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马车转动离开,云府的下人,独自走向镇子口。

    下人突然出现在罗绫面前,沉默不言地将一把雕刻精细的木伞送到她手中,罗绫很是吃惊,问了几声,下人都不答话,自顾自离去。

    罗绫古怪地看着下人的背影,口里不住嘀咕,“真奇怪,这人好心给我送伞,偏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她拿着这把质地颇好的伞,撑开往罗家村回去。

    罗绫一路赶路,总算返回家中,方温言早烧了锅姜水,又忙着烧热水,口里不住念叨着,“我一见那天沉下来,就知道坏了,你们娘俩,可就一把伞,得亏我女有福气,走到哪都能遇事化吉...”

    罗绫端着姜水一口一口喝着,对方温言道,“爹爹,别烧热水了,这天热,我洗冷水就好...”

    “不成。”方温言又添一根柴进火里,“你一路在雨里走回来,又是风吹又是湿气,还不洗个热水澡去去寒...”

    “那好心人给你的伞,又没个名字,我瞧着那伞杆,伞面,用的都是好料子,这可怎么还人家...?”

    罗绫无奈地笑一笑,她也不知道怎么还,那好心人,把伞放她脚下转身就跑,奇怪得很。

    罗绫一边想,一边看着方温言忙前忙后的身影,喝完姜水放下碗,心口暖起来。

    直至傍晚,雨停了,院门外罗桑声音响起,“咱家这门怎地开着?阿言?”

    方温言喜得冲院门喊道,“你今日怎么这时才回来,绫儿都在家里等好半天了,你再不回,她可要回书院了。”

    罗桑惊喜道,“绫儿还在家呢?哎哟,哎哟。”罗桑一面揉着肩膀,一面飞快走进厨房,方温言忙上前扶她,“都让你别担着那些个重物,这下又伤肩头了不是。”

    罗绫转头乖巧地喊一声,“阿娘。”

    “怎么回来家里了?不是还要回书院去的?”罗桑喜滋滋进来坐在罗绫身旁,不住摆动双肩对方温言道,

    “难得遇上这么大个买户,要了好一笔单子,我早回村里了,不多进山里挖这些药材,怎么对得住人家的银子。”

    方温言也坐下来面色喜意,“那也不能成日地上山寻那药材,得挖多少才够那买户的量?”

    “人家也说了,有多少要多少,量不够也无妨,价格少不了咱们的。”罗桑热得拿起一侧蒲扇扇风,口中不住道,

    “她开的价很不错,我去问了几家店,旁人都给不出这个价。”

    罗绫坐在那好奇地问,“阿娘,咱家要做大买卖了?”

    方温言笑着抬起一手点点她额头,“你阿娘前阵子挑货去镇子上卖,遇上个来禾米镇行商的贵客,瞧中了咱家挖的药材,这不,给了个好价钱,美得你阿娘每天天不亮就上山挖去,这阵子都晒黑了模样。”

    “晒黑怕什么,这一次货只是头批,我与那商户往来好了,后面她再要旁的货,也会来找我的,到时候,什么地笋,块根...别的一应不好卖?”

    方温言喜滋滋地,“那你看着去挖,莫太累着。”

    一家三口不住聊着,日头飞快,转眼天更黑了,罗绫得趁早溜回白兰居,她起身依依不舍地,方温言却翻出布袋装了一大袋吃食给她。

    晒干的肉干、摊开的烙饼、腌制好的瓜果、炸好的酱油鸡蛋、自家酿的咸酱、白胖胖的馒头、瓜子糖果...

    罗桑抬手拍了拍罗绫肩膀,“好好念书,我的儿,家里一切都好,你在书院勿念我们。”

    见到罗桑夫妇如此期盼着她好,罗绫不禁羞愧起来,倘若叫罗桑与方温言知晓,她因闯祸被罚去自讼斋,今日是偷溜着跑出来的,该是多么的伤心。

    罗绫怀抱一大布袋的吃食心虚地点点头,心中却决定往后绝不再生出事端,那胡非欺负她又如何?由着他去就是,只自己在外好好的,不叫家中双亲担忧才是。

    她下定好决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罗家。

    云府里,云祯正立在书架前挑挑拣拣,他身侧一旁的书桌上,摆了不少他挑选出来的书,引泉站在那同他禀报罗绫的事。

    云祯抬眼看了看屋外傍晚的天,漫不经心地翻阅手中的书低声问,“她回去了?”

    “是,奴婢见方才罗小娘子从家里出来的。”

    “今日没有别人瞧见?”

    “没有,所有人都叫了回去,郎君放心,奴婢守在那儿,盯得严实。”

    云祯垂眉看着手中的书,后面又合拢,搁置在书桌上面一摞书上,“在那林子里挂几盏灯,你晚些时候送饭过去,将这些书也拿过去。”

    “郎君放心,灯早挂上去了。”引泉看着这么多的书,吃惊一下,“那奴婢该与小娘子说什么?”

    “随你,只别提我。”云祯说完,转身离开书院。

    罗绫今夜摸黑回白兰居,却见着林间小道一路有灯火照路,她心虚地快步回去,轻轻拉开门进去,又飞速合拢好。

    入夜,李静与严饼兴致勃勃回来同罗绫说个不停,二人聊起在镇子上的一切,罗绫面上含笑听着,说着说着,三人竟顾不上功课,聊起了天。

    “罗娘,今日我与李娘回去,她爹爹竟在给她相看人家,许是因着李娘入了云光书院的事传出去,好些个镇上的大户托媒人等着这一日,就为了看一下李娘模样,好回去跟主家的说亲。”

    严饼挤眉弄眼地,李静哭笑不得,“我不过刚及笄,大池许多娘子,成婚在十七八的也有,先考取功名再看亲事,真不知我爹爹急什么。”

    严饼与罗绫一同十四岁,严饼两手撑腮,“李娘,你果真没有这个心思么?今日我看那坐在车里的马郎君,他虽未露脸,声音却好听,想必模样也长得不错。”

    李静笑一下,“我们书院便有珠玉在前,哪里还有比得过云郎的。”

    严饼“哇”的一声,“李娘,难道你心仪云郎?”

    李静抬手捏一下严饼的脸,“他生得如此出众,无双模样,谁见了不喜?”她又转头问罗绫,“对吧?罗娘。”

    罗绫愣一下,“这...”

    “怎么,你不喜爱那云小郎君?”严饼好奇去问,罗绫有些尴尬地笑,“同窗而已,莫论人是非,翻书吧,咱们温故而知新。”

    她话是这般说着,心里却想到今晚引泉送饭来时,连同那厚厚一摞的书也送了过来,实叫她有些意外。

    不知那云小郎君,究竟是何意思,分明那日他于木屋上,冷面拂袖而去,此刻又差女使送书过来。

    尽管引泉说了许多理由,罗绫心知肚明,这些书,都是谁叫送来的。

    罗绫避开这话头,李静与严饼便乖乖拿出书本听她念书,云祯依旧坐在围墙下,他听到罗绫的话,面无表情地。

    同窗而已...

    她没有说错,他也这么认为。

    六月已过,七月,罗绫的惩罚总算结束。

    一大早,罗绫便被引泉放了出来,她拿着自己的一应书本回到书院,杨夫子淡淡地看她一眼,

    “罗绫,你经此一罚,往后不得再行事出格,言语冲撞他人。”

    罗绫立于课室门下恭恭敬敬对杨夫子行了一礼,“学生知晓,往后定谨言慎行。”

    她说完,立直起身,目光却和端坐于中间的云祯撞上。

    云祯冷淡地看她一眼,转开目光,去看杨夫子。

    杨夫子满意地应一下,“且回你的位上坐吧。”

    罗绫忙转身走向自己座位,李静与严饼纷纷冲她扬眉,胡非却阴沉着脸看着罗绫。

    “今日回去,你们就练《大学》一章一帖,并阐明何为‘大学之道,在明在德...’,你们须认真拜读此章,好好静思,若于课业上散漫无为者,当鉴改正己过。”

    杨夫子声音略微沙哑,不住咳着,只上了半日课,便命众人回去练字,明日呈交。

    等杨夫子离去后,罗绫也飞快地收拾书袋,与李静、严饼二人离去,接着,云祯几人也起身离开课室。

    罗绫一行人走在前头,李静与严饼高兴不已,李静道,“罗娘,恭喜你出了书院,往后我们又可以一块念书了。”

    严饼更高兴,“马上便到乞巧节,那时咱们仨一块出去玩吧?”

    罗绫自无不可,随口便应“好啊”。

    她们仨边走边聊,却不知课室里的几人,默默跟在三人身后,安静地听着罗绫几人相聊。

    顾子涵走在几人后头,听严饼此话,转身问白樱舞与杜苑,“乞巧日到来,那时候咱们还在这儿么?”

    白樱舞看他两眼,“咱们可以过了乞巧后再回文城。”

    杜苑乐得拍手,“那好极,如此咱们赶一下路,一样能及时到文城。”说完又扭身问后边的胡非,“胡郎,你和我们一块回文城吗?”

    胡非正谋算些什么,“我回去作甚?我自是要与文城第一公子在一块玩,好沾沾光。”说着,挨去云祯那旁。

    云祯嫌烦,他慢走两步,落到与罗泽一道,胡非自讨无趣,更不快了。

    云祯默不作声,慢慢走着,目光却看向前方。

    罗绫正同李静、严饼说话,三人行走一块,倒极容易让人分出谁是谁。

    严饼步子迈得大,走路摇摆像个小武将,李静不快不慢,犹如智者稳当朝前,罗绫脚下生风,轻快灵动,时不时慢一拍看李静,又快一步同严饼说话,最后,三人总能奇异地保持一致走到寝院。

    三人进了寝院,罗绫走在最后,抬脚正要进去,身后忽有人喊一声,“罗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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