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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块油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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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枝全身赤.裸地站在镜子前。

    青灰色的刺青生长到了她的腰侧,一寸寸蚕食过她的肌肤,仿佛一个黑色的妖怪,要将她一点点吞噬掉。

    礼枝明显地感觉到,在柚木对她的无意义的一瞥之后,刺青的生长速度加快了。

    鲤鱼姬的鳞片在压制着刺青的力量,某些时候缓解了疼痛,但由于疼痛的面积增大,她每次都是疼得死去活来。

    晴尘给她用来镇痛的符咒,也渐渐不起作用,需要等待更长的时间才能发挥出效果。

    这样的疼痛一天随时可能发作,白天晚上时间不定,一疼起来,人就要灵魂出窍,仿佛去黄泉比良坂走了一遭,在被捉进黄泉之国之前,又堪堪逃了回来。

    她摸着自己皮肤上草书一样的印记,眼睛里万念俱灰。

    尽管晴尘布下了结界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可对方毕竟也是个不凡的身份,能不能解开咒,还是未知数。

    而她必然是等不了太久了。

    在礼枝阴暗地爬行进之江稻荷神社之前,她就时常想到一走了之,因为学业压力因为渺茫的前途。

    人生本来就不轻松,对于普通人来说,活着是地狱还是死了是地狱,都很难说。

    在疲惫到动弹不得的日子里,礼枝还去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去都内各个电车站看站台,假想自己就这样跳下去然后被碾碎,□□破灭,精神飞升。

    第二件,是随便去一个灵园,看看死去的人密密麻麻插在一起的排位。她还记得在一堆普通人里,混着一个夏目漱石。

    你看,是有名人也好,还是小蚂蚁也好,死了都一样,所以活的时候有差,也没意义。

    她在灵园前面站着发呆的时候,一个遛狗的老奶奶路过。

    她让自家柯基来嗅了嗅礼枝,随即又下达了抱抱的指令。柯基便抬起了前腿,爪子搭在礼枝的膝盖上,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不知道你是在怀念故人,还是在想着生死的命题。但是不管是背负着悲伤,还是想要放弃,努力活到今天也很棒了呐。”

    老奶奶说完,又问她要不要摸狗。

    礼枝摸了摸柯基,惊讶于它的毛毛竟然不是想象中的柔软,而是有些硬。

    在那之后不多久,她就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之江。

    几个月过来,她已经有一点眷恋人间了。

    所谓世界,正是这样那样活着的生命构建而成。

    即使是不死不灭的神,也是由一个又一个的人亲手塑造而成。

    如果说以前的自己深感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分文不值,那么至少她还是晴尘的信徒,她是无数塑造他身体的人中的一个,助他无所不能,去祝福,去爱人。

    她学会欣赏这世间的鲜活,人的善良与卑劣,也会体会情感流淌过心脏时带来的喜怒哀乐。

    如今她还有了要重建之江的梦想。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礼枝厌恶地抓挠着身上的诅咒,像是要把它们生生扯下来,指甲都嵌入了肉里,一时间,她的手上血迹斑斑。

    可无论她怎么抓,那诅咒都一动不动,好像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印透了。假设现在把她送去切片,骨髓里都会有诅咒的程度。

    礼枝筋疲力尽地垂下手,裹上了浴巾。

    出了浴室,她下意识搜寻晴尘的身影。室内不见他,反而是阳台上有一抹白。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礼枝摸着狐狸的头顶,贪婪地用掌心蹭着他软软的毛。

    白狐狸坐得笔直,赤眸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我来吹吹风。”

    礼枝在他身边坐下,“你从之江回来,就有点恍惚了。是在想那个老奶奶的事情吧。”

    不愧是在一起久了,她一说就中。

    晴尘默认。

    “你真的在那一天见过绫子小姐吗?”礼枝问,“那么多的参拜者,你怎么可以记得住每一个?”

    “神明也需要记录下愿望才能帮忙实现,所以我们并不是每个人都记得。”晴尘说,“我记得她,是因为她很……特别?”

    “特别?”

    “她的父母带她来参拜,她却没有向我说一个字。自始至终都在看本殿上方,以至于我以为她能看见我。本来这件事我早也该忘了,可是在用线香回溯时间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了当时的场景。”

    礼枝:“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她眼神很空,就像是灵魂被抽走的模样,地震发生之后,她也没有求生,而是反向冲进了本殿的火中。”

    “这么说是毫无求生意识?”

    “不如说是在她的眼睛里我能看出她急着去死。”晴尘说道,“形容起来,大概就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很奇怪吧?”

    礼枝点着头,“那倒是。”

    一人一狐靠在一起吹着风,然而刚维持不久的静谧被打破。

    晴尘显现人形,抓住礼枝的手就往室内走,“我感应到了之江能量的减少。”

    礼枝还裹着浴巾,但来不及换了,晴尘随手变了件和服外披,给她严严实实地裹上,就带着她低空飞行去了之江。

    两人在之江的鸟居后落地,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向本殿跑去。

    本殿燃烧着火焰,灰烟四处飘散,呛得礼枝眼泪直流。

    晴尘念咒将其扑灭,从火里抢救出了还没被烧完的东西。

    那是半截木头,被燃烧后散发出好闻的香气,混杂在烟熏火燎的气味里。

    尽管木头已经被熏黑了,可凭着残存的外形,晴尘认出这是柚木的原形。

    “柚木……”他紧紧握着半截黑黢黢的木头,“所以能量的波动,是柚木被烧掉了。”

    “那还能救回来吗?”礼枝裹紧了身上的和服,问道。

    晴尘点燃狐火,将这半截木头彻底燃烧干净,说:“救不回来了。依托之物只要发生变化,就不可能再做出和从前一样的式神。”

    礼枝不解:“可是这个神社有结界不是吗?只要有外来的能量进入,就会立刻被察知。就算是用符咒隔空燃烧,符咒所带有的咒力,也会被察知。为什么晴尘只是感应到之江的能量减弱了?”

    晴尘将烟吹散,沉默地坐在了本殿的廊下。

    柚木就这样死掉了,他们无法再利用柚木引诱对方。但同时,这也坐实了一件事,那就是,柚木的确是对方的力量,不会有错。

    对方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放在晴尘的手里,所以采取了这番行动。

    现在,他们和对方唯一的连接已然断开。

    “晴尘。”身边的礼枝将冰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胳膊。

    “它又在痛了。”

    礼枝艰难地说完这句话,人就痛的眼前发白,说不出一个字了。

    晴尘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后背,在她的腿上贴上了符咒。

    然而,疼痛并未消除,礼枝的脸上滚落下汗珠,刚吹干的头发都被浸湿了。

    难道,腿上已经不足够了吗?

    晴尘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她身上披着的和服。

    在礼枝纤细削薄的腰上,诅咒正在皮肤下蠕动着。白皙的皮肤上,青灰色调的印记与其对比鲜明,恐怖又妖异。

    晴尘在她的腰上又贴了两张符,这才勉强将这一波疼痛给压了下去。

    礼枝躺在地上像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渴求着新鲜空气。

    缓了许久,她急促起伏的胸口才微微平静了下来。

    现下,她衣襟大敞着,胸以下都大剌剌地暴露在晴尘的视线里。

    晴尘的手按在她的腰腹上,随着她呼吸的节奏,触感深深浅浅。

    礼枝脸红,赶忙要他帮她把衣服都给拉上。

    晴尘满口答应着,手上却不怎么安分。在扯衣襟的时候,故意把动作放慢,似是铁了心要磨她。

    礼枝腰侧最怕痒,被晴尘这么一碰,她就全身紧绷,两腿乱踢一通。

    “你在乱动什么!”礼枝一气之下双手撑地猛地坐了起来。

    动作幅度过大,额头和晴尘的碰在了一起。

    她想后撤,后脑勺却被一只手固定住。

    她退无可退,眼前只剩下晴尘那张完美无缺的漂亮到勾人心魂的脸。

    他的鼻尖亲昵而又谨慎地碰了碰她的鼻尖,像是动物探查人类时小心翼翼的探嗅。呼吸在两人之间进行了几个回合的交换,热度升腾而起。

    晴尘闭着眼睛,亲吻她的眉心,随后是眼睛,脸颊,最后停在了她的唇上。

    礼枝忽然非常想哭,是极端的喜悦混合着极端的悲伤。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融合在一起,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生成了甜蜜的苦味。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进头发。

    如果她最后只有一死,那么她也要疯狂地过完最后这一段路。

    是爱慕的神明,就将其据为己有。

    礼枝伸手按住晴尘,毫无章法地回吻他。

    探知他炽热柔软的口腔,她仍然觉得不够,一手环着晴尘的脖子,另一手顺着他的喉结向下,急躁地扯着他的和服衣襟。

    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清晰得令人面上发烧。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这里,在这座六百年的神社,在他们最初相见之地。

    尽管它破烂、老旧、腐朽。

    双手交握,骨节扣紧。

    星空一泻千里,礼枝在晴尘的怀抱中,头一次觉得她离宇宙那么近,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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