑斩头了。

    趁魏郢还没取下面纱,她上前牵过魏郢的手,唇畔沾着笑,轻轻柔柔地说话,“夫君陪我去放河灯吧,我不想和他们这些人挤在一起了。”

    她眯眼笑,露出仅有一个的酒窝,隔着一层纱,也能若隐若现看到她圆圆的脸颊。

    商藤实是生得娇美,又很会讨好人。

    魏郢又啧了一声,“走吧。”

    老板众人出一身虚汗,在魏郢说话时他们已然认出他是谁,都在想遗言了,万万没想到身边的女子竟让他就此作罢。

    更没想到的是女子竟喊他夫君。

    老板躬身谀媚向商藤双手呈上小金锁。

    “我不要!”商藤哼一声,看向魏郢,牵他的那只手轻摇两下,“夫君给我买更贵更好看的小金锁给雪球做项圈好不好?”

    魏郢心情不错,索性陪着她演,他将她的碎发别上耳后,“好,什么时候给它改名字了?”

    “就这两天的事,之前那个太难听了……”

    在一群人惊悚目光的注视下,两人慢慢走远。

    老板擦了擦冷汗,呵斥女子,“下次看准人再下手!你真是不怕惹事。”

    女子连连点头。

    先前未中箭的男人抚着下巴,讥讽说道,“连这阉人都能娶妻?哪家的人不要命了敢把亲骨肉嫁过去。”

    众人听得一乐,笑起来,后又哀叹这女子悲惨命运。

    *

    蹲在河边钻研河灯的商藤打了个喷嚏。

    魏郢拢了拢她的小毛领,“冷了就上马车回宫去。”

    “藤儿不冷,”商藤执笔在河灯底部写着,“督主有没有什么愿望?”

    魏郢什么也没写,放走了自己的河灯,“没有。”

    商藤手上就没停过。

    有那么多愿望吗。

    魏郢把头凑过去,商藤一把护住,“督主不能看,被别人看到的愿望不能实现。”

    魏郢觉得无趣,索性不理她站了起来,他看见小河映着满天璀璨灯火,拱桥在河中变成一轮波光粼粼的圆月。

    他有愿望,希望大永覆灭,民不聊生。

    那公主的愿望是什么?海河晏清,天下美满?

    一对母子闯入他视线,母子俩都很瘦,看上去营养不良,小孩拉着他母亲的手,拿着一盏河灯兴奋地蹦跳,母亲则时刻关注着他,害怕他脚一滑摔进河里。

    “娘,我要写好多好多愿望!我要成为能文能武的人,我要娘过上美满富裕的日子,我还要我们再也不愁生计,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

    小孩走到这边来,拿着笔写下愿望,母亲站在一旁,河灯太小,写不下那么多愿望,落笔后只有一行密密的小字——

    愿母无病无忧。

    商藤发觉到魏郢停留在母子身上的目光,不禁愣了一下。

    她把自己的河灯捧到小孩跟前,指了指他身后的母亲,“这个还能写愿望哦,送给你,你和你母亲一人一个吧。”

    商藤起身牵过魏郢,“我们走吧。”

    小孩笑得很开心,激动地喊着,“谢谢大姐姐!”

    商藤的河灯上什么也没写。

    执笔时犹犹豫豫,终是一字未落。

    夜已深,这一走便是上了马车起驾回宫。

    魏郢有些不解,“公主不是说不能让别人看到愿望吗,送给他不就看到愿望了?”

    商藤倚在他肩头,去玩弄魏郢修长的手指,“本公主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什么愿望?”

    “本公主的愿望是和督主一直在一起。”

    魏郢挑了挑眉。

    又准备和他索取什么?

    可他没等到商藤的后话,只等到一阵温热的鼻息落在他颈肩。

    少顷,马车停了,魏郢抱着商藤下了车。

    宫门等候商藤的陈弦看到他二人回来后默默转身进宫。

    魏郢带商藤回了遗怨阁,替她洗漱了一番,便把她放在床上。

    少女睡得娇憨,全然没有防着谁的心。

    魏郢在她睫上落下一吻,少女动了动眼皮。

    他又萌生出将她囚起来的想法,囚一只金丝雀一般,锁在琉璃笼里,任她如何后悔如何悲泣。

    魏郢撒谎了,他说她不漂亮,其实她很美,美得耀眼。

    商藤缓缓醒来,伸手揉了揉眼,看见魏郢坐在床边盯着他,她神志不清地抿出一个笑,“督主怎么不睡?”

    魏郢掀开一个被角躺下,狭长的眸里尽是商藤一个人,他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藤儿喜欢玉势还是缅铃?咱家明日给藤儿打个全新的来。”

    商藤猛地睁眼,却看见魏郢已经闭眼了,黑暗中模糊地看见他的脸。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这要怎么回答?

    “还是说藤儿喜欢咱家的手?”魏郢睁眼瞧她,见她一副生如死灰的模样似笑非笑。

    商藤石化在床上,很久很久之后,她说,“督主喜欢什么就用什么。”

    在他的一顿操作下,商藤成功一晚没睡着。

    天色不亮魏郢就出去了,还带走了黑鸮白雀。

    商藤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直到晌午,小梨来敲门请她用膳。

    小梨还跟她分享了一个宫里八卦,说是有个太监和一个宫女结成了对食,宫女夜里就去找那太监,今个哭着跟其他人说那太监简直就不是人,床上功夫玩得比谁都花。

    商藤一听,咽了咽口水,连忙给自己夹了几口菜。

    “不过奴婢认为,督主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他看起来对公主很温柔。”

    商藤:“……”

    小梨想起什么,拿来一个刻字的小金锁,正面一个“雪”字,反面一个“球”字,金锁串在一根红绳上。

    小梨道:“这是督主今早吩咐奴婢给您的。”

    商藤接过项圈,挑起眼皮。

    连夜打的小金锁?

    商藤道:“去把雪球抱过来,还有正殿桌脚下的一封信笺,顺便一起拿过来。”

    小梨应是,半刻过后抱来了雪球和信。

    商藤让她去守着楼下,自己去书架子上翻了翻,找到了先前她先前留意的那本书。

    一边对着书一边看着信,逐字逐字翻译,但很多还是看不懂,只粗略地读懂一句话和几个词语。

    完整的一句话是问她为什么不回信。

    其余提到,哈泣露,复国,蝎桑走私,收信名她只读出一个尤字,时间是好几个月前。

    原身难道私下勾结西阗准备叛国?

    书里她早早的就死了,择驸马那日西阗恰巧来进贡,西阗还向原身求亲,但原身执意选择祈之修,结果当晚就死了。

    若叛国,为何不同意西阗的求亲从此远走高飞?

    她收起信笺,把书放回原处,一切整理如初。

    这是开启什么隐藏线了?

    既想不通,那便等过两天万寿节西阗进京城再说吧。

    商藤抱起雪球,给它戴金锁,雪球很不喜欢这锁,一个转身跳到地上,四条腿捣腾,往阁外跑,商藤追着它出来。

    雪球跑到阁楼后又跑了很远,跑进了后边有一处入地式建筑,是地牢。

    书里还曾写到魏郢为了报复祈之修,把陈弦关进地牢中整整三日不给吃喝。

    雪球蹿进地牢,商藤担忧它闯出祸端,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进去。

    地牢不算大,但很深,往下起码有遗怨阁两层楼那么深,十分潮湿,不停滴着水,这里面也基本没怎么修过,就是些烂泥烂土,一共十三间牢狱,目前有十间已住了人。

    地牢修得离阁远,墙壁很厚,又深,在外面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这里面多是些痛苦的□□和惨叫。

    无人把守,地牢主人似乎很自信地认为不会有人逃得出去。

    商藤追进来时,雪球被一个两鬓斑白的狱中老者抓着,老者脸上的皮因松弛而垮下。

    简单点说,一看就是个老太监。

    他说话的声音如针如尖,“这是你的猫呐?”

    商藤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他露牙而笑,面上的皮肉皱得更紧,“十三公主,你不要怕,我认得你。”

    “你唤我一声李公公听听,高兴了我就把猫还给你。”

    商藤道:“李公公,恳请您把猫还给我。”

    李公公摸了摸雪球,雪球露出利爪挠了他一下,他却浑然不知似的继续摸它脑袋,抚摸一阵后他把雪球丢出来,顺带丢了一封信出来。

    李公公:“把这封信给陈弦,明日再来这里一趟。”

    商藤抱起雪球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陈弦在宫里?”

    李公公指了指他隔壁那间牢狱,“他说的。”

    隔壁那间牢狱关着那位劫持过商藤的太监,他衣着褴褛,四肢被绑住,泡在一口大缸中,仅露耳鼻,皮肉都已完全软烂。

    商藤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上次不是抓了很多个人?十间牢狱根本不够吧。”

    那泡在水里的太监还有点意识,他讥笑,“公主好生聪慧,刺杀你那些都死了,仅剩我一人。”

    他动了动腿,血水起伏,灌进他嘴里,他呸了一口,半眯着眼,眼神可怖,“公主知道为什么只我一人未死吗?”

    商藤死死盯着关押的二人,“要说便说,卖什么关子!”

    他长哎一声,头发在水中飘浮,跟一只水鬼没什么差异了,发疯似地狂笑起来,“魏狗可恨死我了,哪里舍得我就这样死?至于你,能进地牢,怕是钻上魏狗的床了吧?”

    说了半天还是在卖关子,顺便还把她一起骂了。

    他越笑越疯狂,商藤冷笑,不屑和他多说,她看到狱外一根铁链,走上前使劲一拉,那太监一下被拖进水缸,连耳鼻淹进去。

    李公公惊诧,随之奸笑,“公主和魏阉人是如出一辙。”

    商藤松手,那太监便在水中浮起。

    李公公啄了一口酒壶瓶口,笑着说,“公主记得把信送给陈弦,否则我就告诉魏阉人你来过这儿。”

    商藤:“你在威胁我?”

    李公公缓缓点头,他恍然大悟地哦一声,“公主若帮了我,我大发善心,还能跟你讲讲咱们督主的秘密。”

    商藤轻蔑地哼笑,“本公主可没那个癖好喜欢偷窥别人的秘密,你一口一个阉人,不就是少了几两肉?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再说了你们不都是阉人吗,自己骂自己呢。

    说完她便抱着雪球往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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