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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舅大祸临头方知晓,余宁姶情急之下欲验尸

    春喜的话没有停,面上虽有些许惶恐之态,却是有条不紊地继续说着:“闻氏说,那人第一次见是脸上带妆的,扮成了戏子,当时只觉得气质不俗,并没有瞧出什么来,只记得了身形。可今日早上在仕皊苑门口看到的,竟好似真是画像上的宪王,样子看不出是第二个人……”

    “宪王?这话越说越离谱,宪王如何会在我府上?”余駪手指过去,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一旁的余侯夫人这才想通,颜巧凤为何甘冒毁掉侯府名声的危险与颜家里应外合,做下今日这等荒唐之事,原来最终的目的竟是为了恭王能够夺得储位。

    既如此,那夜梁锦辉搜院,搜的竟是宪王!

    可为何这些事独独瞒着她?还是他们也不确定宪王究竟是否在侯府内?

    真是可叹可悲啊,余侯夫人感叹自己为娘家殚精竭虑了大半辈子,终究是个局外人。她猜测他们必是怕此事事关重大,万一因她心系侯府坏了大计,一切就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李国舅听了有如当头一棒,待理出些头绪后,脸都吓绿了。

    他旋即吼道:“事关皇子,敢出言扯虚,此等卑劣大逆不道的行径,就该立刻凌迟处死!”

    国舅夫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明白不光是女儿,连带整个李家乃至皇后,甚至是懿王皆被算计了去,一时间瘫坐了下去。

    待起了精神,她立马脸上变了颜色,凶恶地朝安国君夫妇瞪眼道:“安国君真是好大的算计啊,你真以为咱们都是心被填了土么,当真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国君白眼对她,并不理会。

    国君夫人则是一副笑脸:“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国舅夫人怎么反倒攀诬起我们来了,难道非要闹到皇上、太后那里,这老妈子才肯认罪么?”

    “呸!”

    事到如今,国舅夫人哪里还顾得上颜面了,别说是撒泼,就是杀人的心都有。

    她指着国君夫人的脸,骂道:“这文渊侯府是倒了八辈子霉和你们这样的人家结亲家,仗着女儿嫁到了府上,借着管家之权,收买几个下人算什么?他余侯人老实,我老太婆但凡有口气在,断不能让你们这小人得逞!”

    她掰手指头细算:“好端端的寿宴上,这个不知死活一点规矩没有的小丫头,敢上到家主和贵客面前,直言死了人?若是旁人,别说死一个人,就是死十个,谁敢当着宾客的面如此扫兴,要说没人撑腰,打死我也不信!”

    国君夫人也起身,起了架势要对抗一番,安国君却拦住她道:“凡事要有凭证,今日之事,国舅夫人看来是想破罐子破摔,在老夫面前撒泼,再把脏水泼到我们颜家身上了?我说国舅爷,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你就这般纵得你夫人无理取闹!”

    他冷冷一哼,又说:“余侯爷,看来你把国舅夫妇留下主持公道是不成了,你瞧瞧这俩人,都明摆着的事情了,何来公道可言。”

    余駪手负背,阴沉着脸朝安国君看过去。

    片刻后,他声音极低道:“我看也未必事事都有证据吧?”

    知道余侯有话要驳斥过去,国舅夫妇也不再争辩,坐等他接下来要说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环视众人一番,然后目光凝神幽漆道:“第一、说我姶儿举止不检点,却只是单单里头已经死了的奶母子看见了……”他指向春喜,眼睛看着安国君,“却是死无对证!”

    他收回手,捋须仰面:“第二,虽说里头的奶娘有证据证明是大儿媳妇的陪嫁所杀,可细究起来,这毒物是哪里来的,为何偌大的鹤兰苑,她一个外人进来只这个叫春喜的瞧见了?”

    他顿了顿又说:“第三……”余侯说着不禁冷笑起来,“第三,她口口声声说是宪王在我府上,还扮成了戏子的样子,若要证明这件事,你首先要证明宪王殿下他不在梁州,否则就算那个奶母子活过来,指出哪个是她认为的宪王殿下,天下相似之人何其的多,怎么就证明是圣上的龙子呢?”

    “余侯说的没错,安国君,我看你是白忙乎了。”李国舅挑眉讥笑对着安国君说。

    这个时候,颜巧凤身后的李妈妈突然站到前头,畏畏缩缩地说:“回各位大人,其实那日不光是鹤兰苑里的人少,各个院子里的人都不多,因为是侯爷的寿宴,就是各房的一等侍女都忙得团团转,院子里哪还有那些个闲人。至于春喜,是老奴让她留下看院子的,毕竟人多眼杂,怎么着还是得留一个。”

    春喜听了急说:“是啊是啊,奴婢就是被留下看院子的,奴婢没有说谎,就是……就是到了御前,奴婢也敢这么说。”

    “御前?你也配!!”国舅夫人憎恶道。

    “奴婢是不配,可凡事得有个公道,闻氏这么平白无故地死了,咱们小少爷日后就没有奶娘了,可怜了小少爷。”她说着,低头“呜呜”哭了起来。

    “其实宪王殿下回来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离家那么多年,前几日又是皇贵妃的寿辰。怕的就是,有人借题发挥,想一石二鸟。”国君夫人有意指向国舅家,听得国舅夫妇脸色煞变,恨得咬牙切齿。

    区区一个宪王不足为惧,可联想到皇贵妃寿宴那日的暗杀,还有紧接着梁锦辉闹得满城风雨的夜搜侯府,这一件件加起来,真若是国舅府背了这个锅,宪王私自回京是重罪,国舅府意欲残害皇子更是罪无可恕,到时候别说是争储位,弄不好连皇后的嫡子都得被分到哪个封地去。

    该不会宪王已经被暗杀了吧?真若是那样,那真是大祸临头了!

    “既然余侯死活不信这个春喜的话,那就不如……”

    安国君的话说到一半,一直沉默寂静的余宁姶突然走上了前。

    “祖父,姶儿想重新验尸。”余宁姶站到余駪面前,面色沉静,语气 平稳地说。

    “宁姶,你要干什么?赶紧给我回来!”余昙紧锁着眉头斥道。

    “祖父,事情已然这样,您不如让姶儿试一试,咱们侯府已经被这些人搅和的颜面尽失,必也不怕姶儿此举。”宁姶不顾余昙的拦阻,眼神坚定地对余駪说。

    “姶儿,你是堂堂侯府千金,不要坏了自己的名声!”余昙紧握着扶手,气涌上来,脸色涨红。

    万事她心里皆有数,就是真闹到皇上那里她也自有说辞,却万万没想到宁姶竟然要验尸!

    “四妹妹……”宁娴也想阻拦,却没敢往下继续说,一脸的惊忧。

    只余宁妍瞪大了眼睛想他们的祖父能同意。

    余庆仲没有质疑自己妹妹的能力,事实上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他觉得这个妹妹是极有分寸的,并非口出狂言之人。

    至于名声,他想既然今日妹妹的名声已被险恶之人毁掉,他便做好了一辈子不嫁妹妹的准备,只要有他在一日,定能有妹妹的容身之所。

    宁姶转过去对余昙面露悲凉道:“姑母,我的名声已经被毁了,但我不能看着侯府的名声也被毁了。我懂验尸,事情或许能有转机。”

    大理寺少卿宋大人听笑了,他讥讽说:“本官可从未听说有女子会验尸,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谈。”

    宁姶回身朝他看过去,正色道:“我若能呢?”

    宋大人挑了挑眉,鄙视道:“若一个闺阁女子能有仵作的技能,那我宋某人真该拜一拜你。”

    “那我就等着宋大人这一拜!”

    原本是没人信的,可见她如此信誓旦旦,便也心里生起了几分疑惑。

    颜家那帮人细一想,纵是这个四姑娘聪慧过人,到底仵作不比旁的,毕竟有宋大人在,几句话就可以揭穿她。

    根本不足为患。

    “既然令孙女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余侯便叫她试一试吧。”安国君说完便当着众人的面大笑了起来。

    余駪却对着余宁姶怒斥道:“当初就该让你留在庄子,真是个生事的,还不快回去!”

    见此,宁姶扑通一声跪下,言词恳切道:“祖父,姶儿若不能为您、为侯府解忧,姶儿就为今天的事以死明志!请祖父给姶儿一个机会,姶儿求您了!”

    她双眼红润,面定如铁,架势颇令人感到信服。

    余駪见余宁姶如此以命为誓,心略微摇动。可触碰尸体毕竟是下等所为,且她如何会做这些,难道是在庄子上学到的?

    没等他开口表态,颜巧凤倒是十分愿意让余宁姶试上一试,毕竟她都说要以死明志了,这不正令自己得偿所愿么。

    她直接道:“来人啊,把闻氏的尸体搬出来,就让咱们的四姑娘试上一试。”

    余駪愤恨向她,她却完全不在意,一改之前的奉承孝顺之态。余駪心里倍感后悔,果然姓颜的各个都是心怀鬼胎,不足为信!

    他本也动了念头,眼下并不屑于和颜巧凤说一些礼教之争,便算是默许了。

    见此种种,余昙也默许了。

    很快,几个家丁将闻氏的尸体抬了出来。

    就在所有人皆嫌弃这具尸体的晦气之时,宁姶泰然自若地从袖子里抽出帕子,便是手隔着帕子开始了验尸。

    只见她不发款款,先是目光如炬地将尸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她俯身细看了死者的五官和双手,还拨弄了嘴角,所用时间甚短,这不禁让那个宋大人再度发笑。

    “敢问四姑娘可有什么惊人发现?”

    余宁姶回以一笑,从容地看过去说:“刚宋大人说,这人是死于毒杀对不对?”

    “没错,本官是这么说的。”

    “可我却说,这人是死于窒息,这毒是后灌进嘴里的。”

    余宁姶这话一出,众人无不惊讶万分!

    宋大人一听,脸立时暗沉了下来,目光竟有了几分忌惮。沉寂了有一会儿,他起身怒道:“区区孩童,休得胡言!”

    宁姶又是一笑:“宋大人为何不问问我是如何判断出来的呢?”

    余駪觉察出宋大人的心虚,又一看余宁姶则是胸有成竹,顿时对自己的孙女刮目相看。

    他旋即命道:“姶儿,那你就说说,你是如何看出这个人是死于窒息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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