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惜

    “长苏夫人,你本不该在此。”

    “神域待得久了,下来找找我的孩子也有错吗?”

    朝延虽不曾入过神域,可以从族中听说过她的事情,自是知晓她的狠毒,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我早听闻南宫公子才貌双绝,可也奇怪,明明是个男子却生了副女子的容颜,今日见了长苏夫人才明白这其中缘由。”

    “什么缘由?”

    “他继承了你的容颜,可却没有半分你的性子,倒是有尘卿君的怀世之心。”

    长苏听到这话也是大笑,南暝什么样的性子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为了一个人就残杀数十人,还能够将其他同门抛弃,这就是他所谓的怀世之心?

    长苏没有再问他关于南暝的事情,只是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安然离去,要么就和其他人一样葬身于此。

    可朝柳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经历过的痛苦只有朝延知晓,现在看着这个小家伙能尝到一点幸福也是满意。

    所以他决不会应了长苏的念头,至少要保下朝柳。

    至此,两人的第一次交锋来临。

    长苏执剑。

    朝延持棍。

    此棍相传为一石猴圣人所点化,虽不如他那根有覆日搅月之力,却依旧能让朝延傲立于族中。

    朝柳腾云驾雾而来,躲过长苏几剑的劈砍,一个翻身来到她的上方将棍棒一压,将剑意抵消。

    随后向前一伸,棍棒长了数尺,直奔长苏而来。

    这些个棍法长苏都是见过的,毕竟这个石猴也曾和她交过手,说起来他的确是天资卓绝,能从一个石猴演化为神域一片云土的主子。

    可和他相比,朝延还是太多浅薄,棍法凌厉却没有能将长苏完全压制的招式。

    长苏仅仅是一个上挑,而后将剑一横,将所有的棍意抵消,趁着朝延重整旗鼓之时,她随意朝着常思拨下一剑。

    只是这一剑的速度并不快,反倒像是在等待着朝柳的回应。

    可常思一介凡人,在拥有神域之力的威压下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剑冲着自己而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想要去将这一剑挑落。

    朝柳更是顾不得与自己交手的家伙,一跃而起,借着消残的魂魄打出一击。

    他心里是知道的,若是自己这样凌空而起必定会被长苏抓到破绽,以此来对朝延形成威胁。

    但若自己不去,常思是没有办法躲开的,纵使有旁人相助。

    常思就这样看见自己的夫君冲着自己袭来,原先的一道掌力被风清子接下,那他就只能亲自前来。

    就这样,长苏挽剑一刺,朝柳便被洞穿了胸膛,血溅当场。

    朝柳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反而死死抓住长苏的剑,就算浑身颤抖也不曾放开。

    这一剑刺偏了,并没有夺去朝柳的性命。

    朝柳放心了,因此用自己的痛苦换取常思一命,他觉得很值。

    可常思只知道自己的夫君受了伤,更知道这一剑一定很疼,可他依旧来了。

    长时间看着为了常思如此赴命的朝柳,心中不知是生出怜悯还是惋惜,竟然不愿意再用力了,将剑抽了出来。

    趁着长苏分身之刻,朝延一棍打下,顺道将朝柳推走,常思则是被月凊快速带离此处。

    因为力道很大,所以在长苏周围破开了许多的空隙,飞出的碎石让众人不得不提防。

    知晓长苏的本事,所以朝延并不敢大意,将棍子立于身前冲了进去。

    沈言在一旁将他们的招式尽数看在眼里。

    从朝延的路子中知道他在那一刻慌了神,所以打出的棍法并不能直接击中长苏,仅仅是将她困住。

    在沈言看来,若是在朝柳抓住长苏的那一瞬间,朝延能够抓住机会伸长棍棒直击长苏,而长苏因为佩剑不能拔出一定会选择退后。

    虽然她定会有保命之法,可弱在此刻有一人能够于背后全力一击,至少长苏没了能和所有人一战之力。

    就因为长苏那一刻的愣神,又因为朝延的分心,所以才让长苏活了下来。

    沈言又在想,在场之人貌似没有一个人能对长苏出手,或者说没有那个勇气。

    但那人一定敢,而且以他的性子会让长苏领略到什么叫做癫狂。

    那一份只为自己的癫狂。

    记得在和南暝同房的日子里,沈言曾听到他说的梦话,一时好奇就凑了过去。

    梦话无非两句,一句是你为何要杀我,另一句便是,我若不死,定让你受尽世间痛苦,让你神识不得凝聚,身骨不能完整,让你还那取骨之痛。

    可惜了,他现在没有和长苏一战的资本,连活着的资格也没有了。

    沈言从他们脸上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种对胜利的憧憬和懈怠,便摇摇头。

    这可是大忌,也正如洛寅说的一样。

    在没有确定对手死亡的情况下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

    貌似这句话只在南暝身上完全体现,他这家伙每次杀完人都要补上几剑,还专挑咽喉,心脏等地方,生怕他们死不了。

    待一切平静下来之时,众人的神色也变得紧张,因为长苏正如沈言所料,毫发无损。

    “老头,你在急什么?是觉得我分神之刻你就能杀了我?还是说觉得能把朝柳救走你就安心了?”

    长苏将朝延定在半空中,让他动弹不得。

    朝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棍被她轻易毁去,就连自己也不能幸免。

    一剑划过,朝延人头落地。

    这样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面对这样的家伙,他们有什么胜算呢?

    但人多力量大,人一多起来就会有一种自信,能够匹敌天地的自信。

    长苏面对其他人如潮水般的进攻丝毫不乱阵脚,反倒觉得他们是在过家家一样。

    师卿竹拨弄琵琶,照例弹出音律想要将长苏困住。

    师羿举着大刀和轩辕书烨在兰墨的掩护下快速逼近长苏,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诸葛焕和诸葛匪兄弟则是和其他人继续拖住六风剩下的几人。

    六位门主位列六方,同公孙湘和沈言一道施展八卦具象之阵,想要将长苏困在阵中,用巽卦活生生将她的灵力耗尽。

    叮——

    空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长苏轻手一挥将兰墨的几根箭矢挡了下来,顺带接住一箭还了回去。

    还好兰墨从小到大跑得都很快,才能躲过这一箭,只是这箭将他的发冠摘落,显得十分狼狈。

    面对身前一刀一枪的袭来,长苏仅仅是后退而后一发力便接了下来。

    凝视着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长苏脸上只有嘲笑,但不会有半点懈怠。

    这是久经沙场之人特有的谨慎,因为这样的谨慎才能存活下来。

    就算是两只羔羊,也要出动大半个狼群围猎。

    何况是长苏呢。

    长苏的游刃有余和师羿书烨两人的狰狞形成对比。

    任由他们二人如何用力,可长苏分毫不动,就连她的一根指头也难以触动。

    师羿见此借助书烨的身体蹬脚而跳,在空中略过一条宽阔的弧线,伴随着寒冷的大刀一同砍下。

    就在这细微之间,长苏迅速变换了身形,完美预判了师羿的位置,趁着大刀还未落下之时一掌打在他的身上。

    顷刻间,长苏周围卷其狂风的冰晶,身下的书烨被这道力量直接压垮了身体。

    那准备阵法的八人也被冲推,好久才缓了过来。

    从师羿的前身撕开一大道口子,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同时身后对应的位置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将朝柳先前施展术法所堆积的云层完全打散。

    此刻夕辉满地,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长苏转过身去,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自是觉得师羿不存半分生机,一步步朝着公孙湘走去。

    她要验证一件事情。

    身后是重物落地的闷沉声,还有刀刃插在地上的低鸣。

    师羿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跌落了下来。

    就算这一击不死,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轻巧的猫也会成一摊烂泥。

    见到长苏一步步冲自己走来,公孙湘心里却是半点不惧,起身用剑指着她:

    “你就是阿暝的母亲,对吗?”

    “对。”长苏回得干脆。

    “为何要如此对他?他本该活得灿烂。”

    “若不是我,你们能够相遇吗?你们能够相恋吗?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恩人呢。”

    长苏将剑拨开,直面公孙湘,但她没有见到想象中的慌乱。

    “可你依旧让他痛苦至此,因为你,他惧怕与他人相处,所以才被排挤,被他们诟病。”

    “这是他自己的性子,怨不得我,若要说的话,只能怪他命不够好,偏偏是因为他,我夫君才丧命。”

    公孙湘愣住了,因为南暝坠下尘世之前的事他只对自己说过,但他没有提到过自己的父亲。

    “阿暝的父亲?”

    长苏看着这柄碎羽,上面飘荡的却是思念,对夫君的思念。

    “是啊,不过说来也是可笑,他们虽是父子,却从未相见,他也从来不知道尘卿的存在,可悲吧?”

    “但这可悲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你取他骨血,又将他扔了下来,害他奄奄一息。”

    长苏听着这话,倒有些无奈:“真正可悲的是我,明明他只是一个棋子,一个能够救我女儿的棋子,却将我夫君害死了,你觉得我能不恨他吗?”

    “真是可笑,他们都是你的骨肉,为何要杀一救一,难道就不该一视同仁吗?”

    公孙湘反倒抓住了长苏不让她继续走向南暝。

    她要做的是了解南暝身前最后一件事:

    他到底为何被抛弃。

    为何一位母亲,能够对自己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公孙湘自始至终都觉得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能这样,她们对孩子不都是温柔相待,养育他们成长的吗?

    但今天见到了长苏,公孙湘便不再这样想。

    原来真有母亲对孩子如此残忍,不闻不问,甚至于要杀了他。

    在此刻公孙湘觉得南暝很委屈,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因此铸就了不闻他人的性子,还遭受他人的诟病。

    但他却并未说过什么,不回应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可他也会有脾气,最多也只会冲自己抱怨,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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