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变

    吕泽峰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一片斑驳的顶棚,四周是涂抹得很随意的灰浆墙面,自己正躺在一张窄窄的床上,身下是白色的床单,身边还竖着个铁架子,上面挂着输液瓶,垂下一根细长的管子通向他的手臂。

    这里是……医院吗?这样的念头在心中升起时,他才立刻想到什么似的,开始焦急地用目光在四周搜索,很快便看到距他不远的地方是另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虽然双目紧闭但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像是在熟睡,正是禹菲!

    “哦,醒了吗?”门外有人这样说着走了进来,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白大褂但已经有些泛黄,像是很多年没有换过了。

    “是您救了我们吗?”吕泽峰客气地问道。

    对方也不答话,自顾自地说:“你们还真是走运啊,昏倒在这种地方还能得救!幸亏有护林员的车经过发现了你们,也幸亏这两天天气还挺好的,不然就算你们能活下来,估计手脚也要冻掉了……”

    他这么一说,吕泽峰立刻下意识地向自己手足上望去,发现除了有些发红肿胀之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诚意地说道:“多谢大夫!您怎么称呼?”

    男人走过来,从兜里掏出听诊器,一边在吕泽峰胸前听着一边说:“我姓冷。你俩啊,真是走运,但凡换一个人来抢救你们,都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呃,真是谢谢了!这里是哪儿啊?”吕泽峰向窗外张望着问。

    “雪岳县寒潭村。”冷大夫说着放下听诊器说,“你们体力透支了,可以再多休息一下再走。明天早上有一班客车可以到镇里,那边有大巴可以离开。”

    “您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本地人呢?”吕泽峰好奇地问。

    “开玩笑,本地人会穿成这样进林子吗?不要命了吗?再说我看到你包里的证件了,凌州来的对吧?手机我也帮你充上电了,你就自便吧。我这会儿也该下班了,会留两包方便面给你们晚上吃,你们得自己烧炉子,明早等我来了再走!”冷大夫利落地说着,把吕泽峰手上的针拔了下来。

    “她呢?”吕泽峰看向禹菲。

    “她的情况比你要严重一些,让她睡吧。一会儿输完液你帮她拔下来就好了。”冷大夫说。

    “嗯……”吕泽峰觉得这未免有些敷衍,但也不好多说,只好应下。接着冷大夫就真的收拾了一下东西要走了。吕泽峰随着他走出屋子一看,原来这间小诊所也就里面两间,外间放着一些椅子,正中还架设着一座火炉,炉中正有煤块燃烧得火红。

    在外间的墙角边吕泽峰找到了自己随身的东西和手机,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果然已经充好电了,但信号还是很微弱。他拿着手机,也不觉得需要打给谁,就放进口袋中,回到里间找了把椅子搬到禹菲床前,坐在那里看护着她。

    过了一会儿,眼看输液瓶已经见了底,吕泽峰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禹菲手上的针拔了下来,之后马上隔着医疗胶带按住她手背,生怕会留下淤青!

    他这边正探头探脑地盯着禹菲的手,突然听到她出声发问:“峰哥……你在做什么?”

    吕泽峰一抬头,见禹菲正用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疑惑地望着他,而自己正紧抓着她的手,一时心中一阵窘迫,竟然闹了一个大红脸!

    “大夫、大夫让我帮你把输液针拔下来的!”他连忙解释。

    幸好禹菲也没有追问是哪个大夫处置这么随便,只是问着:“这是哪里啊?”

    “雪岳县寒潭村。估计这里是个村卫生所之类的吧。”吕泽峰站起身走到窗边,可以看得到不远处有错落的乡村民房。

    “是谁救了我们?”禹菲又问。吕泽峰无奈,就坐下来把刚才冷大夫给他的片断信息给禹菲说了一遍,她听了也觉得感慨,说道:“看来我们确实挺走运的!”

    “毕竟我们没做过什么坏事嘛!”吕泽峰笑道。

    “我是没做过什么坏事,你嘛……”禹菲坐起身,突然这样欲言又止。

    “啥意思?”

    “不知道,自己想。”

    见这家伙又开始和他抬杠,便知她已经没什么事了。吕泽峰喜上眉梢,也不和她计较,自顾自地说:“至少我是没抱着害人之心的,如果有人输给我,只能说明他们技不如人,也怪不得我,当然也不算是做坏事咯!”

    “话虽如此,今后我们该怎么做,可能需要好好想想了。今天算我们走运,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可就未必了。”禹菲突然说。

    “嗯,之前我们势单力孤,搭人家的便车也是无奈之举。现在资金也攒得差不多了,以后另寻出路也不愁打不出江山。”吕泽峰会意道。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纠正说:“什么我们?是我!你以后不要再掺和我的事了好吗?”

    “是吗?这次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禹菲不服气地问。

    “有很多办法啊,大不了帮他投资呗?”

    “你以为黑钱那么好拿吗?万一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洗钱,拉你下水呢?赚了还好,万一亏了他能放过你吗?不得亏一次卸你点儿零件以示惩罚?反正炒股也不需要手脚齐全的!说不定他们还会想办法弄脏你的手,当作把柄握在手上,以后不怕你不听话!”禹菲一说就是一大串,听得吕泽峰一愣一愣,半晌后才感叹道:“你电影看多了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总之!”禹菲一梗脖子说,“你做人得低调点,不能再这样冒险了!你越是成功,名气越大,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越近,而且件件都不是单凭你一个人就能摆平的,知道吗?”她一边说,还像个学究一样用手指虚点着吕泽峰的鼻子。

    吕峰泽看着她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健康灵动、刁钻犀利的模样,再想起之前雪原上发生的种种,痛定思痛,心中就产生了强烈的冲动,很想抓住她那嚣张的小手,把她拉进怀里狠狠抱住!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立刻被他深深压抑进内心深处,当即站起身说:“嗯……饿了吧?我去烧水冲泡面!”之后就走出了房间,走到火炉前蹲下,望着那炙热的炉火,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气温明显降低了很多,两人干脆移到外间,搬了椅子坐到火炉前烤着,才会感到暖和一些。

    “你手机给我!”禹菲说。

    吕泽峰把手机递给她,见她在屏幕上数下连点,那个GPS软件就从界面上消失了,不禁好奇地问:“这个你是从哪学的?”

    “网上查的啊!我对这些其实一窍不通,但照着说明操作还是可以的。”禹菲答。

    “不愧是学霸,理论上很强。”吕泽峰嘴角带笑。

    禹菲斜瞥着他说:“理论强,再转到应用就很容易;理论都没有,应用起来怎么可能靠谱呢?”

    “所以你打架也是靠理论吗?”吕泽峰想起禹菲在客运站大战黑车司机的画面,兀自发笑,“告诉我,你所谓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禹菲见他一脸戏谑的笑,也知他是在损她而已,一翻白眼说:“既然是杀手锏,当然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了!”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别硬拼了!你再有杀手锏,到底是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一群男人呢?”吕泽峰这句话倒是一点也不包含玩笑的意味,“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尽量找周围的路人帮忙。”

    “如果路人不肯帮忙呢?”禹菲问。

    “那就砸他们的车,摔他们的手机,这样一来他们想不帮你也不行了,因为要保全你才能赔钱嘛!”

    禹菲听了一愣,又想了想说:“那如果没有路人呢?”

    吕泽峰听了眉头一皱说:“首先一定要避免出现这样危险的情况,如果没能避免,终究落到以一敌多、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的话……”他不太想说出下面的话,但一想到禹菲身处那样的情形,他就担忧不已,哪怕会产生一些副作用也顾不得了,于是非常确凿地说:“就只能拼命了!”

    禹菲听了他这话有些惊讶,问道:“你不是总说我太冲动吗?还教我这些?”

    因为我宁可你犯错,也不想失去你……吕泽峰心里这样想着,却不能说出口,笑了笑说:“我说的当然是极端情况,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碰上的。你只需要知道就好了。”

    接着他就非常认真地解释说:”记住,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是第一要务。如果能抓到机会的话,一定要最大可能地让对方失去战斗力或者行动力,来让自己有机会脱身逃走!”

    “人最脆弱的部分在五官,而且五官受伤也最能让人失去行动力,所以是攻击的优选……”他随即从炉子拿起一根木柴,像握刀一样握着它,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另外人身上的要害位置在这里、这里、还有这儿……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些地方都有重要的脏器,生与死,可能只在方寸间!找机会击中这些位置,就可以有效杀伤对方!”

    “还有,”他又补充道,“女孩子因为先天体弱,所以法律也给予了更大的宽容,只要情况足够危急,被追究责任的情况也要少一些,这叫正当防卫,所以尽管放手干!”

    “哦?你还研究过法律?”禹菲表示惊奇。

    “嗯,看过一些书,法律是强者制订的规则,如果不想当被剥削的弱者,还是了解一下的好。”吕泽峰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支烟,凑到炉前点燃,再靠向椅背,将吸进口中的烟雾吐向上方,看着它氤氲着散开。

    夜深了,禹菲坐在椅子里,靠在吕泽峰肩上睡着了。吕泽峰挪动了一下,让禹菲躺在她腿上,又把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独自望着火炉发着呆。

    第二天一早,二人按冷大夫说的乘车离开了小村,又几经辗转,终于返回了凌州。

    营业部工作室的众人见到吕泽峰回来都很雀跃,玉姐见吕泽峰平安无事也是喜上眉梢,但吕泽峰也不方便和她讲太细,只说答应了丁大破不再给他捣乱,双方和解了而已。

    接着,吕泽峰和团队里的人商量了一下,放弃了追涨停板的战法,开始选择一些小盘股独立坐庄;禹菲仍然每天出入营业部,和他们一起战斗,团队资金又在继续顺利地上涨,众人的生活似乎是回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只有吕泽峰清晰地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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