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没几天，不是在和替身演就是自己对着绿幕拍的邹跃耐心快耗尽，问蒋昭盈助理：“你家主子妆还没画完？这都几天了，是头猪也整成天仙了。”
助理汗流浃背，忙道歉：“快了快了，女主角的妆比较复杂嘛。”
温故坐在角落，抱着电脑码字——得益于那天的av直播，她拖欠许久的床终于勉强写了出来，剧本总监老李头挺满意，宣布她正式通过试用，工资从实习期的每天负50涨到一月2500。
“真大方啊，平溪一个月房租都不止2500呢。”谢圆翻个白眼，朝温故挤挤眼睛，“欢迎打工人coser2号上线，爽文披皮姐妹花集合。”
温故失笑，转过她头，让她专心干活儿。
一阵香风由远及近。
路过温故，淡淡朝她俩一瞥，随即顶着干净得完全看不出是刚从书里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致妆容离去。
“哟，本剧女主角上线啦？我还以为到杀青都不一定能见到她本人呢。”谢圆揶揄，话刚落，见有人过来，看都没看她俩，开始往里放东西。
谢圆键盘声敲得更大：“没看到这有人？”
“不好意思，这房间蒋老师用了。”来人嘴上说着抱歉，言辞态度却丝毫看不出有丁点儿不好意思。
谢圆：“？？？”
这年头被霸权欺压的连理由都没资格知道了？
“昭盈不习惯和人共用化妆室。”谢圆正欲发飙，蒋昭盈执行经纪过来，态度比刚那位狗仗人势的助理好上一丢丢，却也只是一点点，“昭盈打小住的都是别墅，家里厕所比剧组酒店都大，和人挤一起化妆，她会憋得难受，我看你们工作室也不怎么用，放着也浪费。”
谢圆听明白了。
合着小作精这是公主病犯了想找人治病啊，这么久没露面都怪剧组没提前给她腾出五百平方的空地儿安排一个宝格丽标准的专属化妆室呗，啧，有病就不要出来乱跑了呀，伤及无辜。
“我看你脑子也不怎么用，放着也浪费，捐了刚好。”谢圆微笑，好心提醒，“喘不过来气那是哮喘，你们还不赶紧带你家主子去看看，家里都这么有钱了，何苦让她一个女孩子再出来拍戏受这罪。”
执行经纪头愣，旋即黑了脸：“你说话怎么这么恶毒，咒人生病，再说了，昭盈拍戏就算再不舒服也会自己上，你们在这逼逼赖赖影响她化妆，耽误拍摄进度了负得起责任吗？”
“负不起。”温故开口，“所以你们这些贴心的奴婢帮她把化妆室的其他老师都请出去就好了。”
执行经纪刚刚还因为温故那句明事理的回答转阴为晴的脸，瞬间狂风暴雨，瞥眼温故，傲慢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温故诚实回答，“不过我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仅仅只是个明星奴才就看低你。”
“噗......”谢圆没忍住，爆笑，朝温故比个大拇指。
牛啊，还是她闺蜜这嘴扎心更带感，她可是第一次见蒋昭盈这个跟着主人鸡犬升天后鼻孔长头顶上的头号狗腿子吃瘪。
执行经纪气急，狠狠剜眼温故：“行，我们走着瞧。”
说完，摔门走人。
“啊呀，完蛋了，刚入职就得罪公司大佬，以后会不会被穿小鞋？”谢圆笑眯眯地拿手肘捅捅温故，“可以啊，不畏强权。”
温故挑挑眉：“不是你说的？爽文姐妹花，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爽。”
“啧，温温，我发现了，你有点闷骚啊，平时良家妇女羞羞答答，关键时刻却一点不含糊。”谢圆笑嘻嘻地摸下她下巴，“尤其是顶着小白花的脸说这么暧昧的话，杀伤力绝了，我是邹跃我也对你精虫上脑。”
温故：“......”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邹跃看你的眼神剧组的狗都闻出骚味儿了。”谢圆耸耸肩，“这人喜欢搞剧组play，拍一部剧换一个女朋友，我来大姨妈的日子都没他剧抛女友的时间掐得准，不过因为出手大方，倒是没人出来锤他无缝衔接，呵呵，他还挺自信，一来就看中了剧组最靓的小仙女，也不怕扎了嘴。”
拍摄没多久，副导演之一的刘其过来，也不说话，直接抓起一众女工作人员的手，仔细检查。
像挑选商品。
温故皱眉，见大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转身后撤。
还没来得及走，刘其已到她跟前，“诶诶诶”，喊住她，催促：“手伸出来，快点。”
温故没动。
“没听到我说话吗？”刘其不耐，一直盯着温故手的眼抬起，看到一张软如江南春水的脸，眼睛瞬亮。
乖乖，剧组啥时候招了这么水灵的一美人儿？选角的老王是眼瞎了吗？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没让她出镜。
“你叫什么？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温故漠声：“温故，新来的编剧。”
“哦哦。”刘其并未听进心，搓搓手，和颜悦色，“我看你手长得挺好看的，正好，下场戏需要拍女主手特写，我检查下，可以的话就你上。”
说着，也不问温故意见，已经伸出手。
却抓了个空。
温故冷声道：“我没兴趣。”
转身就走。
刘其抓抓头，没想到看上去软糯得都有些好欺辱的姑娘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追上她：“那我不检查了，你让我看看，看看就行，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完美的手，要是你不答应，从美学上这部剧的成片就得打个折扣。”
温故蹙眉，脚步慢下，见对方表情不似作假，似乎的确只是因为想把剧呈现得更好才找她。
沉默片刻：“我只拍一个人时的手特写。”
“行。”刘其松口气，开玩笑，“你想拍和男主角的亲密互动，人家也不答应啊，我们这行，替身都是和替身拍，明星的身体可比你们贵多了。”
剧情很简单，只需要温故手上涂上假血，拿着一把长剑，做出动作等待镜头切近，再拍出不同角度的手部特写即可——某位自小有菲佣伺候的名媛小公主不仅对脸上的妆追求尽善尽美，手也不放过，没有剧情能值得她把自己重金保养的小手搞得恶心难看。
一条拍完，温故下场，碰上邹跃。
邹跃穿着戏服，绅士地给她让路，风度得体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几天之前还曾对着她极尽轻佻：“温温，拍完了？”
温故：“嗯。”
“你这张脸，只有手出镜可惜了。”邹跃惋惜，言语间像是真的不忍看美人遗珠，真诚建议，“考虑其他替身吗？我们需要替身的地方还挺多。”
温故仿佛没察觉那双衣冠楚楚的眼背后隐藏的禽兽：“比如呢？”
“比如啊，很多，背替、光替、腿替、脚替，”邹跃不疾不徐地诱之，“还有吻替。”
温故淡淡瞥他，没立刻拒绝，像在认真思索：“当这些，是和你拍吗？”
“不一定，我很忙，AB组同时拍，你大多数都只能见到我替身。”邹跃表情看上去很是为难，停顿一瞬，又怜惜地朝她靠近，“当然，如果是温温你想，我很愿意为你挤出时间，男人嘛，为美人效劳，累点是应该的。”
温故一双猫般精灵的眼轻轻眯了起来，露出清甜的笑：“可是，我不想呀。”
邹跃并不意外：“我懂，得有报酬嘛，贺知新曾经把他一期综艺的片酬拿出来请你和他搭戏，要我说，他太小气了，你这么灵气的美人儿，天生的演员，给多少钱都值得。”
“那你想付多少？”
“你定。”邹跃笑，语气暧昧，“用你的规则，基础价十万，你演得越亲密拿到的就越多，比如，当蒋昭盈的吻替，我觉得，就值得五十万。”
温故掀唇：“很大方嘛。”
“不止，”邹跃趁热打铁。“如果后面的床戏也是你上，我想，我整部戏的片酬都能送你。”
温故：“让我算算，你一部戏税后能拿两千万，我好像，可以直接躺平了。”
“当然，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睡，一直躺平。”邹跃脸上笑容愈深，意有所指地双关。
温故侧眸，秋水潋滟的眼微微笑着看他，梨涡纯欲，嗓音却极冷：“可我不愿意。”
邹跃脸色暗了暗，依然保持着滴水不漏的绅士笑容：“为什么？温温总得给我一个死的理由。”
“因为，你看上去就很肾亏的样子呀。”温故嗓音里懒得掩饰的厌恶终是露了出来，人往后撤，冰冷如刀，“性歹力用来形容你都侮辱了这个词，和你接吻，我这辈子都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邹跃瞬间黑了脸，额角青筋暴跳：“温故，看来你经历的男人还是太少了，不知道有些事不能光看外表，我的吻技可比什么自己硬不起来就买一堆通稿鼓吹自己禁欲的假和尚强多了。”
温故嘲讽：“是吗？可我怎么听出了一股酸葡萄的味儿，看来你交往的女生都没忍心和你说过实话，你不仅技术不行，人品也不行，除了拉踩同行一流，浑身上下烂到家。”
“网友的眼光可比你好多了，你瞧不起的这种类型，在我们女生眼里，却是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往那一站，浑身上下就充满了让人想睡的性张力。”
温故说完，丢下被创飞的邹跃，转身就走。
刚迈步，人一滞。
明灭喧嚣的光影里，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靠着墙，一双淡如青灯的眼微微低垂，笑着看她。
眼底浓郁深远的暗流，仿佛在说，温吞吞，你什么时候来睡我？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