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这日下午,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阴沉,夹杂着狂风,似乎是天神在宣泄着不满。好久之后,死气沉沉的云幕被撕开一个口子,落下一片羽毛,缓缓飘向了云泽山,途中不断地变化着身形,最终又是化为朱雀模样冲向了道清殿,众门主见状,皆持兵器立于凌空之上,身后的是众多门修,俨然一副长城,守卫着尘世。可洛寅却下令让众人退去,道清殿大门敞开,待朱雀进门便紧紧关上。众门主看见上尊这般,心中不免升起疑虑:上次就有个冰朱雀在云泽山搅动一番,这次又来个,而且身形更大,来势汹汹,为何不拦下却让它进了道清殿这种地方?但泽清上尊守护者宗门和世间已久,大家对她评价颇高,虽然有疑惑,却也不敢违逆,都散开了去。这般动静之大,就连山下的公孙湘等人也注意到了,照这样说,那南暝见了朱雀模样的凶兽肯定是会上去打闹一番,可却单单不见他的身影。

    朱雀进了门,化作女子模样,缓步走向前去。高台上正坐着泽清上尊,洛寅。

    “洛寅,好久不见。”女子不等洛寅发话,找了个位子坐了下去,开口道。

    “怎么,我同你很熟吗,这礼数怕也要有些遵守。”

    “怎就不熟了?当初你不是很同意我和尘卿吗,怎么,现在却变了副态度,你让我这个做嫂嫂的,很是为难。”

    “长苏,我警告你,天上我不管你怎么样,这尘世,我可劝你不要插手我的事。”

    “怎么,你对我都不曾像你的小湘儿一般温柔,是因为她可以让你回到当初,回到神域吗?”

    “你不用管,我想做什么,你最好别问。”

    “那逆子,现在在你手上吧?反正他对你也没用,给我吧,他对我作用可大着呢。”

    “朱雀至阳之血都快被你取干净了,你还想对他怎样?”洛寅似乎有些不悦。

    “你知道,他是阴阳双生,没了这阳的,还有阴的,阳的给娴儿,阴的给我,岂不美哉?况且,他还有朱雀一脉的烬骨呢?大半修为凝聚在这上面,我若得了,必定能压三境一头,你说呢?”长苏讪笑,眼里是猎人对猎物贪婪的表情,母亲该有的怜爱一丝不见。

    “我倒是很好奇,同样是你的孩子,一个能被你宠上了天去,甚至生下另一个来救她;另一个呢,不仅四岁就取走骨血,还将他扔下神域,现在还要他的命,你,真的是他的母亲吗?连李芊云都能如此待他,你,呵,真是蛇蝎。”

    “他?不过是救我娴儿的工具罢了,若不是娴儿受了伤,我怎会生下他,尘卿又怎会离我而去?”

    “那是你咎由自取,哥哥劝了你多少次,让你不要取走南暝的骨血,你还是一意孤行,最后好了,哥哥的尸体,是不是很冷啊?这一切让他成了笑话,你对他从始至今,有过真心吗?”

    长苏沉默了,思绪回到曾经,她与尘卿初始的日子。

    尘世之上,唤为神域,四方神兽镇之,朱雀在南,以南宫为姓。朱雀一脉,不仅仅像其他三境中的玄武,白虎与青龙只能专擅一象或者两象,朱雀可以采八卦中的任何一象为己用,所以也被众多人所追求。而南宫尘卿为当时朱雀一脉少主,将来是这南方一境的共主,自然也有很多女子前来献媚,想要同他倾心,白头,长苏也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接近他,不过她的目的不仅如此,她要得到南宫尘卿全部的血脉,还要依靠着朱雀一境,将其他三境尽数吞并。她扮作羸弱女子接近南宫尘卿,凭借着一支舞便将其他女子比了下去,赢得了他的心。最初长苏以为自己并不会爱上他,可情感一物,是最难揣测的,在见证了他的温柔,细致和恩爱了也沉沦了下去。

    可一切带有目的的接近,最终都是藏不住的,在他们的女儿南宫娴身受重伤无法医治时,长苏提出了用同族人的骨血移植到娴儿身上,可南宫尘卿并不接受这样的法子,万般无奈之下便诞下了南暝。可在知道长苏的计划后,南宫尘卿不敢相信,自己爱了这么久的夫人,居然也和其他女子一般,都是不存粹的,更在得知了南暝的诞生不仅仅是为了救娴儿,更多是满足长苏的欲望之时,他崩溃了,他不愿相信面前这个女人,他要带两个孩子走,可最终也被囚禁了起来,血脉被取走,修为尽散。在苦口婆心哀求着长苏不要伤害南暝可都被拒绝之时,无法忍受便自戕了。当长苏抱着南宫尘卿逐渐冰冷的尸体,她抚摸着爱人的脸,想要止住他脖子上的血,可是,可是自己就算是用了一切术法,血,还是继续留着,爱人,也不再醒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自己真的爱这个人吗?她不敢追问,害怕知晓答案。曾经的他们,琴瑟共御,莫不静好,现在的他们,天人两隔。可朱雀一脉的人,都有一次重生的机会,所以她要让自己的爱人醒过来,可是自己在取走他血脉之时伤了他的烬骨,他不再完整了,露池不再承认他,他便失去了朱雀的身份,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自己要剜了南暝的烬骨,换到南宫尘卿身上。

    “不是笑话,我爱他,真正的爱他,可是他不愿意接受我,我没办法了。”

    “这就是你让他死的理由吗?”

    “他是为了那个逆子死的。”

    “若不是你,哥哥不会死,南暝也还会是神域未来的天才,可你却葬送了一切。”

    “这般说来,你是不肯了?”

    “不肯,你又奈我何?”

    殿内气愤降至冰点,空气中灵力开始朝不同的方向聚集,这般庞大的灵力波动,使得殿内杂物腾起,剑拔弩张。外面却是一片祥和,井然有序。

    长苏唤出佩剑,朝前刺了过去,却被洛寅随意一击给拍碎,自己也被震退。

    “你莫不要忘了,在尘世,我是泽清上尊,在神域,我唤为九朱降天真君。”洛寅正起身来,执手皓清,散发出极为强大的气场,周围一切仿佛都被禁锢,就连外边的所有人也未能幸免,被灵力所侵扰,十分痛苦。

    “我还真是忘了,你可是那个一人平叛三境来犯,力压六大真君的人物了,可现在,你好像并不能安稳回到神域吧?”

    “我是不能安稳回去,不过并不代表我杀不了你,若你真要动我的人,形神俱灭,我也要你,神识尽散,尸骨无存,不入轮回。”

    “滚。”一道凌厉的剑气直直砍向了长苏,不等后者反应过来便被打成漫天冰晶。

    “泽清上尊,是我失礼了,不过,我可不会轻易放弃。”长苏的位置落下一根羽毛,伴随着渐渐消去的声音,落了下来。

    周遭一切尽归原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洛姐姐,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让洛寅烦躁的心情安顿了下来。

    “没什么,要进来吗?”

    “可以吗?”

    “进来便是。”

    公孙湘轻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东西。

    “小湘儿快过来,我可想死你了。”

    “洛姐姐怎么变得和阿暝一样了。”

    公孙湘乖巧地坐到洛寅身旁,带来了她最喜欢吃的酥饼。

    “还是小湘儿可爱,不过我怎么就和那个臭小子一样了?”

    “阿暝几个时辰没有见到我就会心慌,看到我时就会跑过来,然后什么都不说,呆呆看着我,洛姐姐你也是。”

    “那个臭小子敢这样?那我可得好好收拾他。”

    “别,阿暝只是太想我了吧,不过洛姐姐,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能从方才你散发的灵力中感觉到你很生气。”

    “哦?真的?”

    “嗯嗯,你散发的灵力波动很大很不稳定,肯定是生气了,洛姐姐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小湘儿有心了,只是一个人来找我,同我说了些事,然后我们两个意见不合吵起来了。”

    “那要不要我吹首曲子给你听?”每每洛寅心烦意乱之时都会唤公孙湘来吹奏一曲,能让自己安神。

    “哦?好呀。”

    悠扬的笛声响起,充满了整个道清殿,然后慢慢地飘走,绕过挺立的山峦,隽长的河流,停在了玄昇。

    南暝拿着一本书,大概是洛寅写的,旁边一张纸条,一定是洛寅写的:留在这儿,我回来前哪儿也不许去。

    南暝看着纸条上刚劲有力的字体,这女人写的字还蛮好看的,不过不如姐姐。再看到这本书,除了“洛寅”两个字特别好看外,其他的,一言难尽:如同杂草般的注释和歪七扭八的图谱,你这是给谁看的?自己能看得懂吗?南暝长叹了口气,若是图的话,练起剑法来还容易,可你这图,这是什么图?字又是什么字?自己完全看不懂,想来这个女人跟自己一样记仇,罢了,大不了他们算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南暝坐了下来,慢慢地翻看着图谱,绞尽脑汁地理解一招一式。终于,在大半个下午之后,他悟了,他终于悟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剑法,这是洛寅自己画的小玩物,与修行完全不相干。想到这里的南暝一把将书本扔了出去,玩儿我也不至于这样玩儿我吧。扶着额头差点没背过气去,起身看到翻动的书页停在了最后一页,是一眼能看懂的字,便走了过去:耍我,今还,活该。

    六个字,又让南暝气炸了去。自己明明平日里其他人对自己如何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浮动,这个女人,一个下午,让自己破防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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