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

    风,越来越大了,微微将公孙湘的头饰吹乱,柔发随风飘动,可却吹不乱此时她心中的伤悲以及对山上之人的等待。

    刚走到村外,那三位伤者便因为疼痛而哀嚎起来,无声但锥心。

    公孙湘将他们先行安置好,再次敷上药物,而后交代沈言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便来到门口观望着松骨山。

    山上艳阳高照,却看不清那里的状况,她只能来回踱步,期待着那些人平安归来。

    沈言也同其他人一样坐在了地上,不屑地看着不停抽动着身子的三人,心中想着的只有那一个人,可现在他却要面临些选择,无论选择哪一个,他都会痛苦,不过只要不是那位姑娘,似乎对于他都是不在乎的,可那位姑娘会在乎吗?想必一定会的。

    “公孙姑娘,若是如此焦虑,不如先坐下歇息一会儿再做决定?”

    话虽如此,可公孙湘那双不安的手却并没有停下,依旧是攥紧着,回道一句“沈公子我并不累,还望你多多照顾些伤者。”之后便拿出装着逝去弟子神识的锦囊,祈求着他们的保佑。

    可这样的保佑真的有用吗?在公孙湘眼中这是唯一能够让自己安心的法子了。

    但在沈言看来,这些只是自欺欺人,寻求心灵上的安慰罢了,他曾经也祈祷过神灵,能够护佑他的爹娘,可最后还是被禁锢,以至于被炼化,就连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所以他再也不相信所谓的神灵,仙人能够庇护什么,一切只能靠着自己来掌握。眼前这样的人,若是在自己手底下那肯定是会被说教一番,听天由命都是鬼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她是谁,她是暝兄的意中人,自己可是不敢不敬,甚至于还慢慢接受起了她这种做法,以至于一直祈祷,不过是向自己。

    云舒云卷,叶旋而落。

    “这位,不知好歹的家伙,既然对我成见那么深为何不敢找我,而是找上了他,是觉得他话少好欺负吗?”

    月凊勾了勾嘴角,开始朝着雷炼方向走去,像是要与他对峙。

    “你这狐狸精还好意思,若不是你们这群妖孽,这人间早就太平了。”

    “哎,可别把这一切都怪在我们头上,我们虽然是妖,但从不害人甚至还帮助过人,这种脏水可别随便泼,谁祸害的人间就去找它们,不要见缝插针。哦对了,祸害人间最多的,还是你们人类吧,为了些小事就打打杀杀,争抢着各自的利益,嘴上说得好听,为了尘世间的美好,为了各自百姓的安康,都是些鬼话,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个?不过是些冠冕堂皇之语掩盖强盗的事实罢了。”

    这尘世纷争不断,或多或少都会带些理由掩盖过去,不过总会有人,或者不属于人类的家伙敢于说出这些话,痛斥着人们的所作所为,虽然会有静谧但也会有爆发。

    一字一句间,月凊的神情变换了,从不屑,憎恨,再到无奈。她知晓仅凭她一个人是无法做出什么的,只有等到那一位真正的不包含私心能够驾驭整个尘世的人的到来,那么尘世的万物便会真正进入到一个全新的时代。

    由于在山内丰沃的环境中生活惯了,长辈们的思想也成功灌输给了雷炼,所以在听到一切讽刺的话语,尤其是从一个妖物的口中说出时,他是万万不能忍耐的,这与他所学所行所看见的根本不同,所以他不愿意接受。

    “你在放什么狗屁,这尘世的纷争不都是因为你们妖孽,肆意侵扰我们的领土,残害百姓造成的吗,你这就想将一切赖在我们头上,真是恶心。”

    “恶心?”

    月凊快步来到雷炼跟前,十分恼怒,早已不是之前那般妖媚模样。

    “那还请你告诉我,是谁先侵扰我们的家园,让我们只能居住在这山内一隅,修行大大受限,还要被你们这种不明是非的人说道;是谁为了一己私欲屠杀我们妖族的同类,就只是为了那一点点的灵力,让那么多的生灵死去,还随便给它们安上个孽畜的名号;是谁为了一点点领土就发动了上千年的战争,让着周遭的一切生灵涂炭,这都是你们人类做的好事,不要忘记了,你们才是这尘世最大的祸害!”

    “你这孽畜!”

    “够了!”

    月凊所言,早就将在场之人心中的荣耀拨开,只剩下些内疚和无地自容。

    “月凊姑娘,你所言非虚,这尘世的太多的确是我们造成的,我们认下。”

    雷炼听到这话,心中的骄傲根本不允许师卿竹将自己算进去便反驳着。

    “师卿竹,你认我可不认,明明是它们干的,为何要算在我们头上,告诉我。”

    师卿竹并不想再搭理他,这样的人还想进了云泽山,真是痴心妄想。

    “尘世的太多并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就像是战争,嘴上是为了百姓,为了所谓的权益,可这最后只是一些人手里的金银珠宝,便让太多的弟子白白牺牲了,但我们没有办法。打,会死很多人,不打,会被奴役,生不如死,所以我们只能战不能退,若是能找到两全之法何乐而不为呢?可这世上真有这两全法吗?有多少能人志士用尽一生,也只落了个一杯黄沙的下场。”

    听着有人真正讲述到了心中郁闷,月凊也是放下了先前的愤怒,轻轻摸着冷漪的小手,又变回了邻家大姐姐的姿态。

    “而对于妖,世人有很多误解,总以为是妖就是坏的,就该死去,可既然它们存在在这世上就有它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妖也分好坏,我们要真正辨别它们,这就是我们云泽山一直教授的道理,所以我们也不会滥杀,更不会像你一样扣上欲加之罪。”

    师卿竹用复杂的眼神对上了雷炼,那种气势犹如审判,让雷炼也不得不收敛起来。

    “世上没有两全法,我们只能去找寻最接近的法子,去改变人们心中对妖的偏见,尽可能地做到人与妖能够和谐,这样才是天下大同。”

    这句话,是师卿竹所想,也是云泽山弟子所贯彻的理念,自从洛寅再建云泽山后便让山内之人改观,去真正认识到妖的本性和人是一样的,善恶之分,是非之辨都是靠自己。

    沉默良久之后,大家也不再对这个话题表露意见,开始商讨着怎么离开这里。

    同队之人首先是关心着南暝的状态,毕竟刚刚被雷炼的话语伤到,心中肯定是不好过,而月凊也带着冷漪过来了,另外一队云泽山弟子也靠近了来,独独留出一大片空地给雷炼五人,有种孤立的感觉。

    “大哥,杂流之语不可入心,将它们抛之脑后,就不会觉得伤心了,来,吃块桂花糕,公孙姑娘说了你可喜欢吃了,所以我就准备了点,别客气,还有很多!”

    说话间师羿留了最大的给南暝,将其余的糕点分给了众人,考虑到冷涟和月凊两人,又递了水给她们。

    “谢谢。”

    这是南暝除了对姐姐以外的人第一次说出的感谢,因为这些人真的能让他感到心安。

    众人边吃边聊,不过都是先安慰南暝,而后才是对现在的状况做些讨论。

    “南暝,这冰晶既然是由你的术法引发,那你能将它们收纳吗?”

    狄嫘的声音不再粗犷,变得温柔。

    南暝摇摇头,看着手中糕点,心中有所感慨。

    “这冰晶,不受我控制,而且依照常理来说,我,破不了。”

    “破不了?这是为何?”

    “我观察过,冰晶好像会同化我的力量,而后变得更强。”

    “暝公子,若是用些相克之法也不行吗?”

    南暝望着诸葛焕,依旧是摇摇头,这样的情况着实棘手,但也不能打消众人心中的希望。

    师卿竹在和诸葛焕诸葛匪商量之后就招呼着大家开始动起来。

    “既然这出口被堵死了,那我们就找其他的地方,待会儿会由天玑门的弟子施展八卦阵法强化大家的术法,我们从各个方位找寻最薄弱的地方将它破开,同山下的弟子会合,各位知晓了吗?”

    “是,师姐。”

    在得到众人的回应后,师卿竹大手一挥,所有人便开始动了起来。

    南暝依旧是来到出口,感知着冰晶的力量,在恍惚间看到些了什么东西,慢慢飘落在了身后,可当他转身望去之时又消失不见了。

    “南暝,你吃饱没?要不要再吃一些,待会儿找到薄弱之地,你我和公孙策可是破山的主力,可不要到时候没了力气。”

    见到轩辕书烨又拿了些吃的过来,南暝并没有回避而是接过,虽然不吃但这也是一种认可。

    云泽山弟子各自忙碌着,由于心觉愧疚,雷炼也还是来帮着忙,但对月凊和南暝仍旧是臭脸。

    “哎哎哎大家,我找到了,快过来快过来。”

    兰墨挥舞着双手向大家示意着,面前是一大块和周围材质完全不同的朽木矗立在这儿,很是奇怪,但唯一能找到稍显脆弱的地方也就只有这儿了。

    诸葛焕和诸葛匪率先来到朽木面前再细细探查了一番,这里却是很脆弱,后面好像也有空洞之地,想来应当是巢穴外围,不过对于这颗朽木的来由他们俩还是商讨了一番,若是陷阱让大家进了去,不仅是陷同门于危难,更是对天玑门诸葛氏英明不保。

    察觉到两人的难处后,师卿竹带着人走了过去,再三确认朽木没有什么奇怪后就准备让轩辕书烨和公孙策劈开这里,至于南暝,他依旧是在感知那股灵力的来源。

    “公孙策准备好了没有,可不要劈不开啊,这样可会让我们很丢面子的。”

    “少废话,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真是可惜了,小湘儿不在,看不到你这番神勇的模样了。”

    “......我是为了大家,可不是为了其他的,不要说那么多赶快动手。”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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