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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常备方

    “阿棠好棒,别扒碗啊,鲸乳吃完了,你是不是还想吃?我给你换虾糜怎样?”

    妙仪将空碗放一边,拿了一碗虾糜。

    “呀呀呀....”

    “真没了。”

    检查着药方的图南抬头看了眼愤怒的鱼崽,小家伙半躺半靠在软枕上,胳膊腿齐飞的抗议着伙食。

    “她不吃就算了,把她扔池子里去游几圈,游玩就吃了。”

    妙仪问:“不能再给她喂一碗鲸乳吗?”

    图南坚定拒绝:“不能,一斤鲸乳五十贝,让她敞开喝我得破产。”

    妙仪咂舌。“五十贝一斤?牛肉都没这么贵。”

    “养牛与养鲸的成本不同,更别说鲸有护幼习性,没法通过分开母子不断怀孕的方式源源不断获取鲸乳,价格打不下去。”图南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方便将她带到陆地,陆地上的伙食营养比不上海里,我都不想买鲸乳。”

    鲸乳很贵,但也物超所值,鲸乳的脂肪含量碾压所有动物的乳汁,非常适合刚出生需要补充大量能量的鱼崽。

    妙仪看向鱼崽。“阿棠也听到了,真没了,虾糜也很好吃的。”

    “呜哇....”

    检查完药方确定无误后图南走过去将小崽抱起,先在小崽可爱的脸蛋上亲几口,亲爽了再走到院中人工开凿的水池里,将小家伙扔了下去。

    小家伙哈哈着落入水中,下半身的双腿在落水后合拢化为漂亮的金色鱼尾,小家伙好奇的抱着自己变成尾巴的下半身。

    尾鳍被抱住,无法游动,整只崽立时咕咚咕咚下沉,但小家伙没松手,鲛人有鱼鳃,水里也能呼吸,沉水底就沉了。

    妙仪担心的问:“入秋水凉,阿棠会不会着凉?”

    图南淡定道:“她是鱼,不是陆地生物幼崽,不会因为泡冷水着凉。”

    她幼崽时在南浩瀚洋与南冰洋交界海域生活,那里的海水才是真冷,仅次于南北极的海水,生过病,但没着凉过。

    靠近南极圈的海水都不能令鱼着凉,何况陆地上的秋季水温。

    妙仪:“....”同为智慧生物,鲛人鱼崽的体质着实强悍非人。

    正腹诽着便见图南跳进了水池里,一尾更大更美丽的鱼尾出现在水池里。

    图南下沉到池底,不出所料的看到虞崽的兴趣已经从尾巴转到莲杆上,张嘴啃着一株莲杆。

    图南将一把将小家伙捞到怀里。“你怎么逮什么都想啃两口?上回连池底淤泥都啃,别啃了,游几圈给阿母欣赏下。”

    “啊啊啊....”

    小家伙生气的甩着尾巴,挣扎着想从图南怀里出去。

    图南在小家伙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两口,将小家伙扔了出去,然后游了过去将小家伙抓住,亲两口,再次扔出,再抓住。

    小家伙高兴不已。“啊啊啊....”

    到第三次,图南没将小家伙扔出去,但自己游走了,小家伙懵了下,旋即甩着尾巴追了过去。

    “小鱼儿快快游,你怎么这么慢,是要跟乌龟比赛吗?但乌龟比你快多了,啊,更正,你比乌龟快。”

    故意放慢速度被抓住尾巴的图南笑着抱住小家伙亲了两口,旋即将小家伙扔出,作势去追。

    这次反应过来要干嘛的小鱼甩着尾巴游了起来,图南故意追了上去,每次要追上时便放慢些速度,让小家伙逃走,再追,再放水,再追....

    等图南玩够时,小鱼已经累麻,尾巴都快抽筋了。

    图南拿软刷子将小鱼的鳞片刷了一遍,再擦干净抱上岸给妙仪,果然,运动有助于崽崽好好吃饭,面对虾糜也不挑食了,不仅干掉了一碗虾糜,还紧接着干掉一碗鱼羹,肚子鼓起弧度。

    小崽吃饱了很快犯困,没一会便坠入黑甜乡,下半身也无意识变回鱼尾。

    图南将呼呼大睡的崽放进水缸里,与妙仪买回来的鲜鱼作伴。

    妙仪看着围绕着小家伙的鲜鱼,有一瞬无语,过了会才道:“府君,我们雇个婆子吧?”

    图南不解。“为何?”

    “我们三个大人皆有公务,没多少时间照顾她,还是找个照顾她比较靠谱。”

    图南摇头。“没必要,这里是陆地又不是海洋,海洋里到处都是凶猛的海兽海怪,需要找人盯着鱼崽防止鱼崽给海兽送肉到嘴,但陆地上不需要,我们不在家时将她放水缸或水池里就行,再多放几条鱼给她当玩具,够她消耗精力了。这鱼吃得不剩几条,你明天买菜时记得多买几十条鱼补充到水池和水缸给她当玩具。”

    妙仪闻言深刻理解何谓物种差异。

    谁家养崽消耗崽的精力是将崽扔水里?玩具也是活鱼,但别说,用鲜鱼给鱼崽当玩具还挺省钱的,能吃又能玩,一份钱两份功能。

    即便如此,养鱼崽也比养陆地生物幼崽费钱。

    陆地生物刚出生只能吃奶,鲛人鱼崽却是与众不同,一边喝奶一边吃煮烂的虾糜鱼糜,口粮开销是陆地幼崽十倍不止。

    图南将刚出炉的药方递给妙仪。“一共二十七个方子,专治底层氓庶中常见的小毛病,你拿去藏书阁或学校,找人抄四万六千七十五份。”

    记载了二十七个方子的册子不大只巴掌大,且薄薄的,妙仪从未见过如此小且薄的医书,但妙仪最愕然的对像还是图南本人。“四万六千七十五份?”

    图南点头。“这样的好东西,指望氓庶自己掏钱普及显然不现实,我决定官府给县里所有人发一份。不,还是抄十万份吧,陆君出兵燹朝,必定带回大量俘虏,得留出余量。若有剩余,我们也可以卖给从其它郡县来本地做工的流动人口,会从开度程度高的郡县跑来望云县做工的氓庶在老家一定是病了也不会去求医的穷人,但生病不求医也不是人没求生欲,而是不能,必定会对《常备方》感兴趣。”

    妙仪无法反驳,只问:“用纸还是简牍?”

    图南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竹简。”

    若是用纸,官府就不是做慈善,而是割肉放血,最重要的是,官府的钱被她花得差不多了。

    “手抄?”

    “若是印刷,那就得用纸,且印刷不如手抄清晰。”

    妙仪提醒:“找人在简牍上抄十万份,成本也不低。”

    “那就二十岁以下免费,二十岁以上每人为官府做两日劳役做为回报,”

    妙仪明白了,图南是铁了心不惜这个钱。“明白了,不知此方唤什么?”

    从头到尾没思考过药方集名字的图南:“....你有什么提议?”

    “既是府君希望氓庶每人皆于家中常备的方子,不如唤常备方。”

    “常备方?这名字好,简洁易懂,就叫常备方了。”

    拍板定下名字,图南便给妙仪批了个条子,让妙仪去领抄书的经费。

    妙仪做事很有效率,虽然望云县文盲率居高不下,能抄好书的知识分子不多,妙仪也没因此抄个一年半载,而是拉着陆地读书人抄的半车方子去了海市。

    鲛人都接受过教育,识字,就是书法不怎样,纸不能泡水,鲛人平日书写都是在龟甲、豚牛骨、贝壳、简牍上刻字,比起毛笔写字,更擅长用刻刀刻字。但妙仪又不是搞书法比赛,只要写出来的字工整,能让人认清写的什么字,画的草药图能认清是什么草药就行。

    抄一份方子两贝,只三天妙仪便得到了十万份字迹工整的方子。

    图南按着户籍登记的人口,给治下每个人发了一份,并通知:药方并非无偿,记得去官府服两天劳役。

    至于氓庶表示自己不识字,要方子也没用,不想服劳役,图南也很讲道理。

    “不识字?总有崽吧,等崽从官序回来让它念给大人听不就行了?实在没崽,也总有邻居。而且整篇常备方的文字加起来只八百多,死记硬背下来,对照竹简不也能识字?识字的人哪怕做短工,也比其他人出路更多。”

    大部分氓庶被说服了,少部分说服不了的,图南让他们在赖官府账与服两天劳役之间做个选择,于是也被说服。

    散医方于氓庶的效果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各项政策都已颁布落实下去,效果同样需要时间来孕育,县里也没有别的大问题,图南再次恢复躺平状态,让主薄干了大部分工作,自己每天只去官署坐一个时辰,其余时间溜鱼、看书、念家书。

    五郎的家书在知道鱼崽出生后升级了,除了惯常的每日图南与鱼崽各一封家书,还每月一幅画,画里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要求图南必须将画给鱼崽看,免得他回来时鱼崽不认识他。

    画技还不错,有本人七分风采,每次寄来,图南都会抱着鱼崽一起欣赏画中美貌。但不同于没见过如此美人的鱼崽欣赏的专心致志,见过本人的十分风华,图南欣赏画中美貌同时颇为好奇五郎的积蓄,家书还好,纸虽然贵,但只是家书,哪怕每日一封也消耗不了太多纸,但画画是真烧钱。

    画画用的纸比写字的纸更贵,但最贵的还是颜料,尤其五郎用的颜料都是最顶尖的,一幅画的成本够五郎写一年家书。

    躺了没俩月,又到了去郡里上计的日子。

    图南思考良久,尽管不想爬起来,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若郡守不是长垣,也就罢了,随便抓个人替自己去上计就成,但郡守是长垣,常臣那边现在都没查到什么实证,图南只能亲自去面对长垣。

    将鱼崽扔去官序,让她与官序先生们的鱼崽一起玩,图南再次踏上去郡里上计的路。

    上计前照旧与其它县的上计吏们聚餐,借着这个机会,图南将《常备方》给每个人送了一份,有的人珍之重之,对图南再三表示感谢,有的收下后随手扔一边。

    少部分前者,大部分后者,图南也不失望,陆地上有句话说得好,为官千里只为财,能有人重视《常备方》对底层氓庶的价值已经很不错,她都做了这些人全部敷衍的收下,转身扔一边的心理准备。

    上计吏们人到齐后,郡守召集众吏上计。

    图南的上计过程很顺利,不论长垣郡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历史,都不可能对官吏们的上计动什么手脚。

    帝都每年派人到地方发俸禄发经费可不是纯粹发钱,也是给底层官吏一个与帝都沟通的渠道。

    郡守若是搞得太难堪,县官跟使者一说,哦豁,该郡守倒霉了。

    再则,图南这个县官做得不论平时怎么摸鱼,迟到早退,望云县的民生、经济都在切实改善,去岁冬季整个县无人饿死冻死,存心挑刺也挑不出来。

    公事解决,图南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留了下来,每日笑吟吟的拜访长垣表达情意。

    亲爱的,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渡过的美好日子吗?

    我这段时间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忘不掉你,我们复合吧?

    烦不胜烦的长垣无语道:“你不是已有情人吗?”

    图南回道:“他的脸我已经看腻了,思来想去,发现还是你最美最好,已写信同他分手。”

    长垣噎了下。“但我对你已无情分。”

    图南露出疑惑之色。“怎么会?我记得二十六载前你还写信给我,说忘不了我,希望复合,我当时也答应了,但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你一个月你都没来,气得我再也没回过你的信。你是不是为这事生气?但这事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你当时要是来了,咱们早就复合了。对了,一直没问,你当初为什么没来?”

    长垣面色微变。“我爱上了别人。”

    图南回以白眼。“我不信。”

    “没骗你。”

    图南取出一封泛黄的书信给长垣看。“你看看,你当初写的信多深情,你跟我说不到一旬的时间里你就移情别恋将我忘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信不信?”

    长垣看着书信上的字,有一瞬的恍惚,迅速回神。“感情这种事岂是人能控制的?”

    “我不信,你一定还爱着我了,你是不是生气我换了那么多任情人?他们都是过眼云烟,我最爱的还是你,不信你看这个。”图南从脖颈里拉出一根红线,红线上坠着一枚打孔的青色鳞片。“这是你我当初欢好时,我不小心从你身上拔下来的鳞片,你不仅没生气,还将鳞片做成坠子送给我,我一直贴身戴着。”

    长垣道:“可我真的不爱你了。”

    图南坚定道:“我不信。”

    拒绝没用,长垣果断选择拒绝图南进自己家门,但这难不倒一心复合的长垣,只要长垣出门,图南必定会在路上堵住他,表达情意,说过往的往事,企图用往日情意挽回曾经的情人。

    若长垣如图南一般,只要有书,能在家里宅一年半载不出门,倒也好办,图南再怎样也是县令,不可能一年半载在外,但长垣不是这种人,相反,长垣好享乐,只要有空就会去看戏品茶。

    不到一旬,整个郡城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长垣与图南曾经交往过,交往期间的细节,连那封情书都被不少人看过。

    长垣没辙,遂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被图南堵着表达情意时对图南道:“我其实从未忘记过你。”

    方才还伤心告白的图南立刻指责:“那你怎么一直拒绝我?”

    长垣深情款款的道:“你的情人都换到第二十八任了,我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心血来潮还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我对你一直都很认真,难道你以为我对你是玩玩,你怎能这么想我?”图南气炸了。“你居然这么践踏我的情意,太过分了。”

    图南说完转身要离开,长垣赶紧抱住图南。“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二十余载未见,你只是字迹和喜好有变化,没想到连心性都变了,你不是我爱过的少年郎,我不跟你复合了,我要回望云县,再也不见你了。”

    图南推开长垣,愤怒转身,走了没两步便觉身后有细微的呼啸风声,忙向旁边一跳,转身一看,发现长垣手里拿着个圆头手锤。

    方才自己若是没跳开,这一锤砸自己头上,不死也得残。

    “你干什么?”

    长垣也愣了下,太冲动了,自己怎么在郡城动手了?

    见图南一脸疑惑,长垣迅速回神。

    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此事绝不能被第三人知道。

    长垣挥着锤锤向图南,图南一边躲一边试图夺走手锤。

    “长垣你疯了吗?不对,你身手怎么这么差?我以前与你切磋就没赢过。字迹变了,喜好变了,连身手也.....”图南震撼的看着长垣。“你不是长垣。”

    趁着图南震撼失神,长垣猛的扑倒图南,圆锤砸向图南的脑袋。

    “我当然不是长垣。”

    图南下意识抬手,手臂骨头发出咔擦声,却顾不上骨折的痛苦,图南怒视长垣。“长这么像,你是贯索!?你将长垣怎么了?”

    “他呀,被我杀了,你这么爱他,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贯索再次举起圆锤,用力锤向图南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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