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

    有情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画面着实刺眼,连带着杯中美酒都变得酸涩泛苦。笛飞声拨了拨刀柄处系着的金轮,是年久陈旧的缘故吗,发出的声响无比沉闷滞涩。

    当年月色就如今日,可有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李莲花捏了捏姑娘纤软的小手,小师会意,她在屋子里找找有无线索,给他们留出交谈的空间。

    “独自喝闷酒有什么意思?”李莲花举杯与笛飞声相碰。

    笛飞声蹙眉道:“你喝茶我喝酒又有什么意思?”

    李莲花抿了口茶不置可否:“管得严,没办法。”

    “你倒是听话。”笛飞声扯了扯嘴角,分不清是调侃还是自嘲,“我看你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可我记得忘川花被角丽谯带走了。”

    “钻研了一门可以逼出体内毒素的西域功法,你可曾听过玉女桥?有些用处吧,但也需服下忘川花才能完全解毒。方小宝之前去万圣道寻回了忘川花,估摸着等我回去便会催促我吃掉吧,你不知道啊,这些小朋友都缠人得紧!”

    笛飞声默默翻了个白眼,看他倒是挺乐在其中啊:“玉女桥?这种邪术也仅有你能做到改变内核运用自如了。有救便好,等你痊愈,我们再打一场。”还未来得及拒绝,又听笛盟主沉声补充,“不用兵器。”

    “赤手空拳啊?我说笛盟主啊,你也体谅体谅我行吧,你用了十年功力才恢复六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灵丹妙药,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易,比武什么的,暂且放一放。”李莲花转头看了眼正专注研究四周机关的小师,手速极快地给二人各自斟了杯酒,气音说道,“只此一杯啊,别说漏嘴了。”

    小师那边似乎找到了密室所在,二人起身过去,李莲花看似漫不经心地抬肘撞了下身旁的人:“怎么,你以后是不打算用你的刀了吗?习武之人怎能舍弃自己的兵刃。器灵因主而生,说不准你还会再见到她呢。”

    笛飞声握紧刀鞘,金轮随之摆动闷声作响,真的,还能再见吗?

    ……

    婚房密室内存放着角丽谯从一品坟带出的密卷,上面记载着毁灭业火痋的方法。不过外人闯入牵动机关,在外搜查巡逻的帮众很快发现他们藏身于此。

    天色微明,稀薄光亮下,凤冠霞帔浓妆艳抹的角丽谯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她恨不得昭告天下要与笛飞声成婚,会作这副打扮出现,他们也并不意外,只是,她神神叨叨自说自话的模样,看起来比之前更疯了。

    “……李莲花,你以为这机关阵没你的份吗?你看看这是谁——”

    随后上前走到角丽谯身侧的,正是云彼丘。

    喜服加身的美人盈盈一笑,正准备夸云彼丘帮了她多大的忙呢,却听一声痛苦的闷哼,云彼丘捂住胸口血洞,跌坐在地。

    “这一剑,还给你。”小师隔空召回少师,眸色冷然:“废话真多,打不打?”

    角丽谯红唇微勾,绵软无骨的双手慢悠悠地鼓掌:“不愧是少师剑,倒让我看到了几分李相夷的影子。”

    此时雪公匆匆来报,四顾门已杀到山脚下。角丽谯不慌不忙地吩咐打开所有机关,等他们来送死。云彼丘受伤无力行动,把机关图纸递给雪公后,便被丢到一边无人问津。

    解决这群小喽啰不成问题,可笛飞声始终不曾拔刀出鞘,只以内力相抗,角丽谯目眦尽裂,狠狠按下手边兽头,开启机关。

    弹丸飞射而出,小师和笛飞声双双迎上,却被里面爆发出来的阵阵黑烟包裹,粗长的锁链将二人捆住带离地面,小师见势不妙朝李莲花掷去少师剑……

    和笛盟主独处一室,尴尬倒也还好,只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罢了。

    笛飞声心中有疑,小师或许能解,但要说刀清兰还会骂他两句吧,李莲花的少师剑可谓是爱憎分明,她若讨厌谁,那是连个眼神都不愿分过来,更遑论心平气和地对话了。

    “我事先不清楚所谓自由会让她……若我知晓,我定……”笛飞声蓦地住了嘴,如今说这些还有何意义,“她还会再回来吗?”

    小师挨近机关阵周围的铜墙铁壁,试图探听外头的动静,可偏偏有个笛盟主在身后唠唠叨叨,吵得要死。

    被狠狠瞪了眼的笛飞声哑声道:“我本以为脱离那种类似主仆关系的束缚,她会高兴一点,就能像朋友一样好好相处。我从未想要伤害她,却一直在……她还会回来吗?”

    笛飞声固执地追问,小师油盐不进全当耳旁风,等她确定这机关不可暴力打开,且内里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后,直接消失在原地。

    话还没问完的笛盟主:……

    行吧,忘了剑灵可以直接回到剑里了。

    直至机关被毁墙壁开启,笛飞声沉着张脸回到地面。

    角丽谯大势已去,形容疯癫,双目血红令人毛骨悚然。她从腰侧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指腹轻轻擦过锋刃,一串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抬手于唇上一抹,像是艳丽的口脂。

    “笛飞声……”

    话音哀怨缠绵,笛飞声眼中掠过一丝嫌恶:“你们先撤,这里交给我。”

    角丽谯横跨一步拦住几人去路,却对他们作势举剑的动作视而不见,视线始终凝在笛飞声身上:“别着急呀,证婚人做不了,另一件事还需你们帮我做个见证。”血色的唇边晕开浅笑,仿如世间最平凡普通的女子对心上人展露笑颜,“笛飞声,尊上,若我因你而死,你会为我落泪吗?”

    话音刚落,金丝织锦的新娘服自心口绽开一朵朵血花,染红了她白皙的手背,有水液滴落混在里头,瞧不真切。

    被这一幕震撼到的方多病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也太狠了,老笛啊,你怎么惹上她的?”

    李莲花不再看那双彻底失去神采的美人眸,摇头低叹:“执念太深,害人害己啊。我们走吧。”

    跟随在李莲花身边的小师放慢脚步走在最末。

    一颗糖落入一侧未有血迹沾染的掌心,蔻丹染甲的纤纤玉手保持原状,再无法握拢,这只手的主人永远也尝不到糖豆的甜味了。

    小师抬眸望向李莲花仍旧挺拔如松的背影,较之身旁二人却显得虚弱瘦削。

    “他受碧茶折磨多年,是拜你所赐,可比起你,我好像更讨厌四顾门那些人。下辈子待自己好些吧。”

    下山难免会碰上四顾门一行,领头的乔婉娩担心他们的安危,张口喊的是“相夷”,门主身份自然揭晓。

    齐齐跪了一地,是真心期待门主归来吗?

    小师不想了解,什么事都没有李莲花解毒来得重要,单孤刀明日举办祭神大典,那就更得抓紧时间服药解那该死的碧茶!

    李莲花几乎是被强行绑回莲花楼的,而关侠医早早收到方多病传信研究忘川花,已在莲花楼熬好药就等他回来了。

    如何拒绝?纵有故人令他失望难过,但在他面前的都是盼他安好,愿意与他站在一起的挚友。

    苦药散去热气得以入口,他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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