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准备干什么？”
吃过早饭，无情把装好碳的手炉递给小丫头，顺便问问她今日的计划。
“今天天气不太好的样子，也不太想出门。”陆璐摇摇头，有些没主意，“要不我去小楼陪你吧？我顺便做做木雕。”
“好。”
今日小楼内的地暖烧得更加暖和了些，无情和小丫头身子比较弱，因此觉得温度挺适宜的。
两名小朋友就觉得有些热了，练完早课洗漱完，他们在屋内看书习字的时候甚至都没穿上棉衣。
虽说他们俩是无情的剑童，武学固然要紧，但文学造诣上也不能落下。
他们每日都有功课要读要背，无情和诸葛正我也会定期抽查他们的书和字学得如何。
陆璐跟着无情走进小楼时，就看到另一侧的房间内门户大开，两名小朋友分别坐在两侧的书桌上大声读着书。
站在廊下听了好一会儿，虽然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听着却朗朗上口、吐字清晰。
直到关上无情的房门，还能隐约听到他们念书的声音。
陆璐想到无情今日大概又是案牍劳形的一天，便来到那堆满案卷的书桌旁，想着自己能分担点什么也好。
看到桌边的砚台和墨块，她心里有了主意，撸起袖子对无情说：“月牙儿，我替你磨墨吧？”
“好啊。”无情稍微整理了一下桌面和附近的东西，给小丫头腾出一个站的舒适一点的空间。
说实话，她没磨过墨，上一次用毛笔写字是什么时候她都记不清了。
只是现在没什么事情干，无聊之余也想尝试一下自己以前没做过的事情，这磨墨就是其中之一。
大概流程，应该是把水滴入砚台内，然后拿起墨块在里面磨就好了吧？
桌面上没有香炉，但她能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想来应该是这墨块和书页的香味了。
一人看书，一人磨墨，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看到，真的会以为他们是和睦恩爱的两夫妻。
无情拿起毛笔，准备蘸墨批阅公文，还未下笔墨汁就滴落在桌面的白布上，这倒是让他愣了几秒。
随即反应过来，这墨汁是小丫头磨的，估计是水加多了，所以墨有点稀。
他放下毛笔，看向一旁装了提醒站在一旁的小丫头说：“璐儿，这墨太稀了。”
“啊？”陆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茫然地看着无情，“那怎么办？”
她以为磨墨就是滴水，然后一顿磨就好了，倒是忽略了墨汁浓度的问题。
看着砚台里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的水量，无情知道这墨再怎么磨终究还是稀的，只能是洗干净砚台重新磨了。
无情拿了一块干净的布，先把砚台上多余的水分擦干，随后把小丫头拉到身旁，手把手教她说：“磨墨的水，一开始不要加太多。”
只见无情拿起一只有两个小口的小瓷壶摆件，放进一旁的小水缸内泡着，随后便拿了出来。
“这个是砚滴，用这个加水能更好控制加水量。”
无情介绍完，便捏住小瓷壶的把手，往砚台中注入了一小股水流，随后立马按住上方的小孔，水流就立即停住了。
“磨墨的时候，要捏紧墨块，垂直于砚面慢慢研磨，这样更省力，磨出来的墨汁才均匀。”
他一边说，一边让小丫头拿着墨块，自己握着她的手，让她能更好地感受磨墨的力道。
陆璐看着自己的右手，被无情干燥微凉的大手握住，莫名想起来小的时候，老师握住她的手教她学写字的场景。
“这块是油烟墨，要磨的久一些，墨汁才能均匀细腻。”
说完，无情又带着小丫头磨了一会儿，直到看墨汁的状态差不多了，这才松开她的手，拿起毛笔蘸墨，给小丫头看最后的状态。
只磨了一会儿，她的手腕就有些酸了，趁着无情批阅案卷的功夫，忙放下墨块歇了歇。
“没想到这磨墨也要这么细致啊？”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说。
无情很快批完一本，把毛笔放下后才对小丫头说：“嗯，墨磨得不好，写出来的字也不好看。”
陆璐现在算是知道了，《甄嬛传》里面为什么华妃会说：这研磨可是门功夫，要富察贵人好好学了。
无情现在才想起来小丫头的腰还酸痛着，不能久站，忙搬了张椅子过来让她坐下：“别站着了，快坐下，抱着手炉暖暖吧。”
“好，多谢月牙儿。”
看着无情又展开一本新的案卷，她抱着手炉乖乖窝在椅子上，有些无聊的看着他。
“这些是一些悬案疑案，要不璐儿也一起看看？”无情被她盯着，心绪有些不定，拿了几本案卷放在她手边说，“说不定能提供不一样的破案思路呢？”
陆璐不确定这个时候有没有什么保密协议，所以没有立即翻阅，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真的能看？”
“可以。”无情点点头，拍了拍小丫头的手说，“我可是听说了，璐儿先前帮六扇门破获了几桩大案要案，我相信璐儿的实力。”
能没有实力吗？那些案子她都是按照攻略一步一步走的，前因后果有什么逻辑关系她其实根本没捋清。
不过她没敢这么说出来，怕无情认为她是个神经病。
反正今日没什么事干，木雕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倒不如趁此机会减轻一下无情的负担，这样他还能多陪自己一会儿。
现在又有无情首肯，她也不再推脱，拿起其中一本案卷细细阅读起来。
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她大概也知道了这是一桩什么样的案件。
事情发生在雁门关一个小村子内，说是有五六户家里的小孩子，都说在天将暗未暗的黄昏，看到村内有一个怪诞身影出现，手上还举着骇人的刀。
村民们以为是谁在恶作剧，特地自发组织了一支巡逻守卫队，势必要把那人抓获。
结果一连蹲了好几天也没个结果，有好几个胆子小的小孩儿已经被吓出一身病来，喝了好几天药也不见好转。
后面更有好几位大人也说，看见过有个拿着刀的怪异影子出现在村子附近的树林和河边，闹得人心惶惶。
村民们报了官，那些官兵们将村内里里外外都调查了个遍，既没发现有谁在此恶作剧，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村子。
他们遍寻无果，官兵也束手无策，只好把这案子呈递给汴京六扇门，想拜托他们想想办法。
六扇门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和案件数不胜数，这件事虽说不是什么人命要案，但也要尽快解决。
所以这个案卷在六扇门那边登记过后，就径直送到了神侯府无情大捕头手中，请他帮忙想想办法。
陆璐又仔细研究着村民们所说的话，特别是对他们所看到影子的描述，脑海中隐约有了个想法。
“月牙儿，这个案子，有没有可能是村中的井水被人投了药，村民们喝了井里的水，然后产生了幻觉？”
她放下案卷，戳了戳无情的手臂，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无情放下手中的案卷，接过小丫头手中那本翻开看了看，随后若有所思道：“璐儿是说，毒药？”
“嗯，那种无色无味的毒，投进水里也不会被发现。”陆璐把心中的猜测详细地说给无情听，“小孩子身体弱，吃了反应大些，症状也更早出现，大人则是迟缓一些。”
无情拿了一小张纸，写下了“投毒”两个字，随后把它夹在了里面：“这倒是一条破案思路，不过若要查证，还是要去到当地看看的。”
“所以，月牙儿是准备去趟武安村了？”她摸了摸怀中的手炉说。
无情摇摇头，对小丫头笑了笑说：“不用，安排三师弟去就好，他脚程快，来回也方便。”
陆璐刚想说无情又在“以公谋私”，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这几天怎么又没看到追命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大案子？”
“嗯，他这几天要在外面盯着一个人，所以不得空回来。”
能让四大名捕出手的，这案子和嫌疑人相比也不见得。
“腰有没有好一点？”说着，无情把小丫头背后的抱枕摆正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好像上了药之后真的好多了，虽然小肚子还有些肌肉酸痛，但没有刚起床时候那么难受了。
“嗯，好多啦。”她点点头。
见此，无情也放下心来，跟小丫头打趣道：“若是再没有好转，我可就要拿姜块过来了。”
“不不不！我现在好多了！千万别用姜！”
一提到姜，她就想起自己初中的时候，因为生长痛老是半夜腿抽筋，奶奶就会拿着泡了正骨水的姜往她小腿骨上面疯狂摩擦。
那种又辣又痛的感觉，她属实是不想再体验了。
“现在你好多了，我自然不会用。”无情轻笑了一声，让她放心，“陪我继续看卷宗吧？”
纵使外面天空阴沉，温暖的小楼内灯光明亮，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蜡烛燃烧的细微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