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卿

    “老狄我没事,我还要去看看弟子们修行的医术是否精进了,就不跟你多说了啊。”

    公孙权摆了摆手想要从一旁逃走,不过还是被狄瑟抓住了,这次他要好好问问其中的缘由。

    “有什么事你就说,我们好歹共事了这么久,难道你要生我的气吗?就算要,你也告诉我原因,是不是因为我罚重了。”

    游离的眼神在此时坚定下来,公孙权躲着他兴许也有这样的原因。

    “虽说我们都在这里守护了好久,可我夫人很想要个儿子,这样才能好好保护湘儿,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生活,这是她的愿望,可因为种种原因却只能放下,空留余恨。”

    说着说着,这样一个魁梧的男子竟有些抽泣,但这不是家里也不好将这副样子表露出来,只好收了收。

    “十一年前啊,我们遇到了暝儿,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女儿呢,哈哈哈,想起来也是有趣,了解了他的身世后我们就动了恻隐之心,你也知道医者的心,太过柔软。”

    “后来啊,暝儿如愿成了我们的养子,夫人呢也很开心,但在之后我们越来越对这两个小家伙满意,从他们的行径来看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姐弟了,这又如何呢?”

    “三百戒鞭,暝儿那身体本就不好,还是洛寅上尊好好让他锤炼了一番,我们又用药物调养才勉勉强强赶上同龄人,你知道我们看见他那副样子又多心疼吗?你知道我这个当爹的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有多无奈吗?”

    狄瑟自始至终都自觉问心无愧,在他看来铁律便就不能轻易更改,若是这样那天底下不就乱了套?

    可在他看到老友脸上的沧桑和悲痛时,他犹豫了,自己这样的判罚到底要不要融情于内呢?

    法不容情,情法不兼。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是这样的处境,也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毫无动摇吗?

    狄瑟不知,也许是自己还未经历过,但至少也要秉持这样的理念。

    正因为有人一定要做出些什么,这天下才能太平安康。

    狄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只好上前抱了抱公孙权,两个挚友就这样倾诉着。

    “公孙权,我知晓你的心情,我也理解,我知道你会恨我,不过我也还是会坚持这样的判罚,日后仍会如此,这是我玉衡门的职责,抱歉了,老友。”

    “我并不恨你,老狄,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嘿你这厮,你不恨我,那你躲着我作甚?”

    “我故意的,让你猜。”

    狄瑟狠狠捶了捶公孙权的胸口,但两人都笑了出来。

    “南暝此番的确受了诸多的苦,但只有这样,明周山的人便不会为难天枢门,五年之期想必他们的气也消了,他也会没事的,到时候你再把他接回去,这云泽山无人会问。”

    谁料公孙权却是对狄瑟作了一揖,郑重答谢道。

    “狄公明察秋毫,不苟一丝,念及情分,是在下腐朽不知,望狄公宽恕。”

    “你这傻子,还用跟我这样?”

    这是他们每次有争执之后有的一个形式,这样之后两人就将一切放下,重归如初。

    在回去的路上,狄瑟问了几次公孙权会不会认为南暝就是杀害龚晖的凶手,公孙权也许知道些什么,但他并没有明说。

    “不管暝儿是不是,但现在他在牢中就已经是了。”

    “你信他就是凶手?”

    “我自是不信,可世人信吗?我信了又能如何呢,日后他仍会被非议,不知他这心境能不能承受下来。”

    天渐渐暗了下去,两人最终也分道扬镳回到了各自的家里。

    这些话无人对南暝说过,可他也知道,毕竟从小就是这样了。

    “游心于虚静,结志于微妙,委虑于无欲,归指于无为,姐姐写下的这一句看来我还是达不到。”

    虚静,自己饱受非议,又被人盯着,这样的心境想必太难触碰了。

    微妙,南暝不知何为微妙,是点点滴滴吗?

    无欲,好像除了姐姐,南暝对其他的都不在乎,也并不想追寻,看起来好像和无欲沾上了一点。

    大牢中的陈设如初,只不过多了幅画像,上面是自己心中那人及笄之年的样子,这么久了从未变过。

    南暝生怕自己忘记了她的模样,思念也无处发泄,只好用画来寄托这一切。

    画,月季,以及她的信和信物都在,可惜却不能和她在一起。

    但这又有什么呢?他们终将重逢,在花海中寻觅,在清风中酣睡。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速之客却打破了这样的美梦。

    小云将饭菜放在桌上,招呼着南暝吃一点。

    “似乎你们都喜欢带些东西。”

    “难不成空着手来?岂不是没有面子。”

    面前这人便是陷害自己,造就了现在的模样,这让南暝还如何吃得下呢?

    就算他无欲无求,可终究是睚眦必报,何况因此还有人对姐姐有不洁之言。

    最好的样子就是不搭理她,这是南暝心中所想。

    不过小云却直接说了:“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是怎么甘心呆在这儿的,不觉得很压抑吗?”

    “……”

    “这大牢也困不住你,洛寅又不在,三尊想必收拾你也要些时间,不如我帮你拖住他们,可好?”

    “……”

    “怪人,连话也不愿意说了?哎,真可惜了那个医女,想念着一个人啊,那人原本可以去见她的,就是呆在这儿不肯去,让她受着思念之苦。”

    南暝终于是有了反应,看来与她相关的事情都不能从理智着手。

    “云泽山如此对你,还将你逐出天枢门不与她相见,你心里真没有一丝余恨吗?”

    南暝只是将饭菜推了出去,也许示意着小云该走了。

    可小云依旧死缠烂打:“你是块璞玉,是天底下唯一能和云泽山幽皇山摊牌掀桌的人,明周山嘛,不过乌合之众,你就甘愿在这里做个罪人,不愿意做柄利剑,可以重塑整个世间的剑?”

    “无甚兴趣。”

    “你要知道,那人在医治世人,见到的太多的事情了,日后你们所想定会不一样,或者说你们一开始就不一样了,从你不顾同门,你们好像就站在了镜子的两侧,看见的只有自己。”

    “……”

    “你不如现在脱离这里,带着她远走高飞,做个神仙眷侣岂不美哉?你有睥睨天下的资本,在这里除了遭受冷眼,和那人越来越远还能得到什么?”

    “受罪,是我之错;脱离宗门,非我之愿;远走高飞,与她所行之事不符。你这些话于我无用,还请回去吧。”

    “行吧,看来要策反你还真是困难,不过你应该不会把我说出去吧?”

    “我在乎的不是这里,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也不管,只要不动我姐姐,各自请便。”

    “那就好,饭也别忘了吃,看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云走了,饭菜也快没了热气。

    南暝最终还是吃了,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扰动着自己。

    “我这样做姐姐会怪我吗?只要她不知道,会不会就不怪我了。”

    他又开始思念姐姐了,那人应该还在新县吧,不知她在做些什么呢?

    “常思姑娘,村民们对你的说道我并不能说让你放下,因为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不过现在你可以好好活下去了,也不必再为了这些而烦恼,如果不知去往何处,不如随我去云泽山,那里没有言语之碎。”

    “对啊对啊,常思姑娘,我兰墨担保云泽山是个好玩儿的地方,男子们会吃到很多很多好吃的,姑娘们可以赏花,还可以游乐,真是个好地方!”

    这话从兰墨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成了推销的样子?还是说他适合干这个。

    见到常思有所忧郁,公孙湘又接着说:“常叔和常姨也会同你一道,云泽山很大,能容纳世间许多东西。”

    常思看了看朝柳,将心中疑惑问出:“可朝柳是鬼神,云泽山的人会伤害他,我又怎会去呢?”

    “常思姑娘不必心忧,我已经知晓朝柳公子所行之事了,了结他人所愿这是善道,我们云泽山会容纳他的,那里也不是迂腐之地,虽是除邪但不是所有非人之形都归为邪祟,要视其品性而定。”

    听到这里常思也有所动容了,她看向朝柳,像是在问些什么。

    “思思想去我便跟着,思思在哪里我就跟在哪里。”

    “可你还有使命,这样也可以吗?”

    “思思,我的心不大,而我也只是个小神,或者连神也算不上,在家族里也是可有可无的,他们并不在乎我,没了我这里还会有其他更好的鬼神接手,完成了那些人的心愿,所以我想跟着你,可以吗?”

    常思不顾现在的情况直接扑倒在朝柳的怀里,一直说着我愿意,我可以之类的话。

    “好啊,没了那两人的狗粮,这里又来,这世界上狗是真多!”

    除了公孙权湘,其他人竟不约而同说出这句话,也是把公孙湘逗笑了。

    不过她也想和这两人一样,扑倒在一人的怀里。

    朝柳带着常思来到外面的祠堂作了番祭拜,因为这里埋葬的人都和常思一样,只不过少了这样的机遇。

    事情完了成,大家也该下山了,可朝柳因为其身份不便下山,就和常思在山上等着。

    众人下山之后,村民们看见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管是否抓到了鬼神,只想招待他们吃好喝好。

    又是熟悉的饭菜,熟悉的笑容。

    唯独常氏夫妇二人不愿与他们同坐。

    公孙湘带着人拿了些吃的来到他们房中,悄悄地告诉了一切。

    常氏夫妇喜极而泣,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不仅没事,还找到了那心爱之人,也愿意接纳她的一切,而后双双跪下。

    “多谢仙家,多谢仙家帮助我们这无依无靠之人。”

    公孙湘将两人扶起,念叨着:“二人如此大礼是折煞我了,我们本就是为民排忧解难,这是职责。”

    “可你们还是娃娃啊,这么小就要面对太多的艰难之事了,身体吃得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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