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_忆 1.16

    在10月21日那天，当恢复高考的震撼消息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传遍全国各地时，知青们仍在田间辛勤地挑选山药。虽然手中的农活没有停下，但每个人的内心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革所触动，一种难以言表的期待与激动在心中交织。

    尽管大家早已风闻这一变革，但当国家正式宣布这一消息时，感觉又完全不同。尤其是那些暗自复习的知青们，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再也无法平静。第二天开始，知青们就陆续踏上了返乡备考的归途。短短几天内，除了李大奎、马舒阳和赵小美外，其余知青都回到了九原，为即将到来的人生转折点做准备。

    在远离喧嚣的山旮旯小村，电力供应时有时无，一到夜晚整个村子就陷入了一片漆黑。赵小美独自一人窝在三人住的小屋里，唯一的陪伴就是那盏忽明忽暗的老油灯。周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只有墙上跳动的灯光影子陪伴着她，这让她心里头有种难以言表的孤独和恐慌，好像心头有千言万语却找不到人倾诉。

    赵小美从来就不是个轻易向困难低头的人。她告诉自己，虽然此刻的日子艰难，但只要咬牙坚持下去，曙光总会到来的。于是，她重拾信心，把久放地下的初高中课本搬上炕头，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刻苦学习起来，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各种可能的美好期待。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新闻广播不断发布更为详尽的关于高考的信息：各省将自主命题，蒙里的考试定于12月13日至15日举行。在这农忙的尾声阶段，李大奎、马舒阳和赵小美三人还在地里完成最后的劳作。

    赵小美肩担半筐挑出来的种子山药，在泥泞的田埂上艰难前行，思绪却早已飘向了备考的战场。她心中矛盾重重，既渴望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又对自己数理化基础薄弱、语文英语也荒疏已久的现状感到无比焦虑。恍惚之间，脚下一滑，一下摔倒在满是山药的地里，右脚踝扭伤，疼痛令她无法站立。

    这一跤，就像是她内心挣扎的表现，痛苦不仅停留在身体上，更深深地刺痛了她对未来的憧憬。面对高考的挑战和自身的不足，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瞬间被现实的冷水浇灭，那种沮丧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赵小美在暗淡的灯光下倍感无助与迷茫。

    由于右脚扭伤的厉害，赵小美只好在知青宿舍静养，但她也并没有虚度这段时光，利用难得的宝贵时间开始复习初高中课本。大奎和马舒阳虽然忙于劳作，但仍不忘给赵小美带来最新的高考报名信息。他们告诉她，现在可以直接去公社学区办公室开具证明，然后到阳县教育局招生办公室办理报名手续，不再需要经过大队的层层审批。

    马舒阳其实成绩不错，但由于家庭原因，他一直缺乏自信。两个月前，他曾与公社副书记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谈。副书记告诉他由于他的出身，几乎不可能被推荐招工或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大学。那次谈话让马舒阳倍感沮丧，失去了备战高考的动力。但现在，机会突然降临，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到惊喜，又感到惶恐。毕竟，他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复习准备。

    而李大奎则坦然面对自己学业成绩的不足，明确表示不打算参加高考，他觉得以自己当前的水平恐怕难以通过如此严苛的选拔。对此，赵小美尽管心有戚戚焉，因为她与李大奎的情况相差无几，但她深知马舒阳的情况不同，既然他的学习成绩优异，就理应抓住这个机会。于是她鼓励马舒阳道：

    “舒阳哥，我看你这是过分担忧了，无论怎样，你应该先去报名尝试一下，毕竟考上之后的事情，等考上了再考虑也不迟。”

    “没错，我完全赞同。”大奎也随声附和，“如果我有你那样的好成绩，那肯定毫不犹豫地去报名。男子汉大丈夫，这算多大事啊，你就大胆去试试吧！”

    马舒阳稍作思考，果断地从炕头跃下，洪亮地说：“好，那就听你们的，明天我去公社开证明！”

    在准备与李大奎一起跨出屋门的那一刻，马舒阳回过身来，眼神中带着鼓励和期待对赵小美说：“小美，你可否认真考虑一下明天和我一起去公社开证明，毕竟你的学习成绩应该比大奎要强一些的吧？”

    大奎听闻此言，憨厚地笑了起来，自我解嘲道：“嗨，我的语文和外语确实挺糟糕的，考试至今没及格过一次。”

    马舒阳此刻心情明显变得轻松，嘴角挂着笑意追问道：“那你在数理化方面怎么样呢？”

    大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坦诚回应道：“勉强能过及格线吧，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马舒阳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赵小美身上，关切地询问：“那你呢，小美？各科成绩如何？”

    赵小美略显羞涩，也颇为实在地回答：“其实我们俩的情况相差无几，我在语文和英语科目上比他有优势，但说到数理化嘛。。。唉，恐怕连大奎都不如呀。”

    马舒阳停顿了一下后，语重心长地建议：“明白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听说去县里报名的时间是十一月五号到十一月十五号，不着急，我可以等你几天做决定。”

    赵小美轻轻摇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道：“就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有底气跑去公社开证明?更别说还得大老远的去县城报名了。”

    尽管马舒阳对此感到惋惜，但他仍尽量以安慰的口吻说道：“也是，如果你今年参加不了，明年再报考也不迟，反正你不像我们，岁数还小，等一两年时间并不会影响大局。”

    在得知高考报名的消息后，马舒阳的心中一直充满了期待和焦虑。他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同时也清楚自己面临的挑战。在他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去报名时，李大奎和赵小美的鼓励，让他一下坚定了信念。

    第二天，在大奎的陪伴下，他们一同前往县里教育办公室去开证明。在办公室里，马舒阳紧张地等待着。深怕一会有不好的局面出现。当他拿到那张盖有鲜红公章的报名证明时，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和未来的希望。他反复端详着证明，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李大奎看出了马舒阳的激动，他拍了拍马舒阳的肩膀，笑着说：“这下你可是拿到通往高考考场的通行证了，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马舒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张证明不仅仅是一张通行证，更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大转折点。从此刻开始，他的命运将发生改变，他将走向一个全新的未来。

    在张齐强父亲的努力争取下，村书记特意找张齐强谈话，积极支持他考大学。因此，张齐强终于决定报名参加年底恢复的高考，他对赵小美说，他准备报考农业大学，希望通过接受高等教育，毕业后回到家乡，用所学的知识和技术为家乡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十一月初，知青们纷纷回到了东胜村，因为他们的关系依然在这里，所以他们必须回来报名。此外，第一年的高考分为预考和统考两个阶段进行，预考只考语文和数学两科，于十一月进行。预考的命题是由地区组织进行。

    所有参加预考的是在镇上一所中学举行，由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师担任监考。据李洁回来告诉说，镇上参加统考的人数大约有八九十人。预考结束后，部分成绩不佳的考生将被淘汰，他们将失去参加地区组织统考的资格。

    十一月底，预考成绩揭晓，东胜村的考生们都顺利通过了预考。据童金泉透露，这次预考的通过率仅有59%，相较于其他考生，他们这些人算是相当幸运的了。

    知青们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复习备考之中。他们深知自己的基础不够扎实，因此更加努力地学习。比其他人慢了一步的马舒阳更是拼尽全力的加紧复习中，每当疲惫时，就会想起那张报名证明，想起李大奎和赵小美对他的鼓励，这也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随着高考的日期逐渐临近，通过预考的知青们开始争分夺秒地复习。他们深知，这场考试将改变他们的命运，因此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赵小美虽然因不小心的扭伤脚错过第一次高考，但她并未因此放弃。她将这次意外视为一个难得的复习机会，并下定决心要系统复习一遍初高中课程，为下一年的高考做好充分的准备。

    后来赵小美从广播中得知，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有五百多万人报名参加，但最终仅有二十几万人被录取。考卷并未区分本科和专科，所有人都需要共同竞争，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赵小美认为，面对如此众多的优秀竞争者，自己未必能在第一年的高考中脱颖而出。然而，她并未因此感到气馁，反而觉得心里的压力稍微减轻了一些。她坚信，只要自己认真准备，努力提高学习能力和文化课水平，就一定能在下一年的高考中取得好成绩。因此，她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复习中，满怀期待地迎接下一年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