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小气嘛老曲，你就抽空稍微指点他一下就行，他还可以教你用电脑，互惠互利，多好！他很聪明的，肯定能拓宽你的思路……”禹菲开始软磨硬泡。
但老曲似乎非常固执，一直板着脸，最后干脆把手上的书抬高，挡在他和禹菲两人之间。
这个举动让杨博威觉得自尊心有点受伤，赌气一拉禹菲说：“算了，我也没打算拜什么师，别在这儿给人家添堵了！”
“你闭嘴！现在我是你的客户爸爸，你得听我的！”禹菲甩开他的手说道，接着又去拉老曲手上的书，继续磨他：“行不行？求求你了老曲！你对丁点儿这么好，分点儿给年轻人，不是更积德吗？……”
老曲大概是被她说得实在是烦了，把书往桌上一摔，说道：“收徒弟不可能，找个打下手的可以考虑。你说他聪明，我倒想看看有多聪明！”
然后他就朝杨博威招了招手说：“杨博威是吧？过来！”
杨博威无奈，走到了桌前，但眼神相当抗拒，手臂也在胸前抱了起来。
“呵，看你的样子，还有点不服气是吧？”这点小动作当然不会逃脱老曲的眼睛。
“不如，你俩较量一下？”禹菲看热闹不嫌事大。
“切，我和他较量？丢份儿！”老曲立刻嗤之以鼻，杨博威也双眼望天，十分不以为然。
“不不，不是较量，切磋行了吧？或者叫指教？总之你赐教他一两招嘛！”禹菲赶紧纠正道。
老曲又看了看杨博威，思忖了一下说：“这样吧，老夫今天心情好，就陪你这个后生玩儿一下。”
杨博威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向禹菲望去的时候，发现她正非常期待地盯着他，顿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一梗脖子说：“行！玩就玩！”
“你想让这小子帮你调查燎原资本是吧？”老曲突然转向禹菲说。
禹菲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点头道：“不愧是您老！未卜先知！”
“那这样吧，我们现在随便找一家公司，你需要查出他们的老板是谁，拿到手机号，就这么简单。”
“啧，你出点难题嘛！”禹菲噘着嘴表示对这个题目十分不满意。
“你还别太自信了，我看这小子未必能做到。”老曲说着，从旁边拿过一个搪瓷杯子放在书桌中间，又拿出一张纸撕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杨博威。然后还特意拿了一只闹铃放在桌上，之后说：“这十五分钟你可以用这屋里任何的资源，出屋去也可以。查到了写这张纸上，放在杯子里，十五分钟后对答案。”
杨博威看着手上的纸，横下心来一点头说：“没问题！”
然后就见老曲从桌子上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了一下把电视打开了，上面正播放着财经新闻，新闻下方的滚动字幕则是今天的实时股市行情，显示着一些公司名称和当前的股价。
“我数三个数，以字幕上当时显示的公司为准。”老曲说。接着他就开始数，数的时候甚至闭上了眼睛。待他数到三时，杨博威定睛一看，当前显示的是一家主板上市公司的名字“紫阳仪表”。
“紫阳仪表，就它吧。”老曲说。
杨博威一听，这家公司他倒是也有听说过，但也仅限于公司名字而已。老板信息吗？这个好查，他立刻拿出手机，登陆了平时用的商业数据库，很快就查到了紫阳仪表的董事长信息，是一个名为“张进初”的人。但接下来，要查到这个人的电话号可就不太容易了，他看了一眼数据库里留的法人电话，是一个座机，明显是公司的总机。他思考了一下，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抬头去看老曲的时候，发现他完全没有在查什么信息，而是端起了那本《老年人电脑入门》又看了起来。
他有点疑惑，但眼看规定时间已经开始一分一秒过去，也来不及去管老曲，走出事务所的大门，拿出手机拨通了紫阳仪表的总机。
“您好，欢迎致电紫阳仪表，请直拨分机号，或拨0转人工……”电话里传来了自动播报声。
杨博威毫不犹豫地就按了“0”，很快对面一个女孩的声音应道：“你好，紫阳仪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啊，是这样的，我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贵司在我们这儿买的团体险中，有一位叫做张进初的先生，没有留个人的手机号，按照保监会的规定需要提供这个信息才允许我们承保，不知道是否可以提供一下他的手机号呢？”杨博威语气十分镇定，但心中兀自怦怦狂跳。
对方听了像是有点迟疑，过了几秒才回应道：“对不起，我们不方便透露公司人员的个人信息，不如您留下电话，稍后我们人力资源的同事会给您打过去……”
“可是我现在就在公司承保部等着呢，就差这一个信息等着录入，不然可能会影响你们公司整体保单的……”杨博威尽量显得十分焦急。
“这样啊……”对方一听也犹豫了，但马上又说，“这样吧，我现在就过去找人力资源的人过来接电话行吗？”
杨博威一听，看来这公司规模不太大，员工可能坐得比较近，如果人事的职员真过来问自己是哪家保险公司的可就当场穿帮了，赶紧说：“算了，先不用了。其实我也是替同事代办，他手里有你们HR的电话，回头让他自己打，谢谢你啊！”之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条路没走通，他想了想，立刻返回了事务所，走到桌前想用笔记本电脑上网。却看老曲已经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去了，那只叫丁点儿的小猫正卧在他的膝盖上打盹。禹菲则坐在一旁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在看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气人模样。
伸手去拿笔记本的时候，杨博威无意中向那只茶杯中看了一眼，居然看到半张纸已经卷起来投在其中。
他查到了？杨博威吃了一惊。自己出去打电话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这个人是怎么查的，这么快？
这让他一时好胜心起，也顾不得多想，拿过笔记本打开，点开了法院信息公示网，一查询，这家公司还真有历史诉讼记录！随便选了一个案子的判决书打开一看，确实写了法定代表人的名字，但并不是张进初！
其实所谓的“老板”到底指的是现实中的董事长，还是总经理，并没有确定的定义，只是通常认为董事长对公司更具控制力而已。
不管是哪个老板，这份判决书中都没有列明什么手机号，他又打开了其他几份看了一下，发现都没有，很可能是近年对个人信息的保护增强，官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特意隐去了！
杨博威有点着急了，眼看一半时间已经过去，自己还没有头绪呢！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挑战，对方好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自己要是完不成，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他快速地思考着，索性打开了搜索引擎，开始了大海捞针式查询，没想到随便一点，居然真的查到张进初这个人的手机号，是在紫阳仪表的某条投标信息中显示的，猜想可能是早年公司规模还小的时候留下的。但这个网站可能也考虑到隐私问题，把手机号隐去了中间四位！
切！杨博威心中郁闷，但也不想放弃，继续搜索，又在另一家招投标网上找到一条！这条隐去的恰好是第六位到第九位！这样一来，十一位手机号中的十位都知道了，只剩最后一个数！
他看了一眼表，发现只剩下两分多钟，赶紧掏出手机，由于内心焦急，感觉拨号的时候手都有点发抖了！
从1开始打，拨过去也不考虑什么礼貌了，就直接问：“是张先生吗？”对方回答“不是”，就马上挂掉打下一通。偏偏今天似乎格外背运，打了七通都不对！眼看只剩下不到20秒了，他哆嗦着打出第八通，这一次，对方终于应道：“是我，哪位？”
“是张进初先生吗？”杨博威又确认了一下。
“是我，你是哪位？”对方感到莫名其妙。
“哦，我打错了！”杨博威这样说着，草草挂断了电话，然后匆忙把手机号写到纸上，因为太匆忙，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之后不管不顾地丢进了茶杯，才长出了一口气！
铃！刺耳的闹钟声响了起来。杨博威感觉心脏都快被它震出来了，赶紧伸手去按掉了！
那边的老曲此时站起身来走了过来，禹菲也放下书，笑着向这边望着。
老曲一伸手，把两张纸条都取出来摊在了桌上，老曲的那张上面，不仅写着和杨博威查到的一模一样的电话号，还另外写了一个紫阳仪表总经理的电话号。这让杨博威顿时愣住了，憋了半天说：“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的话……”
“时间就是金钱，能用五分钟办好的事情，为什么要用十分钟？”老曲说。
杨博威愤愤然，但也无话可说。
“而且你刚才那个打法，如果我们真的想秘密调查的话，就打草惊蛇了你知道吗？”老曲说。
“这些信息本来也是隐私，就不应该私自去打探……”杨博威争辩道。
“废话！我问你，商业竞争中最有价值的是什么？”
“嗯……这哪有定论？资金？”
“我告诉你，是信息！而且最有价值的信息无一例外全是私密的，甚至于是一些个人隐私，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放弃竞争吗？如果你只能拿到一些别人愿意告诉你的信息的话，那我劝你不要在这一行里混了！”
“行啦老曲，他才刚入行啊，还需要积累经验呢！”禹菲走过来打圆场道。相比于老曲的训斥，倒是禹菲的这句话让杨博威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行了我听了你的指点完了，带他走吧，我忙着呢！”老曲回到书桌后，又开始研究他的电脑入门去了。
“可是我完成任务了……”杨博威突然说。
“你说啥？”老曲没听清。
“我也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了！”杨博威鼓起勇气大声说，“我通关了，所以您应该遵守约定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