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敌

    支援需要的时间不算长,但对于正在应对活体星的玉阙来说,早哪怕一分一秒,都是希望。

    三天,从罗浮到贝加韦特星系的距离,会在全速支援下缩短到只需三天。

    飞行士们的玉兆系统在投影屏幕汇聚成了平稳飞行的一幕星河,幽盈闪烁,飞掠过浩渺绚丽的静谧星海。电子沙盘模拟出战场地形,构建起数个等比例缩小的幽蓝立体。

    主控制舰上,景元捧着玉兆浏览着什么,另一手在投影沙盘上操作。

    幽润的晶蓝扫在他的脸庞和发梢,晃开一点清冷冷的色晕,在起伏变更的投影里转变光点,自金瞳中更变。

    玉阙云骑的策士将大概的情况发给了他们,就在这几天的赶路中,他都在积累着对目下局势的信息,不断进行着脑中的推演。

    在这两天一夜的前行之中,从战场传来的消息时刻都有更变,但就这些情况来看,他们要面临的战局其实并不算复杂。

    之所以让人头疼,是因为丰饶联军数量众多,与活体星【计都蜃楼】的存在。思及此,少年紧锁眉头。

    “景元。”

    一声呼唤响起,有人推开了控制舰主舱的门,鞋跟又轻又稳地敲在地面,随即便是一阵不同节奏的足音由远及近。

    青金石色衣裙的女剑士率先走了进来,神色静肃,漆黑如夜的长剑被她负在身后。星影在她背后闪过,女子清声开口问道:

    “现下情况如何?”

    “玉阙还在苦战,舰队中途转移过三次战场,但丰饶联军数量实在太多,纵然破敌数次,但效果甚微。”景元皱眉摇头,神色沉忧。

    “造翼者本就擅长空战,加上还有步离大量兽舰配合,三青卫和弧南卫不得不向后撤离,局势十分不利。”

    后来的四人闻言,脸色均是一变,调整各自的站位围到了模拟沙盘上,象征敌我双方的两色光海正面冲突着,僵持不下。

    少年骁卫伸手在操作终端上一点,半透明的两色光点便在其他几处浮现,俨然是玉阙先前转移过的战场。

    碧玺青眸定格在沙盘上打量,须臾略微瞥动,在半透明光海里转过一周后,目光放在了数据艨艟停靠的位置。

    思量的沉究在眉宇间萦绕,恍然的同时,丹枫眉心骤然攒起:“他们打算强攻玉阙。”

    “贝加韦特星系最易迷航,而玉阙舰队早已得到白珩共享的航向图,在地形方面已占上风,丰饶联军显然于转移战场时遭受打击,因此打算大量损耗玉阙战力,强行围困。”

    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修长手指在荧红密集里虚点,随即如风震沙粒般吹散一片红光,观察沙盘局势的苍青眼眸抬起,在瞳底凝成一片决然锐利:

    “逐个击破,方为上策。”

    “龙尊大人说得没错。”

    少年骁卫附和点头:“慧骃步离皆是陆战居多,他们的部队大部分在和昆冈君战斗。我们若要将舰队冲散,那么毕方卫就须因此分作左右夹击的两翼,由春霆卫绕后突袭。”

    “但三面都必须留有一线空隙,让丰饶联军在混乱时各自逃散,届时我们再行剿灭。”

    “……为何?有机会不该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我们此番支援一是为助玉阙脱险,二是为助玉阙征讨丰饶,应星哥,你说这目的重点在何处呢?”

    纵然确实不了解这些,但少年工匠亦是提示便能理解的聪明人。紫眸在思索间恍然,应星即答:“玉阙!”

    “应星哥果真天才。”此时亦不忘嘴甜,少年蓬松的头发轻轻晃了晃,“支援之重所在玉阙,因此盟友安危与即刻得胜,自然是后者不可相提并论。”

    “孽物联军数量庞大,我们突入敌阵将水搅浑,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倘若不留破绽叫他们各自逃窜,一旦敌方重结阵列,我们也将被卷入僵局,再难占据主动权。”

    “那这番支援不就和增加砧上鱼肉无异了吗?”白珩的声音忽然在舱内响起,一如既往地富有活力,“还得是咱们小景元!这点都想到了!”

    镜流大概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并不惊讶,只是略微无奈地提醒了一句:“白珩,好好开星槎。”

    “知道啦,小景元你继续说,我们听你的派遣。”

    “那我可就斗胆差遣师父和诸位大人了。”景元音色带笑,弯起大大的笑脸,随即继续道,“根据战况来看,至少有五位步离巢父参与战斗。”

    这个数量不禁令华胥眉心一蹙:“五部猎群?”

    少年骁卫的笑容有些苦涩,点了下头:“对,这还只是步离人的数量,据说步离现任战首鞑可也在此役之中。”

    “步离擅长活体科技,又有造翼者在半空协助,玉阙舰队因此折损巨大,所以,龙女大概无法与随军医士相汇合了。”

    将身为随军医士的华胥并入前线战斗力,景元的神情里盈着些托付与歉意,和抿住嘴唇的笑容融合在一起,显得无奈而温和。

    “交给我就是。”华胥应得不假思索,“我早打定主意待在前线游走支援,活体兽舰除非累计超过二十万,不然不在话下。”

    话音落下,满舱陷入了寂静里,景元凝固着表情慢慢抬起头:“……这个数量的消耗里,包括计都蜃楼吗?”

    华胥同样注视向那双隐隐颤抖的金瞳,幽幽反问:“我要是说不包括,你会信吗?”

    “龙女威武!”“阿胥好棒!”

    白珩的声音与少年重叠,激昂又兴奋,如果不考虑地点,大概这两人马上就要跳起来欢呼,传达出一股影响力颇大的喜悦。

    见此,华胥反而低眸,半歉疚地轻声:“但其实是包括的……假如在活体兽舰上损耗过大,我或许无法控制【计都蜃楼】。”

    “那也有足够多的胜算了!”玉兆另一边的狐人丝毫不受影响,大抵耳朵也如同语气般愉快地扬着,“春霆卫、毕方卫、玉阙飞行士,再加上阿胥的传承束缚,取胜绝对板上钉钉!”

    少女显然没有白珩这么乐观,她望向沙盘上体型巨大的目标,心脏一阵悬空悸惧,忧心忡忡:“那届时【计都蜃楼】又该如何?”

    “博识学会没有它的详细资料,这颗妖星的弱点除却是活体,因而能被霁微珠释放的形变所束缚,其他信息我们一无所知。”

    “因此重点在助玉阙脱险。”丹枫出声安抚下她,眸色和缓地望向幼妹,“无须紧张,妖星如何对付,在我与剑首。”

    女剑士也向她投过目光,清亮的石榴红眸艳丽而清凌,她的眼尾较平时有些向下垂,似乎是在笑:“不错,龙女无需担忧。”

    “龙尊骁勇善战,我二人至今未逢败绩,且又有百冶所造神兵,哪怕天星——亦可合力斩之。”

    握剑之人,自握紧剑柄那一刻便不会因畏惧而退缩,哪怕折剑,亦有此身为剑。练得成精绝剑术之人无一不是如此,因此,方有无法摧折的剑心。

    “今日,便是神兵问世,亮于阵前的洗锋之时。”

    “至于如何将地上那些器兽破为碎糜,”镜流话音一转,有意般冲着挽着银发的红衣少年翘起嘴角,“就仰赖百冶了。”

    应星一愣,随即也扬起痛快的笑,眼底隐隐透着即将大仇得报的期待,灼热得近乎张狂:

    “当然。”

    他正是为此而来。

    ……

    星海还是一如既往的浩大而绚丽,镇着目之所及的无垠冰凉,偶然在星云间晕开秾丽鲜艳的色彩,大胆地将赤橙黄绿融作难分你我的一体。

    它们在铺张,它们在交融,它们在喷涌,它们在律动。

    握紧手中的武器,戎韬将军冷目审视着紧追不放的孽物联军,将斗舰后的火炮调了调炮口位置,径直向身边骁卫问:

    “岁晏,昆冈君那边如何?”

    被叫做岁晏的少年人有些焦急,并不如同将军般冷静,但还是稳住了阵脚,答:“昆冈君目前停留在辰砂之星迎敌,战况稳定!您不必担心!”

    “辰砂之星距离猩红荆棘Ⅲ还有段距离。”戎韬将军脸色微松,“舰队都追在我们这边,重琨握有地龙传承,一旦站上星球,便是他的战场了。”

    他这一说,连带岁晏都跟着松了口气,斗舰平稳行驶着,戎韬将军始终注视着后方,调整着火力打击的炮口。

    活体兽舰咆哮着,争逐着企图吞下眼前灵活飞行的斗舰,狐人反射神经何其灵敏,陡然转变方向与高低,起起落落便躲了过去。

    飞行器上站着狰狞的狼人,灰棕色毛发覆盖着身体,狼嚎声与人声混在了一起,声浪几乎化为实质:“把血眼战兽压在后方!双翼饕餮冲前阵!”

    背上长着巨大肉翅的狰狞巨兽接收到了指令,向前猛地扑过去,径直将猩红双眼的器兽甩在后方,活像见了肉骨头的疯狗。

    “该死的……!追上来了!”

    “这些东西越变越快!这帮杂种到底害了多少人!!”

    戎韬将军立即切换玉兆连线,同时在地图上标准下某个地点,急声下令:“全军列队!绝对不可分散!降低飞行高度!全速赶往坐标点!”

    与丰饶联军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现下唯有变更方向,将地形优势运用到极致,利用坐标点处的湍流将器兽撕碎,以此减轻压力。这是戎韬将军的打算。

    血盆大口在无数斗舰星槎后穷追不舍,坚硬的皮肉犹如岩石般粗糙,獠牙不断开合,奋力地对着躲避的船影咬去,翅膀扇动的气浪颠簸了近距离的飞行士们。

    滋滋的信号不稳提示窜着电流嗡音,玉兆连线里一片骂声,脏话不绝,伴随着尖锐而愤怒的呼喊,连续断开数枚链接:

    “混账!!”

    “不能回头!支援就快到了!我们还有报仇的机会!你不能也送命!”

    “她会死的!!”

    声嘶力竭的沟通几乎已经能算做争吵,音色高昂至带有哑音的女声近乎疯狂,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被吞入那张宛如深渊的巨兽口中,尾音已经有些颤抖。

    “我们知道……”隐忍哭腔的声音极力安抚着同伴,“但我们不能回头。”

    “玉阙,还没有脱险。”

    有飞行士死死绷紧了上颚,企图将呜咽声固定成平稳的话语:“说的没错,湍流不可能再一次将【计都蜃楼】卷走,我们还要保护玉阙。”

    “我跟这群杂种没完!”方才失去好友的女飞行士恨声,锥心刺骨的恨与怒化为了声声咬牙切齿的赌咒。

    就在他们身后,成群结队的器兽几乎淹没肉眼可见的所有视距,像一场吞没生命的天灾,不断传播绝望。

    忽而,密集拥堵的深暗色彩里飞入一幕纯白,宛如云雾腾生,阻拦在巨大兽舰与舰队之间。

    它柔软极了,仿佛风一吹就能被撕为碎片,随着气流消散弥退,竟然就这么螳臂当车地横亘在数千巨兽之前。

    “那是……什么?”有人睁大了眼,轻声问了一句,摇撼的双目似乎被震撼到极点,又似乎只是忍泪的后遗缘故。

    星海不是天空,没有起伏的游走的云,更不会有朦胧的雾气。这突然出现的银白奇美极了,仿佛世间最名贵的轻纱,月华般盈盈飘起。

    巨兽的嘶吼声戛然而止,薄纱如海铺展,温柔而不可抗拒地延伸着覆盖视野,将兽舰包围起来。柔亮的璀亮零散在上,美得惊心动魄,仿佛只是个毫无杀伤力的装饰。

    紧追在星槎后的飞行器停住,站在其上的父狼对着白纱凶狠地呲了呲牙,仿佛示威。它胸口紧绷着膨起,准备酝酿起一声足以惊醒同族的狼嚎。

    “嗬……呃!!”

    深吸气的动作被径直打断,字音堪堪露头,就被连带着雄浑吼叫一起刺了个对穿。

    腥臭的血液飞溅开,落在皮毛上粘连起粗硬的毛发,少女奉珠持枪落在飞行器上,直视着那双瞪大数倍的凶戾狼瞳。

    冰冷枪尖贯穿了喉咙,狼人死死盯着眼前满目冷定的人。他张张口想吼什么,只涌出一腔血液与濒死呜咽,随着对方翻腕抽枪,他顺着惯性栽下高空。

    那身窃蓝实在与视野中的银白相配,熟悉得令人死不瞑目。

    弥留的恨意叫父狼滚涌着浑身鲜血,恨不能将少女拨皮抽筋,他眼睁睁地向上迫切盯着,只见银月般的宝珠被她捧在手心,流水环绕。

    她来了。

    璀璨而温明的光晕不断织出飞扬的纱,向着无垠天幕温和地席卷,坠落的视线能叫他看清器兽排列了多远,也看清了那幕银纱伸展到了何处。

    是那个……

    衣袂飘逸,宛如绽放在半空的摇曳芙蕖,耀眼的光芒终于自明珠开绽,随着少女收紧五指的动作猝然大放。

    ——持明龙裔。

    “全力进攻丰饶舰队!!”

    玉阙飞行士的玉兆连接里炸响一声喝令,刻意落在后方的斗舰当即调头,橙红的火焰吐蕊般连绵爆裂,两边瞬间迅捷涌来疏密有致的舰队。

    炼金箭、火弩、雷弩齐放,星海霎时被不绝的炮火映成半幕浓烈的红褐色,烂泥般瘫倒的器兽在爆炸中撕裂皮肉,痛苦的嘶吼震刺在耳膜之中。

    被吞下的星槎与斗舰破腹而出,流畅随着破风飞行扬起一串醒目的血花,张扬宣告自己的平安无事。

    “支援到了!!杀回去!!”

    “妈的,敢吞我新买的星槎!老娘弄死你们!”

    “炸烂这群畜生!”

    热血沸腾的痛快呼喊在连线里接二连三的淹入耳中。地面此刻已经看不清舰队如何,半空的色彩太过炙热,几乎能够烧化人的眼球。

    不远隐蔽处,控制舰的主舱之中,身后的策士与韬略士不断分析着数据。景元站在视野最为开阔的舷窗边,眺望着远处如繁花锦簇的明烈交火。

    那双金瞳思虑时没有素日里常见的活气,蕴着镇定的沉着,运筹帷幄。身后沙盘的显示他已不需去看,飞行士的胜利已如探囊取物。

    指尖相互摩挲着,少年骁卫打量向舷窗侧面的玉兆投影地图:辰砂之星。

    昆冈君掌地龙之传,据说可令山川崩裂,地脉摇撼。丰饶民人多势众不假,但也不是爱送命的傻子,站在随时可能裂开并将军队吞下去的地面,不如居高而战。

    这也是为何舰队连连转移,而辰砂之星却稳守稳打的原因。昆冈君所承担的压力比亲自领队飞行士的戎韬将军要小,但却也并不乐观。

    从目前来看,龙尊与将军已经率军拖住了丰饶联军,保住了玉阙仙舟,但玉阙实际上根本没有把握主动权。与其说玉阙目下抵御了丰饶民,倒是更像丰饶民调动了玉阙。

    贝加韦特星系以迷航出名,眼睁睁看着目标因为自己的行动而消失也是有可能的。紧追玉阙飞行士是最明智的,也是因丰饶民已然在战斗中确信,仙舟握有能够穿行此星系的地图。

    舰队的行为被解释了,但昆冈君那里的疑点又露出了水面。

    丰饶联军分明能够以舰队直逼仙舟,步离人的兽舰、造翼者的舰队都只多不少。慧骃族大可直接搭乘舰队助力空战,然后夺取地图强行攻入玉阙仙舟,省时省力。

    那他们为什么要放弃联合围攻的优势,分散在辰砂之星与昆冈君所率云骑缠斗?

    叫所有仙舟如临大敌的【计都蜃楼】被湍流卷远,起码目下没有能够叫他们坐享其成的活体星,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选择对自己最不利的分散兵力?

    景元敛眸思索着,眉宇不自觉蹙起来,指尖在手臂护甲上无意识地敲着。奔赴辰砂之星的金人战队信号已经链接成功,在侧边多出一道莹蓝投影。

    须臾,少年将目光放在辰砂之星的地图投影,将屏幕拖到了正中心认真观察。他指尖移动放大着地形显示,在一片半透明的水源显示下,记忆中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我所得卦象并非凶兆,变卦互卦如何我稍后再讲。但本卦动爻至关重要,其意乃是用人谨慎,当退则退。倘若一时无法取胜,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我不通兵法谋略,时机如何仅有你方才把握得住,以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提防潜在敌人,这是这则卦象的暗示。”

    往日阅读过的案牍库资料纷纷然涌入脑海,逐个排除筛选着,景元将某个显眼的金人信号点开,切换了单独通话的玉兆连线。

    对方接得很快,几乎是瞬间就联通了这场相隔甚远的对话,随即传来一句有些大声的:“景元?!战场又出了什么情况,你直接说!”

    为了保障能够准确知晓外界情况,金人驾驶舱里对外界声音的收录十分全面,导致和外界对话需要用吼的,这不是应星的本意。

    少年工匠在显示着图像与字迹的数面屏幕里精确分辨,眼疾手快地调出数枚装备的雷弩,在瞄准镜的显示中精准爆开远方器兽的头颅。

    金人操作台上并没有太多按键,但全息投影出的屏幕比星槎斗舰的显示还要复杂,亏得这是应星亲自制造的,不然换了一般工匠,还得练上许久。

    他借撤去某张全息屏的动作蹭掉额头滑落的汗水,操纵金人向前迈步挥刀,利落切开器兽皮肉。

    藏在金人臂下的锁环因机关被触动而钳拿□□型较小的战兽,毫不费力地将其一分为二。少年百冶信手在台上一拍,灼亮双眼盯准三面瞄准镜。

    有工匠眼尖,瞥见自家百冶即将发射的三枚雷弩,吓得声音都变了形:“百冶大人!!!三发同出我们还没有实验过!!”

    尖锐爆鸣通过同频玉兆入耳,听得应星反笑出声:“我这不就在试了吗!”

    手掌拍落,金人随即发射出三枚体型相当可观的雷弩,束缚器兽的锁环收回匣中,却声东击西地困住另一只血眼战麟。

    “应星哥,你现在距离昆冈君他们有多远?”随时观察战局的控制舰信号最为平稳,连带着景元的声音也是最清晰稳定的。

    “大概二十多里!”应星将滑到身前的头发甩到背后,尝试着控制自己的音量。

    “好。瞄准二十七里外,昆冈君率队的侧面环岛湖泊。”少年骁卫的声音依然沉稳,带着十拿九稳的笃定,“用威力最强的雷弩,一发就够了。”

    不假思索地,应星立刻调出仅有三枚装备的最新式雷弩,一边操纵着金人应对扑来的血眼战麟,另一边迅速将瞄准镜放到最大。

    猩红的瞄准镜将目标困在屏幕上的小点上,工匠目不斜视,摁下了发射键。优美的弧线自屏幕中飞划向远方,即时,他听见景元在控制舰道:

    “——把那些藏在水下的虺裔,通通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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