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山庄

    元宝山庄距离天机堂不远,方多病抗议未果,便提出稍微乔装打扮一下,他还想跟着师父闯荡江湖呢,可不能被抓回去。

    李莲花拗不过臭小子的死缠烂打,只得同意,戴上谁看都有病的丑面具招摇过市。

    当然,丑是他们俩的事,家里唯一的姑娘自然要穿着新衣裳漂漂亮亮的了。

    一段委实令人失语的小插曲翻篇,三人顺利进入元宝山庄。

    与几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士结识后,庄主金满堂娓娓道来此次名医聚会的意图。

    小师落座于最末,和李莲花之间隔着个方多病,她摸摸空空的肚子,怀抱少师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别人说话。

    也没啥特别的,金满堂收到勒索信,怕自己遭遇不测提前请来大夫,防范意识很强。

    听着听着她就开始犯困,姑娘往后一靠坐得更舒服些,歪歪脑袋,脸颊抵在剑柄上。软布包裹着少师剑柄,李莲花还在她常握之处缝了层棉花,和皮肤接触也不会硌。

    说来真奇怪,她身为剑灵,却有痛感会流血,牙疼也是痛感之一便算了,为何她近来会感觉饿还有困呢?

    是她正在向着正常人慢慢靠近吗?

    变成真正的人有利有弊,不过只要她能学会扬州慢给李莲花解毒,其他的就都不重要啦。

    她迷迷糊糊做起小花解毒后和她远离尘嚣自在生活的梦,梦里的小花好开心啊,像是、像是她从炼剑炉中诞生,初见他那日一样,她永远记得那时恣意洒脱、意气风发的少年。

    或许是她这一睡实在明目张胆、旁若无人,多少吸引了些注意,可人到底是李神医家属,自己安安静静待着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想睡便睡吧。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宗政明珠带领一波下属进门后,下令将李莲花与方多病二人拿下,这姑娘忽然暴起,霎时间寒光惊现,剑锋若流星赶月,直抵对方咽喉。

    众人骇然,厅堂内一时鸦雀无声。

    姑娘持剑稳如泰山,但以宗政明珠的视角来看,她分明是睡眼朦胧,还搞不清状况,只听她冷淡开口:“你是什么人?”

    宗政明珠气结,这话该由他来问吧,他们认识吗一上来就拔剑?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

    “不知道才问。”小师清醒了些,越发觉得这人有点毛病,管他呢,对李莲花有恶意的都是坏人,纵使杀不得也要打一顿才行。

    瞧这人武功也不咋地,用少师剑太抬举他了,用别人家的东西打坏了要赔,还是拳头好了。和笛飞声一个待遇,就偷着乐吧。

    纤瘦的五指握拳,就比鸡蛋稍大那么一点,色泽白里透粉,看架势软绵无力,砸到脸上大概也是轻飘飘的。若非剑锋抵喉,宗政明珠不敢轻举妄动,他都想不合时宜地笑两声。

    没等宗政明珠笑出声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包住小拳头,轻松将其拦下。

    李莲花冲宗政明珠扯了扯嘴角,转向姑娘时笑容就真诚许多:“小师,他是监察司指挥使宗政明珠,他跟我们闹着玩儿呢。”

    “谁跟你——”宗政明珠一滞,已然感觉到剑尖触及颈部的凉意,再开口话音都有些哆嗦,“姑、姑娘,别动手……你我无冤无仇,有话好说……”

    小师没话好跟他说,无辜地朝李莲花眨了两下眼:“不能揍嘛?”

    李莲花温柔一笑:“暂时不能。”

    正当苦恼之际,金满堂终于上前圆场。

    李莲花三两句话抛出天机堂机关术的引子,金满堂闻言两眼放光,即便是烫手山芋也要接下,宗政明珠只得暂且把怨气往肚子里咽。

    而后便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这一切与小师无关,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草草吃了几口就恹恹地等待结束。

    可宴席进入尾声,金满堂招呼一声大家自便,下一秒迫不及待地拉着李莲花和方多病前往卧房。

    小师坠在后头揉着右颊,好生难受。

    “小师姑娘?”刻意压沉的清脆嗓音自身后传来,是那位“乳燕神针”关河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能感觉到对方隐约的关切,没有多余的意思,而且女孩子身上总是比男子好闻,香香的,小师也不介意跟对方多讲两句话。

    “我有点牙疼。”

    “牙疼?李神医不帮你治吗?”关河梦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支着,指尖点了点下巴,举止仍能看出些女儿家的娇态,“你哥哥看着挺关心你的呀。”

    “试过很多方法,都不管用。”小师顿了顿,补上一句,“他不是我哥哥。”

    关河梦眉目间浮现出一丝困惑,很快消散,冲她笑笑:“对了,小时候我……义妹牙疼,我曾给她寻过一个偏方,你可以试试,万一有用呢。”

    小师便拿着关河梦给的方子去找李莲花,都是常见草药,药铺里能买到,搭配在一起并不会产生副作用。李莲花检查过后去药铺抓了药,捣成泥状让小师敷于患处。

    先前李莲花给她喝的止疼汤药都顾着她的口味调制过,这还是她头一回尝到苦味,下意识一含,苦涩从舌根扩散开来,眸中氤氲出泪花。

    比姜还难吃,难吃就算了,方小宝还在旁边嘲笑她,被李莲花一瞪也不收敛,没过多久臭小子的报应便来了,罡气封住哑穴,这下真成了小哑巴。

    小哑巴欲哭无泪,被李莲花打发去练功调息,恢复过来后嘴都还没张呢让小师给轰出门了。

    等等,这好像是他和李莲花的房间吧?

    李莲花挠挠眉尾,多少有点心虚:“方才你也看到了,我不助他,他很难挺过去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的身体我清楚的,别担心。”

    小师垂眼戳了戳置于桌上的少师剑,嘴里的苦味淡了点,不知道为什么,是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吗?

    方多病才练扬州慢多久,已经摸出一些门道,若不是罡气蔓延太快,他自己也能压制。

    可她呢……

    姑娘手掌朝上横于丹田,默念扬州慢心法,双手翻转,比划着每一步都烂熟于心的动作。

    看吧,根本没用,失落的情绪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却在某一瞬间停滞,继而转变成惊喜。

    是内力?在她经脉深处涌动的是扬州慢内力吗?和剑气截然不同,带着它独有的纯和力量。

    “小花!我是不是成功了!”一时间姑娘也忘了要和他保持适当距离,掐指轻点他颈间穴位,渡入刚刚汇聚而成的内力,“有没有感觉?”

    精纯真气如同一股热流涌入脉络,安抚体内一刻不停折磨着他的旧伤,只是太过稀薄,转眼间便耗尽了。

    “不错,少说也有五年功力了。但最好别让笛飞声知道,那家伙烦得很,肯定会来找你比试的。”

    小师不以为意:“我才不把内力浪费在打架上呢,都要留给小花解毒的。”人一高兴,连嘴里的苦都不值一提了,“小花你快去歇息吧,我得练功了!”

    李莲花来不及同她说声早点休息,姑娘已盘腿坐上矮榻,闭眸凝神,两耳不闻窗外事。

    解毒啊,其实他早都认命了,也不奢望什么以后。能在一切落幕前拖着这副残躯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总有那么点不甘心吧。

    混着某些莫名的、本不该出现的念头,在心底滋长。

    他别开视线,快步走至窗前,试图远离那充盈在鼻尖的清苦香气,却恍然发觉如此只是徒劳。捣药汁的是他,帮姑娘上药的不也是他吗。

    是啊,有些事并非他想克制,想逃,就能逃得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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