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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把青梅嗅

    【1】倚门回首

    我认识张云峥的第四年,他背着两个小书包,明明也还是个小孩子,却要故作稳重地拍着胸脯跟我的爸妈说: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一一的!”

    我攥紧小拳头,话还说不利索却不服气,“一一!一一也会保护好哥哥的!”

    这时候我的倒霉老哥便会贱兮兮地从爸妈身后探出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口袋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奶酪棒薅了个一干二净,拍拍屁股一溜烟儿就跑了。

    “哥哥不需要你保护!哥哥只需要你贡献一下你的奶酪棒!”

    我叫俞乐一,我有个哥哥叫俞乐添,小时候我最羡慕的就是独生子女,俞乐添跟我从小打到大,而且他从来不让我。

    去年我堂姐生了二胎,大儿子闷闷不乐,吃满月酒时俞乐添眉开眼笑地跟人家说,恭喜啊,以后做错事可以找她背黑锅——可见我小时候过得多么悲催。

    “哇”地一声我就哭了出来,爸妈笑骂俞乐添的调皮,抱着我哄我说等他放学回家一定要狠狠请他吃一顿竹笋炒肉。

    我止住了哭声,还是扁着嘴泫然欲泣,急得站在一旁的张云峥满头大汗。

    他二话不说打开自己的小书包,把阿姨给他塞的铅笔橡皮甚至猫耳朵咪咪小零食倒了一地,捧着那堆小零食像乖巧的大狗狗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

    “一一不生气,我的都给你吃!”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刚刚因为哭闹流出来的鼻涕冒了个泡,显得滑稽又可爱。

    爸妈也笑了,蹲下帮他把倒出来的东西往书包里塞,还直夸“我们云峥可真懂事,一点都不像乐添那个傻小子让人操心。”

    张云峥却只是咧了咧嘴,从口袋里拿出香喷喷的纸巾,仔仔细细地把我脸上的污渍都擦了干净,背着书包牵着我,坐上了去幼儿园的校车。

    毫不夸张地说,我跟张云峥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彼此。

    我家和他家住在一个小区,父母相识,妈妈怀我和阿姨怀张云峥的时间相差无几,我生于七月十五,他却是在六月十五比我先一步来到了这个世界。

    阿姨将他抱在怀里来隔壁病房瞧我和妈妈时,点了点我的鼻子。

    “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云峥以后要保护好妹妹啊!”

    那时的张云峥不过大我一个月,却不知道怎的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此后的岁岁年年里,他把我保护的很好很好,好到为数不多再梦起他时,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会上扬。

    【2】却把青梅嗅

    “云峥可比乐添还像我们乐一的哥哥!”

    这是爸妈来接我的时候,幼儿园的老师笑着说的。

    可不是,俞乐添那个家伙,拿着我的奶酪棒,跑到大班给每个女孩子都分了一根,由此俘获了一大片小女孩子的芳心。

    由此可见,他不但特别自恋,整天沉浸在“我最帅”的臆想中,女生多看他两眼他就觉得人家喜欢他,在他心里,看他的都喜欢他,不看他的是性格腼腆不好意思看他。而且小小年纪就深喑撩妹之道。

    我与他互相嫌弃,他巴不得帮着别人来欺负我,当然我也不甘示弱,小时候妈妈教我们写字,我自己的名字没学会,倒学会了写他的,在吃完的雪糕柄上写“俞乐添之墓”,然后端端正正地插在了我家的花盆里……

    张云峥就不一样了,他是典型的“唯一一主义者”!

    他从小就摸清了我的所有喜好,甚至在第一次和他在幼儿园一起吃完午饭后,他连我吃什么不吃什么都记了个清清楚楚。

    自此之后吃饭前,张云峥会提前将我的餐具仔细地再清洗一遍,将餐盘里我不喜欢的青椒胡萝卜都挑到自己碗里,再把餐盘放回我的面前。

    中午睡午觉时,张云峥会抱着他的小毯子蹬蹬蹬地跑到我的小床边,认认真真地跟老师说,“老师,一一中午要听云峥讲故事才能睡着的。”

    老师不同意,我倒是先不开心了,嘴一撇便要哭出声来,老师没了办法,只得让张云峥躺在了我的旁边。

    张云峥笑起来眼睛像两个小月牙,睫毛浓密的像女孩子,如同得逞偷偷吃到了小鱼干的小猫儿一样满足。

    爸妈对我跟哥哥的管教都很严,周末不能随便出去玩,更不能在别人家里过夜。

    妈妈,一一要去云峥哥哥家里玩!

    那没事了。

    似乎在父母眼里张云峥天生就比我和俞乐添懂事靠谱,于是把我交在张云峥手里他们一个比一个放心,还能毫无顾忌地去享受二人世界。

    因着我长得粉雕玉琢,却一直瘦瘦小小的,在幼儿园老有调皮的小男生喜欢揪我的小辫子。

    小孩子不懂如何示好,也没有什么恶意,大抵只是想借着这种方式吸引别人注意力,有时他们下手没个轻重,经常揪得我头皮发麻。

    我怯生生地不敢开口,只是红了眼圈。

    刚给我去打水回来的张云峥瞧见这一幕,墨色的眼眸里是显而易见的生气。

    他一把推开围在我身边的小男生,把我护在身后。

    “不可以欺负一一!”

    而后回过头来牵着我的手认认真真告诉我,“以后再遇到别人欺负你,不要怕,大声喊我的名字。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把这句话记了好多好多年,他把保护我这件事践行了好多好多年,以至于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替我遮挡风雨,偷笑着以为我们能这样过一辈子。

    若是说岁月是个神偷,那时间一定是个大骗子。

    再浓烈的爱意最终都会消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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