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肖择终于结束今天的会谈,对方还真是难缠,好在看中卓氏的金字招牌,不出意外签约应该不成问题。

    对方酒局邀请被他婉言谢绝,他更喜欢独酌。

    一杯威士忌,杯口轻沾唇边,烈酒入喉火染满胸腔。手指紧握着杯子像是要捏碎什么,筋骨有力与他斯文的相貌背道而驰。

    手机响起令他下意识地松了手中的力道,瞥眼看去,陌生号码。

    接通后传过去一如平日般温润,“你好。”

    “肖特助,是我,老孙。”

    “老孙?”

    “肖特助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卓一公司董事会的老孙啊。”

    经对面这么一说,肖择脑海中慢慢浮现出胖胖的中年人。

    “一晃五年真快啊,听说肖特助回国,约个时间咱们叙旧聊聊天。”老孙热络地像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肖择之前跟这人不熟,现在更没必要联络感情,倒是听出一丝弦外之音,问。“不止是叙旧吧?”

    “还有一点小事情。昨天我碰巧没在店里,卓少大驾光临怠慢了他,想请肖特助美言几句,我备了上等的碧螺春来赔礼。”

    对方的真正意图与诚惶诚恐一并传过来,肖择就知道那位大少爷不会乖乖听话,善意地提醒。

    “老孙,卓少在国外多年,他的性情脾气你应该了解的不多。我劝你还是早些关了茶庄,离开本市。”

    老孙了解够多的,看着高档茶具碎一地,就知晓这位海龟大少有多顽劣。

    “这...肖特助看在以前...”

    他几经忍耐却还是听着刺耳,申明自己的身份,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是前卓一公司的肖特助,现在是卓氏集团的CEO,肖择。”

    他挂断电话,看向工作电脑旁的黑色文件夹,回想起这五年比墨还要漆黑。

    相同的文件夹在卓愈手中翻看,里面记录的名字,五年前的职务和现今生活现状很是详细。

    他轻弹了下资料,这下有得玩,一个响指招来服务生点单。

    知妍在一周内来这家餐厅三次,她的使命是寒董事安排的相亲,目的是搞砸相亲。

    她故意迟到引起相亲对象反感,没想到对方比她还晚到半小时。

    一个三十多的油腻男,大牌加身以为就是太子爷,说起话来更是天威傍身的大言不惭。

    “我玩的都是欲姐性感的,你这种我妈喜欢,正妻嘛就得贤妻良母式的,不用担心戴绿帽子。”

    “我事先说好,别以为你嫁过来就想管住我。外面有几个小情人才是真男人的象征,不花心的男人都是那方面有毛病。”

    “结了婚,你的任务就是生孩子,伺候公婆。钱,我家不在乎多你一个花,随便消费。”

    知妍真心佩服,这种垃圾寒董事都是从哪找的?

    她起身离开,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嫌脏了嘴。

    就在她没走出两步,油腻男嚷开了。

    “像你这种落魄千金我见得多了,假装清高,只要砸的钱够多在床上骚得很。”

    知妍脚下一顿,油腻男以为有戏,奸笑着掏出支票薄。“这就对了嘛,你说个数。”

    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泼过去,可惜了手工制作。

    花瓜式的油腻男当众出丑,哪能咽下这口恶气,追上已经出餐厅的知妍。

    “贱女人,你竟敢让我丢面子。”

    油腻男拽住知妍的胳膊,扬起手就要打过来,一声流氓哨从旁边吹过。

    “走开,挡了小爷的光。”

    “滚一边去,老子今天气不顺。”油腻男回头看室外就餐区,朝发生源那处骂去。

    偌大的太阳伞下,将坐着的人完好地避开强光,隐于阴影中传出一道玩性大起的声调。

    “你谁啊?”

    “老子在商圈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油腻男给自己加足声势,尾巴翘上天。

    “你觉得我敢不敢?”暗处的身影走到阳光下,难掩那份骨子里的狂妄。

    油腻男牙齿直打颤,“卓..大少!”

    他像个撒了气的球,在真太子面前原形毕露。想溜又不敢擅自迈开腿,只能难堪地陪笑。

    心想,出门没看黄历,咋就碰到这煞神!

    就在几天前,他附庸风雅去拍卖场,亲眼目睹了卓家实力,卓大少的...

    拍卖圈里有位牛爷,虽入圈子也就五年却小有名气。

    从他过手的古董字画都是真家伙,买家放心闭眼入。

    还因有着一副热心肠,帮瞅眼鉴定个真假也分文不取,好人缘使得在圈子里的地位很受尊敬和推崇。

    牛爷竞拍的东西,都识趣地不去抢。

    压轴品是一枚玉扳指,翠色纯净,光泽温婉的上品。起拍价十万。

    牛爷举牌,拍卖师见德高望重的人物露面,很懂行情地也就不墨迹直接一锤定音,就在锤子将落时有人举牌。

    全场目光齐刷刷地朝对面看去,只见那人整个胳膊搭在椅背上,戴着墨镜看不到全部面容,黑钻耳钉发着邪狞的光,嘴里嚼着口香糖。

    短款皮衣加身,复古字母衬衫敞着,露出里面骷髅头图案的T恤,宽大牛仔裤,嘻哈风格的穿搭在这样正式场合亦然是不修边幅,如同小混混入错了片场。

    众人投来鄙视的目光,盲猜他的身份。

    顶多是郊外小镇煤老板的儿子,穷人乍富,头一次来这显摆,却不知是乡下土鳖玩不起的高端局。

    牛爷见生面孔的年轻人不免莽撞,也没放在心上再次举牌,那边几乎是同时响应。

    两次对擂,让牛爷心生疑窦,却又想不到出处,举牌试探。

    在对面不甘落后下,气氛变得紧张又刺激。

    众人猜测升级,这小子出手阔绰,兴许是邻市房地产开发商的老幺,来这玩的?

    牛爷的牛脾气上来,非要治治这不开眼的小混混不可,追加。

    看似小混混却非比寻常,如同恶狼紧咬不放。

    一番拉扯下,玉扳指已加价上百万。这个价格远远超过自身价值,没有再拍下去的必要。

    就在牛爷犹豫之际,对面伸出小手指,极度挑衅又嚣张的手势彻底将他激怒。

    人争一口气,牛爷想如果今天失手,栽了面儿,日后指不定会被同行怎样耻笑。

    他硬着头皮继续举牌,气势不能输地瞥向对面。

    小混混翘腿抖着,有种玩世不恭玩游戏般随意,似乎钱对他来说只是简单的数字而已,极其不起眼。

    牛爷不得不重新审视对面的来头,穿的溜里溜气却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矜贵,落拓不羁的霸气必有雄厚家世来依托,来者不善!

    他到底是谁?

    正当所有人看热闹地猜测还会不会再加价时,对方却偃旗息鼓。

    看傻了的拍卖师在助手提醒后,敲响锤子宣布最终得主。

    牛爷在掌声中保住威名,却痛失真金白银又不好表露出来。

    输了的‘小混混’不怒不恼,走过去扬起痞坏笑意,乖张地祝贺。

    “只要有我卓愈在,以后没个上百W你拍不到好东西。”

    那墨镜如同埋藏着旧事秘密的深渊,报复与恨意要将牛爷吞噬,他心口发颤,不敢与那阴森可怖的眼神直视,喉咙发干地说。

    “你...是..卓家人?”

    众人唏嘘不已,怪不得,卓家谁惹得起!

    自此,卓愈一战成名。

    卓大少脾气刁钻,偏爱搅局,以捉弄为乐的恶名在商圈流传开来...

    卓愈慵懒地开腔,“滚。”

    油腻男听到释放令,没犹豫一秒,撒丫子跑了。

    卓愈瞥向知妍,带着几分逗趣,漫不经心地问。“你爸是有多急把你嫁出去?”

    她自嘲又一语双关地回,“渣男,反正都一样。”

    棉里藏针,有意思!他歪头摩挲着下巴,不怀好意地坏笑。“那考虑一下我,极品渣男。”

    知妍看过来,隔着茶色镜片看不出他几分认真,几分戏谑。

    就在四目相对时,桌上电话响起,他没立即接而是拿出名片递给她。

    “考虑好,联系我。”

    知妍看着伸过来两指夹着的名片,有一刻的怔忡,卓愈倒也没催,直到她接过才去拿手机。

    他看着她坐上出租车,收起公子哥的浪荡,神情凝重不疑有它地接通电话。

    “择哥别劝,谁也别想欺负我卓家人。”

    知妍回到寝室收到同城快递,拆开里面是一沓医院支出明细,突兀地扎眼。

    无声地宣示主权将威胁拉满,苍白的纸张上,那些数字突地活了起来,疯狂移动中最后组成那张寒董事的老脸,正得意地盯着她,仿佛在说,拿捏她易如反掌。

    她的手按在纸上,纤细的五指卷起要将那张脸攥成团,无耐账单厚厚一沓。

    知妍被扰的心烦到深夜依旧睡不着,触碰到枕头下的信封又是一手冰凉。

    那是二姐从住院以来的花销,寒董事寄给她直指最近接二连三搞砸相亲的事。

    被逼到绝境的她,要怎么破解?

    脖子一侧有异物,她伸手摸去是那张名片,拆快递时顺手将名片一块放枕头下。

    对寒董事介绍的人,她本能地排斥心生厌恶,再说用渣男覆盖渣男,没有本质区别。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在她的办法还没想出来,新一轮相亲表发过来,一周五次。

    也许是一时情急,也许是怒气上头,知妍拨打名片上的电话。

    接通的一刻传来轻浮的笑,她后悔了。

    他她们约在上次的茶楼见,来得早些没什么客人,刚好适合谈事情。

    “卓先生,我们谈个交易。”

    卓愈蹙眉,对‘交易’这个词。

    他带着丝丝不悦,说。“订婚才能让你摆脱相亲,杜绝见识各种不入流的渣男。”

    知妍愣神,他抢了她的开场白。

    卓愈看她呆呆的,怎么有种他是人贩子的罪恶感。不对啊,明明是牛肉饼打电话主动约他出来的。

    知妍回神,纠正。“假订婚,一年后解除婚约。”这是她事先想好的条件。

    卓愈摩挲着下巴琢磨着另一个问题,自认没长智商为负的脸,难道是她角度刁钻?

    “你在利用我当挡箭牌?”

    “嗯。”

    还嗯,这么明目张胆,真拿他当傻子看了?卓愈被气笑,也激起痞少的胜负欲。

    知妍没那么多心机,仅是单纯地本着交易双方自愿,以诚相待的原则。

    她温声问,“你的条件呢?”

    他食指轻推墨镜横梁,很不着调地答非所问。“好玩儿。”

    “?”知妍没懂,又想到他刚从国外回来,应该是语言理解有障碍。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错了,也懂了那句‘好玩儿’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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