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花亿先行退下后,就去到内室找李叔。
李叔笑眯眯道:“正等着你呢。”
花亿略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李叔摇头,“无碍,你先过来。”
花亿乖乖到他身旁。
李叔打量他苍白的脸色,微微担心,“这几日又疼了?”
花亿抿着唇,点点头。
李叔叹口气,“唉,辛苦你了。”
随即,他让花亿稍等他一会儿,就去一趟灶房烧了一盆热水回来。
花亿歉疚道:“叔,抱歉麻烦到你了。”
李叔甩甩手,佯装生气,“这说的何话呢!是叔让你来的!”
闻言,花亿眼睫微颤,低声道:“谢谢叔。”
心底感觉暖暖的。
望着李叔在他身前蹲下,花亿顿时往后退,“叔,你不必如此,我自己来。”
李叔蹲在那儿,没好气地看着他,“你自己来的效果哪有我来得好?”
花亿反驳,“可是……”
李叔瞪他,“又不是第一回了,还不快点过来!”
瞧见他这副模样,怪让他心疼的。
他竟然还拖拖拉拉,是否嫌自己痛得不够久。
花亿见李叔快要被气着的模样,不再耽搁,回到他身前。
李叔废话不多说,直接伸手掀起他的裤脚,脱掉鞋袜。
花亿瞬间绷紧身子。
他还是不习惯将伤处直接暴露在别人的眼中。
李叔看着他脚踝处的疤痕,眸中盛满心疼。
无论看几回,他都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如此狠心,对一个这么好的孩子下手。
他小心地将他双腿挪进水盆内,“可还行?”
花亿点头,“……可以。”
感受着温热的水流,他感觉腿部的疼楚似乎缓解少许了。
李叔一如以往,为他按摩小腿,舒缓着肌肉与疼痛。
“唉,距离开春还有很久,你这样可如何是好。”
花亿双手握紧把手,不言语。
他只能努力忍受住了。
自从冬日来临,他就察觉到腿部的伤处传来不适。
初始时他尚能忍受,可随着气候逐渐寒冷,腿上的疼楚也越渐加重。
虽然他极力隐瞒,可还是被李叔发现了。
之后李叔就教他如何按摩腿部以缓解痛楚。
花亿认真地观摩着李叔的手法,这样以后他就算是在家中,也能自己来,不必再麻烦他人。
“这事儿,小林尚不知情吧?”
闻言,花亿僵了一瞬,“……不想让她知晓。”
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个麻烦,也不想让她看到他难堪的一面。
反正告诉她也无济于事,以她的个性,可能还会平白让她忧心。
李叔轻叹口气,“她要是知道,定会极其心疼你。”
花亿微扯唇角,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待他觉得疼楚暂缓时,他就让李叔停下,“叔,可以了,谢谢。”
李叔替他再按几下,才抬起他的腿,替他擦干水迹。
花亿眸底掠过丝慌乱,“叔!这我能自己来!”
李叔充耳不闻,为他穿戴好后,才放开他。
他撑住膝盖站起身,关心地道:“你回去多照顾自己,真的再疼的话,记得来找叔。”
花亿的心暖暖的,轻轻颔首,“好,感谢叔。”
……
得知一切的宁林攥紧双手。
在她不清楚的当儿,他都是独自在房中忍受疼痛吗?
她觉得心疼得不似自己的。
她压低声音,含着愧疚,“……我竟然都未发现。”
虽然她晓得他被挑断脚筋,可她并不晓得冬日里,寒气会使这些旧病发作,折磨着他。
是她不够心细。
李叔见她这般自责的模样,逐而安慰她,“你倒不必如此自责,是小亿存心瞒你,你未曾察觉实属正常。”
道理是如此,可心理上还是很难受。
李叔:“再者,你若是晓得了,又能做些什么?”
两人现在还未摊开来说,无名无份,宁林能做的似乎也只是陪着他。
宁林攥紧拳头,更是坚定了自己来时的想法。
她抬头直视着李叔,认真道:“叔,我决定向花亿表明心意了。”
李叔愣住,“……怎么如此突然?”
“出了这事,让我更是不想等了。”
“可是小亿那……”
她坚定保证,“我不会让他逃开的。”
注视着她眸中尚未消散的疼惜,李叔也不再劝阻她,“好,有需要叔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也希望能见到他们能相伴着走下去。
宁林点头,“好的。”
接着,宁林具体地向李叔请教能让花亿缓解痛楚的方法,并记在脑中。
等她回到家后,她不由自主地走到花亿门前。
她轻抚着门,无声叹口气。
不晓得门后的他,是否尚在与痛楚斗争。
她静静地站在门外,陪着他。
心中思索着向他表明心意的最佳时机。
直到听见轮子滚动的声响,她才动了动发麻的双腿,转身离开。
她站在厅堂,耳旁倾听着风铃清脆的音响。
微微呵出口凉气,仰头望向天空。
这可能是她初次这般讨厌冬日的来临。
一会儿,身后响起熟悉的轮子滚动声。
她回转过身,瞧见花亿正从不远处而来。
她收敛着情绪,快步上前,“天气这么冷,是要去哪儿呢?”
“去做晚膳。”
这她还真是没办法帮忙。
宁林无奈,替他推着轮椅,“要不我们去蹭李叔的晚膳?”
突然后悔方才决定回家了。
花亿摇头,“不必,我能煮。”
垂首望着他的发顶,她忍住抬手敲下去的冲动。
真是的,腿疼还在这逞什么强。
然而,宁林真的冤枉花亿了。
方才他在房中也有按摩双腿,此时是真的只有少许可以忽略不管的疼感。
而且再拖下去,天就要暗下来了。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饿着她。
他手指微微蜷缩,“宁林。”
“嗯?”
“你今日想吃什么?”
虽然他目前会煮的菜肴不多,可是若是她想吃,他能去学。
宁林垂眸,注视着他微红的耳尖,心底一片柔软。
她回想他曾煮过的菜色,从中挑出感觉最方便煮的,“青菜炒蛋。”
花亿不疑有他,点点头,“还有?”
宁林正思索着,却听见他说,“我再蒸条鱼,可好?”
宁林勾起唇角,“好。”都听你的。
进入灶房,花亿就去做食材的准备。
见他挑出青菜,宁林主动上前,“我帮你。”
花亿手一顿,迟疑了。
只是见她一脸想帮忙,他纠结一瞬就将手中的青菜递给她,“那你帮忙洗菜。”
“好嘞。”
在她洗菜的当儿,他则去淘米做饭。
当他准备回身去抓条鱼,目光不经意扫过宁林那处时,他不由地一愣。
他蓦然抓住她的手。
宁林疑惑,“怎么了?”
花亿嘴唇翕动,望着她手下成了碎片的青菜,有口难言。
他方才为何会觉得洗菜是件不会出问题的活儿……
花亿摇摇头,从她手下接过那盆碎菜,“……这样就行了,谢谢。”
宁林弯眸,“不用,可还有何需要帮忙的?”
瞧着她期待的眼神,花亿的心揪紧,实在说不出拒绝她的话。
他攥紧手,“那……你能否帮我抓条鱼?”
“当然!”
花亿紧盯着她,深怕这也能出状况。
直到她将鱼放在砧板上,他才松口气,“剩下的我来就行,你且歇一会儿。”
宁林拒绝,“我来吧,这个我会。”
花亿:“……”别吧。
他直接拿走放在一旁的刀,“你已经帮很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宁林望着他依旧无血色的脸,直接出手,强硬夺走他手上的刀,“好了,你去做别的。”
目光落在被夺走的刀上,花亿欲言又止。
直到被推去另一旁,他只得认命。
罢了,随她吧,最多之后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