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水说的确实是真话。

    那日，她被大川家诡异的歌声吓跑，丢下卫蔚先回了卫家，因为害怕那可能存在的阴物追上来，立即拉着大妮说要回家。

    卫母挽留不住，送她们往村口走，她与卫母在前，卫大妮落后几步。

    一直细碎着的卫母突然拉起她的手，惋惜：“小水你模样俊，懂事能干，要是我家姑娘就好了。”

    王小水听她奉承的话，也客套：“哪有，卫婶几个女儿都很好，我看着都不输给我。”

    卫母没想到王小水这般不懂自谦干笑着，又突然叹息一声。

    王小很有眼力，问：“卫婶怎么还叹气呢？”

    好似有顾及，卫母看看她，挣扎一番终于吐露：“我几个女儿是不错，只除了这二女儿。”

    王小水配合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婶子把你当自家孩子，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二女儿呀，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突然就不好了。”

    似乎是怕这家丑被外人听到，卫母左右看了看，才继续：“就是得了——失心疯，也不给家里帮衬，受了刺|激就发疯，庆幸的是力气小我们能控制的住她，没让她出去伤了人。”

    “只是我这可怜的二妮，才十六岁，正是说亲的年纪，突然得了这病，也不知道谁还愿意娶她。”

    似乎说到伤心处，卫母用袖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泪水。

    “自从得病，二妮就不怎么与我说话，今日竟然主动问我，估计是看到她大姐高兴，她们姐妹俩向来感情好。唉，我也不求二妮能嫁多好，只要能给她口饭吃对她就算是天大的恩德了，她若是能找到人家嫁了，我对她唯一的顾虑也就没了，再是要求不了别的，最好啊能离她大姐近些，能让大妮替我这当娘的看顾着。”

    王小水安慰着卫母，心里细细琢磨着她的话。

    那卫二妮她瞧着确实不太像正常人，听卫母的意思，平日话都不怎么说的人，今日却主动打听起她大哥，虽然会发疯却也好控制。

    对比两人的身材，王小水觉得自己都能将卫二妮制服，卫母想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就再也不管她，还要离卫大妮近，总结起来就是。

    卫母想将卫二妮嫁给她那同样不正常的大哥，再不会管这个女儿。

    谁都知道，她大哥可不是不正常这么简单。

    明白过来，王小水忍不住泛起一股寒意，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这卫母的心比老虎还毒。

    不过人家当娘的都不在乎，她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且二妮真要嫁过来就能替了自己，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遂回了家就将这个消息转达给父母。

    王母啐了一口：“这恶毒老太婆就逮着我们一家嚯嚯，当时给大石娶这大妮就花了大价钱，现在又想将脑子不好的二女儿塞到我们家，当我们是傻子活该吃这个亏吗？”

    王小水在一旁，等王母骂过一阵发泄后，才说：“娘，大哥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十里八乡的没有哪家愿意将姑娘嫁过来，就算是有那也是想卖女儿的，咱们家可买不起。”

    想到大儿子如今的情况，王母忍不住流泪，可就算自己儿子再如何，在她当娘的心里也绝对没堕落到去娶一个脑子不好的女人。

    王小水一点点分析：“我见过王二妮，虽然行为怪异，可身体没瞧出毛病，能干活也能生养，便是有时会发疯，我都能给她控制住，更别说大哥了，我听二嫂娘的意思，也没打算要什么彩礼，只要咱家给一口饭吃就行。”

    她说到这停住，走到王母身边贴着她耳朵小声道：“二嫂娘说这卫二妮嫁出去，他们家就生死不管，当没这个女儿。”

    王母被这话惊到，微微睁大眼睛，对着女儿确认：“真的？”

    王小水点点头。

    卫母眼珠转到，看向门外的天，喃喃：“真不愧是出了名的把女儿不当人的一家。”

    虽然瞧不上卫老六夫妇没人性的做法，可她也确实被说动了，卫家的意思是白送个女儿过来，随他们家折腾，便是一不小心将人弄死了，也不会追究。

    虽然狠，却正好是他们家需要的。

    卫母最终点头同意，拉着王小水的手，“等你大嫂嫁过来，你大哥有了人照顾，娘立刻就给你说亲。”

    王小水面上瞬间露出笑容，她这般努力说服自己娘，为的就是这个。

    她想要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大山，第一次主动又急切跑去她大哥屋子。

    王大山不仅不出门，房间门都一直闭着，王小水平日按点来送东西收拾打扫，当房间突然被打开，明亮的光照射进来，他病态白皙的面目狰狞起来，撕裂的外壳露出黑暗阴沉的内在，将手边拐棍重重甩了过去。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王小水堪堪避过，可还是在拐棍落地时被扫过小腿，怒意的男声从房间深处响起，害怕和疼痛共同传来，她捏住大腿侧才压下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在原地缓了几息赞起勇气迈步向王大山去。

    “大、大哥，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当新郎官了。”

    她没敢靠的太近，停在王大山两步外的安全距离，“卫二妮，就是二嫂的二妹，她娘想将她嫁大哥你。”

    王大山很少与人对视，听到这话，突然转头望着王小水，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我可不是王大石，没那么多银子给那老太婆，她怎么会突然想将女儿嫁给我？”

    王小水忍不住捏了捏手掌心，硬着头皮道：“那卫二妮主动给她娘提的，而且卫母不喜欢这个女儿，愿意白给咱们家。“

    “为什么？“，王大山显然不会相信她这含糊不清的说辞。

    “因为、因为这卫二妮脑子不好。“，王小水感受到传来的目光瞬间更冰冷，话都带着颤音。

    “呵，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瘸子和傻子很配？“

    感受到危险的王小水赶忙解释：“不，大哥，傻子怎么能配得上你，只是这都是卫家欠你的，他们该还。“

    看出面前的人对她这句话起了兴趣，她再接再厉：“二哥在城里的差事，是家里托了关系找到的，那二哥挣得钱就该有大哥一份，二哥当时给卫家的彩礼也是有一部分属于大哥，既然如此，这卫家自然欠大哥一个媳妇。“

    “卫二妮我见了，只是比一般人笨点，其它都是正常的，人笨点老实点过日子也踏实，而且还是她主动向她娘问起大哥的，我瞧着就是喜欢大哥。“

    “再者，这卫家的意思是人嫁过来就完全是我们家的了，就算大哥你到时不喜欢，把她当作暖床丫鬟就是，还不是你说了算。“

    对于一个连走路都不能控制的人来说，掌控一个人乃至她的生命，是一件具有诱惑的事，王大山自然是同意。

    过了几日，王小水陪同王母去了卫家将这件事敲定，当时卫蔚正在北山上，所以毫不知情。

    在约好的日子，听从卫母的意思，王母特意将王父带上做两手准备，人乖乖同他们走是最好，不配合他们只能来硬的将人绑回去，绑人的麻绳都准备好了。

    没想到人还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