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_忆写于2023.12

    初二时，赵小美如愿以偿进了九原一中，这背后并不是家里人脉或送礼操作的助力。当时，他们这届大部分学生都被划归至十三中就读，其中就包括她的好伙伴陈翠珍、姜永惠、林小五和赵向阳这些人。赵小美所以能进重点中学九原一中，说来有她二姐赵小莉的一半功劳。

    六月中旬的九原白天炽热如夏，不过早晨和夜晚却带着一丝凉爽。这天晚上，穿着短袖衣裙的赵小莉和赵小美很晚还坐在饭桌前，一个写作业，一个静静地看着书。

    赵小莉这个月底要参加本校的中考，正抓紧时间备考，赵小美则少精没神的一边写作业，一边想着心事。这学期结束后，她将面临脱离“戴帽子”中学后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赵小美并非缺乏自我认知，事实上，在所学习的诸多科目中，她的文科表现相当出色。尤其语文和英语这两门课程，成绩始终保持在95分以上的线上，然而，数理化三科却成为了她心里一道坎儿，每每触及，总会令她感到颇为棘手与困扰。

    “就这样还想去一中?”

    赵小美在心中默默反思，母亲的那番评价确实并非无端指责。她不禁轻叹一口气，情绪随之消沉下来。面对现实，她暗自思忖：看来自己也终究难以逃脱命运的安排，只能顺应大众的选择，加入到十三中去度过那些可能平淡无奇的日子，不再对更高追求抱有过分幻想。

    那所学校在东区谁不知道，估计连三流中学都算不上，老银行大院和他们现在的大院里有几家的孩子在那里读书，比如林小五她哥。

    “怎么，是不遇到难题了?姐帮你看看?”

    在九原一中读初三的赵小莉已经把初中各科书本和习题全复习了一遍，这两天正复习巩固，听到妹妹的叹息声后，抬起头问道。

    唉，自己要是有二姐一半的脑力就好了，不过她不想让正备战中考的二姐分心，于是摇摇头说:

    “没有，刚在想别的事。”赵小美收起心思 认真做起了语文作业。

    “美儿，你真那么想来一中上初二?”

    赵小莉合上手里的课本，伸手拿过她刚写完的英语作业，一边看一边问妹妹道。

    你个学俄语的能看懂么？赵小美正有些疑惑，听二姐这么问，便随口说道:“听同学说，成绩特别好的才能进一中，二姐，妈说你那会儿是因为考的好才进的，是吧？咱们这儿小学对口的都是十三中。”

    “也没那么绝对，像我们这届，一班到五班还行，后几个班学生的成绩可能还赶不上三中。”

    赵小莉安慰完妹妹，随后又将她作业中的错处指了出来:“拼写的单词错了。”

    赵小美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姐道:“哪个单词拼写错了，你。。。指出来。”她一个学英语的还怕她一个学俄语的么?

    “我是说，spell这个单词，你好好看看。”赵小莉把妹妹的作业本递过去说。

    赵小美赶紧抓住二姐递过来的作业本，仔细一看，可不，spell(拼写）的单词少写了一个l。”

    “二姐，你怎么会英语的?”赵小美好奇的问道，从没见她二姐学过英语啊。

    “哥那会儿每天读英语，我也跟着学了学，现在英语比俄语重要，我们年级有一半班级学英语，有时我也去旁听一下。”

    赵小莉极为平淡说出的这番话，让小美唏嘘不已，也震惊不已，什么叫优秀?就她姐这样的。

    俩人是同个妈生的么？小美再次怀疑起来。

    “你也很优秀，语文和英语都这么好，听说高中是分文理科的，你到时报文科就行。”

    “真的?”小美惊喜道，她对数理化真的有些“深恶痛绝”，没有谁喜欢上课挨老师骂，即失尊严还丢面子，繁琐的公式，讨厌的元素表，她一点不喜欢。

    “等你有空把过去的语文作业本和英语作业本整理出来给我。”赵小莉又道。

    “你要它们干什么?”赵小美虽有些好奇，但还是很快点点头，反正她二姐做什么都对，明天整理出给她就是了。

    等她二姐中考结束后赵小美才知，原来她姐拿着她的作业本当说客去了，而且竟然还成功了。

    “妈，咱们家有富裕的烟和酒吗？”这天赵小莉一进门就问母亲道。

    “干什么呀？”赵秀儿奇怪的看着二闺女问道。

    “哦，我已经托班主任倪老师给美儿转到一中初二年级了，您再找美儿的班主任问问，转学时都需要些什么手续，倪老师说这边接收没问题。”

    “这。。。是真的啊，小莉？”赵秀儿惊喜的看着二闺女确认道。看到母亲的高兴样儿，小美很受触动，原来母亲挺关心她的啊。

    “嗯，过两天咱们带着美儿去学校测试下政治、语文和英语就行了，这三门能通过就没问题。”

    赵小莉他们那届是小学六年制，赵小美转去时，她刚好上高一。九原一中是市里重点中学之首，学生不少，光赵小美他们初二年级就有十个班，赵小莉在的高一比他们少两班。

    “那全校师生加起来不得几千人啊?”

    “差不多吧，”带着她的赵小莉前面迎着风，使劲蹬着自行车说道。

    随后又想了想，补充说:“不过具体多少，我也不太清楚。”赵小美见此，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相较于家中二姐的内敛寡言，赵小美自认为是家族中的第二位“话匣子”，仅次于她那滔滔不绝的母亲。她母亲对于一件事能够反复絮叨，不厌其烦，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她父亲被这无尽的唠叨逼得忍无可忍，只好以一声响亮的呵斥作为回应，这一声震慑力十足，瞬间就能让母亲的絮叨声量骤减，变得只有贴近她的耳边，甚至竖起耳朵才能勉强听见。

    赵小美有一次偷偷靠近，清晰地听到母亲对父亲的编排，只听她嘲讽道：“哼，威风什么，你也就敢在家里对我摆摆威风，到了单位里就变得老实巴交的，你敢这么咋呼别人吗？”

    虽然她轻手轻脚很小心，但还是被机敏的母亲觉察了，这下她母亲心里的火总算有了发泄之处:

    “鬼鬼祟祟地躲在这角落做什么呢？作业都完成了吗？整天只知道在外面疯玩，可曾想过回家后像你二姐那样，一完成家务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写作业？不能多向你二姐学习，稳重一些吗？”

    母亲的话语如连珠炮般袭来，赵小美不禁后悔自己为何要触及这敏感的话题。她本想趁机溜走，避开这场风暴，但母亲心中的不满显然还未消散。母亲早她一步挡在了门口，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无奈之下，赵小美只能选择安静地留在原地，默默承受母亲的训斥和责备。

    “就你这样整天稀里糊涂的人，还想转去你二姐他们一中上学?我看就是托关系送礼到时候都不一定能进去，人家你二姐那会儿可是因为成绩特别优异才被一中接收入学的。。。”

    “哼，没你们送礼，我也能考进去！”

    赵小美不由恼羞成怒，冷不丁上去推开了母亲，在她发愣的当间，早摔门跑了出去。

    赵小莉在班上一直表现出色，成绩优异。她总是默默地努力学习，不愿意在人前炫耀自己的成绩。然而，为了妹妹能够进入心仪的学校，她却毫不犹豫地去求人帮忙。这让赵小美深受感动，仿佛第一次真正了解了自己的姐姐。

    政治、语文和外语这三门功课，当然是赵小美的强项，结果自然皆大欢喜，三女儿顺顺当当进了九原一中的初二五班，而他们家只出了两条烟、两瓶酒。

    小美想，二姐这种性格和李士林有的一拼，不过他们班主任王老师却看不上他，“就他这样的，怎么能当班长？

    当然，这话她是在赵小美眼前说的。

    其实李士林也不想当，都没上任就跑去办公室向班主任主动“辞职” ，说自己能力不行，还是让赵小美同学担任吧。

    班主任当然很乐意，但赵小美不乐意。

    “王老师，我妈不让我当。”

    无奈之下，赵小美只得搬出了她母亲，您非要我当，那就先去说服了赵会计再说。

    李士林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当班长的重任，毕竟，在这所被同学们戏称为“戴帽子”的中学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不过是只待短短的一年时间。他干得好不好，似乎也没多少人在乎了。换句话说，反正都是短暂的停留，李士林索性摆出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勉为其难地挑起了最后一班岗的大梁。在同学们眼中，这一年不过是人生的匆匆过客，谁还会太在意班长这个角色是否扮演得精彩呢？

    在班上弥漫的消极气氛中，班主任老师虽然内心五味杂陈，却也表现得束手无策。这些孩子自一年级起就跟着她一路成长起来，每个孩子的笑脸、泪水都深深印刻在她心头，情感之深自然不言而喻。然而，面对这群即将展翅高飞的小鸟，即使心中有万般不舍，她明白这是生命必然的成长历程，就像鸟儿总有一天要离开巢穴，去追寻自己的天空。

    与其在此感怀，不如收拾好复杂的心情，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和期待去迎接新一批小雏鸟的到来，因为这就是岁月更迭、教育轮回的常态，年复一年，不变的是那份对学生的关爱与期待。

    赵小美意外地发现，她的小学同桌李士林竟也转校来到了一中，这一意外的相遇为她带来了无比的惊喜。当两人四目交汇之际，惊讶的情绪首先在眼底闪过，随后迅速转化为温暖而欣喜的笑容，仿佛那些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学时光，在此刻得以穿越时空重现眼前。这出乎意料的重逢，不仅为他们的校园生活注入了全新的故事元素与乐趣，更为彼此正在铺展的成长之路描绘上了更多绚丽多彩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