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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祖孙

    说是五郎教弓术,但真的落实下来还是两个人轮流教,没办法,还在服兵役的五郎时间远不如图南自由。

    五郎只能每日从练兵场回来教小家伙对着草靶练,学习弓术的姿势与注意事项,却没法带小家伙去实践,只能由图南每隔三五日带小家伙去山林里实践,但小家伙的箭连根兔毛都没擦到过,眼巴巴的看着图南威风凛凛的带回一只或多只豺狼虎豹熊罴,而自己只能在归途中捡拾林子里的菌子才能不空手而归。

    五郎每次都用小家伙带回来的菌子与图南带回来的猛兽煮一锅香喷喷的肉汤。

    “菌子是肉汤的灵魂,这一锅肉汤这么香多亏了棠带回来的菌子,棠真的好厉害。”五郎眼眸晶亮,语气真诚热烈的对什么都没猎到的小家伙夸赞。

    棠被夸得红了脸。“可棠什么都没猎到。”

    “但你带回了菌子,而且这么多菌子一个有毒的都没有,全是可食用菌子,可棒了,你让阿父去采菌子,里头说不定就有不能吃的。”

    棠的脑袋颓丧的低垂。“可菌子是阿母让棠采的,是她分辨的能不能吃,棠什么都分辨不了。”

    五郎抱起小家伙亲了一口。“可摘的人是棠,棠也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并判断自己要不要听,这是非常优秀的美德。”

    小家伙忐忑的问:“真的?”

    五郎真诚的与小家伙对视。“真的,我的棠是天上地下最棒的崽,是阿父最爱的崽。”

    小家伙闻言喜笑颜开,高兴得吧唧了五郎一口。

    啃着虎肉的图南对五郎竖起大拇指,每天夸崽,夸的词还不带重样,人才啊。

    她就是想着汤里加点菌子更好吃,小家伙估计也没想太多,这家伙愣是能夸出这么多花样。

    五郎对图南露出得意的笑容,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

    小玉也忍不住问妙仪:“寻常人家的父母与子女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妙仪咽下嘴里的虎肉,摇头。“我以前也没见过这种,或许海国的家庭都是这样。”

    图南道:“不是海国的家庭都这样,是五郎奇葩。”

    小玉与妙仪一言难尽的看着图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与五郎是不分伯仲的奇葩?

    谁家做母亲的一天三顿加宵夜的亲崽崽?知道的你是养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养狸奴,又亲又揉。

    搞得棠以为喜欢就是吧唧两口,逮着谁都亲一口脸。

    将小家伙的心情哄好,五郎将小家伙放回儿童专用短榻上,摆好小家伙的专用碗箸,给小家伙夹喜欢吃的菜。

    “未来五载都不会有战事,我想趁着这个机会休个长假回家探亲。”五郎问图南。“你觉得怎样?”

    图南问:“要带上棠吗?”

    五郎点头。

    “那就去吧,让棠也认认亲戚,避免来日的万一。”图南道。

    长生种就是这点不好,寿命太长,少则三五代同堂,多则十代同堂,光五服之内的近亲人口都保底过万,而小时候没在一起长大的近亲在长大后相遇又很容易被彼此吸引,发生有情人终成骨科的悲剧。

    认认自己父系母系的亲戚,可以不熟,但不能没见过是每个鲛人童年的必修课。

    参宿与陵光那种事,看别人热闹还行,热闹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了。

    五郎点头,旋即问棠。“棠,过两天跟阿父去看看阿父的亲人好不好?”

    棠想了想,问:“阿父的亲人?是阿父的阿父阿母吗?”

    “还有大父大母,他们都是阿父的阿父阿母的阿父阿母。”

    棠掰着手指捋了捋,没捋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都五郎的亲人,遂道:“好啊。”

    五郎请假花了点时间,但还是在月底前请到了家,带着棠向图南告别,离开了长白云岛,北上穿过溟洋,从南半球的长白云岛游到北半球的文鳐岛。

    南半球还是春季,北半球已是秋季,海水温度开始下降,海鱼肥美。

    五郎带着棠在近海停下,没急着上岸,抱着棠歉意的道:“棠,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眼睛盯着肥美海鱼的棠疑惑的看回五郎。“你偷拿我镜子了?拿了也没关系,还给我就行。”

    五郎:“....不是,我没拿你镜子。”

    “那你偷吃我糖了?也没关系,我相信阿父不是故意的。”

    五郎摇头:“都不是,是我对你隐瞒了我的身份。”

    棠震惊:“你不是我阿父?”

    五郎无语。“你天天照镜子,怎么想到我不是你父的?”

    “是你自己说你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我隐瞒的是,其实我是六王孙扶摇,是海皇与海后之孙,陆君与嗣君之子。”

    棠回以懵逼脸。“那是什么?”

    五郎不得不花了半个时辰向棠解释什么是海皇与海后,什么是陆君与嗣君。

    棠用真诚的表情与眼神回应:有听没懂。

    棠疑惑的问:“虽然没听懂,但阿父你为何要隐瞒身份?”

    海皇海后陆君嗣君什么的没听懂,但五郎隐瞒了自己与这四个人的关系听明白了。

    “因为阿父是陆君与嗣君唯一的婚生子,所以以后我会成为嗣君,我的配偶也要成为陆君,但你阿母她不想当陆君,若知道我是谁,就不愿意与我长相厮守了。”

    棠还是不明白。“阿母每天都要亲阿父,抱阿父,可喜欢阿父了,怎么会不愿意与阿父长相厮守?”

    我要怎么跟你说,你阿母是个好色之徒,她爱的是我的美貌,也愿意为我的美貌付出很多,但她的付出永远不是无底线的付出?

    五郎思考须臾。“说得比较简单点,就是你阿母不喜欢吃苦瓜,但做了陆君,她就要天天吃苦瓜,所以她不愿意成为陆君与阿父长相厮守。”

    棠撇嘴:“阿母那么好色,若是阿父亲手喂的苦瓜,阿母就算不喜欢苦瓜也一定会吃得很开心。”

    五郎:“....反正,棠能不能帮阿父一个忙?别告诉你阿母,我带你去见的亲人是海皇海后?”

    “可阿母说永远不要对爱的人撒谎,因为一个谎言需要更多谎言去圆,最终被戳穿,但谎言戳破了,所爱之人被伤到的心也回不到过去了。棠爱阿父,爱阿母,不想对阿母说谎,伤害阿母。”

    五郎面不改色道:“这不是说谎,这是善意的隐瞒,而且只隐瞒一段时间,因为这是阿父和阿母两个大人的事,阿父希望未来自己告诉你阿母。”

    棠狐疑:“阿父真的会告诉阿母?”

    “当然会,就像你说的,谎言终会被戳破,隐瞒也终会被揭破,无法长久,阿父只是希望那一天能迟一点,你阿母更爱我一点,如此,有一日我亲手喂她苦瓜,她也能吃得很开心,就算不能,一定要分手,那一天来得迟一点,阿父与你阿母也能多一日的相守。”

    棠一脸有听没懂的疑惑,但能感觉到五郎的害怕与担忧,想了想,抱了抱五郎。“只要阿父以后会自己告诉阿母,棠就不会告诉阿母。”

    五郎感动泪眼汪汪,抱住棠。“谢谢棠,棠对阿父真好。”

    棠无奈叹了口气,从鲛绡包裹里掏出帕子,嫌弃的给五郎擦眼泪。“阿父真爱哭。”

    五郎享受着棠的拭泪,不好意思道:“情不自禁,阿父也没办法。”

    棠安慰道:“棠不会嫌弃阿父的。”

    五郎:“....”你要不要回忆回忆你自己平时怎么哭的,哭的频率?

    擦掉了眼泪,五郎抱着棠上岸,找了家客舍换干净衣服,再乘坐公共牛车回到自己的宅邸,用温汤水给棠洗刷掉海水的咸味与污垢,用膳,休息一晚,翌日去皇宫见海皇海后。

    看到似曾相识的建筑,棠对五郎道:“棠小时候好像来过这里,阿母小时候带我来这里玩过,里面有很漂亮的大哥哥大姐姐,棠的镜子就是他们送的。”

    五郎莞尔。“漂亮大哥哥大姐姐就是阿父的大父大母,棠的太父太母。”

    棠伸出手指掰算起来,还是不能理解太父太母,但已经能算出自己与太父太母的辈分。“辈分差好多,可他们好年轻,石头桃花他们的大父阿母都很老,太父太母,没见过。”

    “鲛人和夫诸不一样,夫诸是短生种,一百岁就老得快死了,鲛人是长生种,一百岁还是青春年少,三四百岁的容貌变化也不大。等棠以后三五百岁,七八百岁时,也会像太父太母如今一样年轻。”

    棠想了想,问:“那漂亮吗?”

    “漂亮。”

    “那太好了,棠永远都是最美的。”

    “那是当然,棠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最美的棠。”

    父女俩一个捧臭脚一个敢听的走到海皇与海后用朝食的地方,五郎将棠一放下地,棠便扑向折丹。

    “漂亮大姐姐,啊不,是太母。”

    折丹一把抱住扑过来的棠。“是棠啊,我好想你。”

    棠在折丹脸上吧唧一口。“没棠想太母。”

    折丹犹豫了下,亲了棠一口。“棠真可爱,有没有用朝食。”

    “还没。”

    “那就跟太母一起吃,棠喜欢吃什么?”

    棠看了眼食案,很快指着鱼羹与苦瓜道:“棠要吃鱼羹,还有苦瓜。”

    折丹看了眼苦瓜,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给棠舀了一碗鱼羹,再夹了凉拌苦瓜,小家伙一口鱼羹一口苦瓜吃得很欢快。

    箕见了,笑吟吟道:“小家伙口味和我一样呢,以后有伴了。”

    棠看着箕的碗,与折丹碗里看不到任何苦瓜不同,箕的碗里有苦瓜。“太父也喜欢苦瓜?”

    “对啊,清脆爽口,很好吃。”

    棠两眼放光,同道中鱼啊。

    五郎无语的捧着饭碗看着一大一小讨论起苦瓜的十八种吃法。

    折丹与箕一起投喂,将棠喂得饱饱的,吃饱就很快开始犯困,爬回五郎怀里打盹。

    折丹对五郎道:“很可爱的鱼崽。”

    五郎眼眸晶亮的看着棠:“她还很聪慧,不论学什么都很快且举一反三,更耐得下性子。”

    折丹笑道:“那倒是很难得,以后多带她回来看我们。”

    五郎点头如捣蒜。

    *

    长白云岛的春季结束时,图南终于开凿出可供鲛人长期定居的人工池泽,从海里聘了五百位鲛人医者。

    虽然鲛人长期生于海洋,学习的医术也偏海洋范围,但不代表对陆地医术一无所知。

    有钱能使鬼推磨,同理,有钱能使鱼学医。

    陆地上的短生种极度缺医,一个国家的良医庸医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全国人口的千分之一,就这不足千分之一人口的医者还都聚集在只占少部分人口的繁华城邑,占据多数人口的广袤乡野里聚是看不到医者身影的,就算看到,也多半是连庸医都算不上的骗子。

    庸医开药,小概率治死人,大概率无法根治但也不会恶化,骗子开药,大概率治死人,前者再庸也是有基本的医学知识,只是个体多寡不同,后者是完全不懂。

    人不会被尿憋死,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当陆地上的短生种发现海里的鲛人会医术,而且不收钱,只要一些陆地吃食时,很自然的开发出求医新赛道——乘船出海找鲛人求医。

    鲛人对陆地生物的身体构造不太了解,可能治死人?

    说得好像不治就不会死一样。

    且鲛人寿命长,在治死与治活的病人多了后,就算原本是菜鸡,也会在大量病例的积累下成为神医。

    更令人欣喜的是,鲛人神医内卷很严重,收费没有最便宜只有更便宜。

    在千百年的内卷氛围下海洋积累了大量神医。

    做近海的游医哪有做有编制的医吏舒服,图南招聘鲛人医者的告示一入海便有无数鲛人前来应聘,图南最后是十中选一选出的医者。

    遗憾的是,入选的医者工作第一天便试图跑路。

    更遗憾的是图南一大早就堵在入海必经的河道上。

    图南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同族们。“诸君,是我给你们的俸禄不够高还是待遇不够好?何故如此?”

    当先的鲛人道:“很好。”

    图南歪头笑问:“那你们跑什么?”

    鲛人叹道:“你没告诉我们,虽然我们住在专门为鲛人开凿的池泽宿舍里,但我们要每天去各地轮值。”

    图南一脸体贴:“是因为没有腿不方便吗?可我安排了力士抬供你们出行的水缸,不用你们自己走的。”

    “谁愿意坐逼厌的水缸出行,且一坐就是一日,甚至两三日?”

    图南道:“所以我安排你们轮值啊,如此便不必日日如此。”

    “轮值也不愿意。”

    图南无奈叹息。“那就赔钱吧。”

    说罢,图南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我们签的协议是二十载,若是违约,违约者需赔五十万贝。”

    众鲛人:“....”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鱼。

    图南笑吟吟问:“诸君打算几时赔钱?”

    诸君灰溜溜打道回医馆。

    将鲛人送回医馆的鲛人宿舍,图南叹了口气。

    若是可以选,她也不想这么缺德,但望云县人口增长太快,人口密度太高,卫生还可以靠胥吏强制执行,医疗不行,必须有足够的医者,否则随时爆发疫病。

    虽然对不起这些同族,但也没办法。

    一名合格医者至少十年起步的培养成本对短生种而言太高了,有多少家庭能供一个能干活的半大稚童去脱产学医十年?

    得了吧,短生种族群中不管学什么,只要涉及到脱产,保底也得是地主家庭。这类家庭占总人口不足百分之五,其中选择学医者又不足一成,脸杯水车薪的层次都够不上。

    长生种在这方面就好点,三五代同堂起步,也意味着一名幼崽有三五代成年且能工作的长辈,这确保了长生种族群中幼崽人均脱产教育,均摊下来至少十几名大人养一名幼崽,这要不能脱产都天理不容。

    回到官署,图南思索良久,问自己的主薄。“你说,我能不能修几条大渠,能供鲛人出行的水渠?也不需要多长,能将医馆与草市连起来即可。城邑中的氓庶,生病了可以随时去医馆,乡野氓庶则可以在草市的日子挑着货物去草市售卖同时带上家中病患。”

    小玉愣了下。“供鲛人出行的水渠?需要凿多深多宽?”

    图南道:“至少一丈深,一丈宽,更深更宽些也可以。”

    “府君确定要凿的是水渠不是运河?”

    “运河动辄千里,深四五丈,我这只是通行水渠,当然,也可以用来做灌溉渠。”图南思索道。“或许我可以让罗堰将一部分灌溉渠拓宽凿深变成通行水渠,一渠两用,不过这么一来灌溉渠就不能养鱼养鸭了,大量饲料倾倒会影响水质,最多再种点茨菇。”

    一份资源能发挥两份作用就绝不只发挥一份作用,图南对望云县本地的灌溉渠便是如此想法。

    虽然灌溉渠的功能是灌溉,但水渠里有水,有水就可以搞点水产养殖,增加一份口粮。

    护渠吏们平时的工作除了维护水渠便是水产养殖。

    看图南越想越准备行动,小玉赶紧摁住图南蠢蠢欲动的爪子。“府君,我们先算一下为鲛人医者们开凿人工池宿舍花的钱吧。”

    鲛人医者的宿舍说是人工池,实际上与大型水库没啥区别,水浅点,面积小点都住不下五百条鲛人。

    同样的,如此工程,其成本....望云县如今的负债若只靠上面批的经费,没个二十年还不完。

    小玉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人做官能做到这份上,花光经费不说,还欠下至少二十年的债。

    也就图南是县令,不然欠债的得拆了官署。

    但也只是不会被催债,不可能不还债,要么图南还清,要么图南离开后继任者接盘,前者难度高,后者是凭空树立政敌。

    有那继续大兴土木的心思,你不如想想怎么还债,确保自己到任时不会被清算或树敌。

    图南挣扎道:“但鱼缸真的很逼厌,你看棠那么小,能跑后宁愿化腿也不喜欢保持尾鳍形态呆在鱼缸里,棠尚且如此,何况成年鲛人。”

    小玉再次提醒:“你没钱,你还欠了二十载债务。”

    图南的脑袋垂落。

    小玉见之不忍,叹道:“若上面能批更多经费就好了。”

    图南摇头。“不可能的,长白云岛的潜力在这摆着,虽然能种地,但纬度太高,积温不足,农业潜力有限,与其投入更多资源,还不如去攻打暖温带的国家。”

    小玉无奈。

    图南皱眉苦思。“或许我们可以从其它渠道弄钱。”

    小玉茫然,你都搞到现在这份上了,还能从哪弄钱?

    图南翻出舆图,指着长白云岛的位置。“长白云岛瀛洲西南,与流洲隔无尽洋相望,虽然无尽洋辽阔,难以往来,但这是对陆地生物,对鲛人却不是,完全可以做两洲的中转站,做中间商赚钱赚到手软。”

    小玉问:“既有如此优势,以前为何没有发展起来?”

    “以前这里是海国与燹朝的战场。”

    小玉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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