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诺万·12

    “……什么是老师?”

    说实话,他的问题我有些惊讶——知道教却不知道什么是老师的情况意味着他所在的族群处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原始的阶段,这和他的智力水平其实相当不匹配。

    但这只是细枝末节的事。这不重要。

    “老师是一种职业,传承着知识和智慧,有着对名下的学生进行教育和指导的责任。”

    “……祭司?”

    “有趣的思路,但不够全面。老师不仅仅教导学生,还要管理他们。”我笑着纠正他,“就像祭司要教导信徒,也要管理祭品一样。”

    “……你背弃了我们……我不会再信奉你……死也不会。”

    “我不需要你的信奉,信奉我意味着愚昧,而愚昧之人不配信奉我。”我再次纠正他,“我只是要做你的老师,教给你所有你能从我这里学走的一切而已。”

    我扶着他的脸,让他直视我,“所以,我们之间达成协议了吗,怀辛雅贺?”

    他缓慢地——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极了。”我对他的答复很满意,非常高兴地说,“我的名字是静电,你可以叫我静电老师,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叫我老师,这个随你。”

    他盯着我不说话。这让我有些不满。

    “当我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告诉他,“出于礼貌,你该怎么做?”

    “……我知道了。”

    “很好,那现在想一想,在我告诉你该如何称呼我之后,你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了,老师。”

    “这个回答没什么问题,但我希望你能更有些感情。”

    “……我找到了,非常感谢,老师。”

    “很好。我会教给你通用语,那是开启智慧的必要前提。”我对我新出炉的学生这么说道,“但在那之前我们要做些别的事。”

    我按住了他的头和肩膀,穿过他碎裂的喉咙,掰断了他舌头下方那节用于支撑的水晶骨骼。

    “掌握更高级的语言要求你能够发出更多声音,那意味着你的唇舌要变得灵活,你需要为你的舌头留出更多的活动空间,舌骨的支撑不再必要,以后不要再让它长回来。”

    他很识相地没有挣扎——或者说在刻意压制着身体自发的挣扎。总之他的身体反应轻微到实在起不了什么用。

    我很满意。

    在他接下来含糊不清的压抑喘息中,我把颤抖着的他放进了那堆从我机体里清出来的水晶堆里,然后划开了左手的掌心,将从伤口里往外流出的能量液浇洒在了他和那些水晶上。

    “光和热你是能够利用的能源,水晶是你能够用来修补自身的材料,”我用一束激光点燃了那些能量液,对他说道,“你要利用这些从中活下来,蜕变得更加强大,然后我才能照我们约定的那样教你。”

    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淹没了他。

    “你在自己飞船的操纵中心放了把火,”虚影飘过来,对我说,“还是用的你自己的血。”

    “是的,我在自己飞船的驾驶中心放了把火,还是用的我自己的血。”我问她,“怎么了吗?”

    “……你指望我就这么看下去吗?”

    我想了想,启动了地面机关,让燃烧着的一切都从洞开的地面落入驾驶中心下方的密封舱室,顺便把周围所有散落的水晶都踢了进去,然后才再次操作着那里复原。

    “现在你看不到了。”

    她开始冷笑,“你这样有意思吗?看不到就代表不存在了?”

    我没再管她,而是坐了下来,将注意力转向了显示器中的怀辛雅贺上——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关键的蜕变阶段,我需要确保他能够安全度过。

    我调整了密封舱室的光照和空气成分,确保能够最大限度地提供光和热,进而促进他的恢复和成长。

    “你在浪费时间,”虚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冲一个根本不配你在意的东西浪费时间。”

    “我的时间很多,”我笑了,目光仍然停留在怀辛雅贺身上,“而且我很无聊,这会很有意思的。”

    她又开始冷笑。

    “行了,别在意怀辛了,我有别的事问你,”我拿出那块从怀辛雅贺身上发现的正二十面体,把它放在了操作台上,“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她厌恶地咕哝了几句,才看向我拿出来的东西。

    她的瞳孔开始放大,并在占据了眼眶内所有的空间后闪着跳动的光,色彩变幻,最终由斑斓变得纯白而空无一物。

    “……你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她笑着缓缓说道。

    “是吗,”虽然确实有些好奇,但我对她的重视有些不以为意,“展开说说。”

    “这东西本身没什么稀奇的,只是纯粹的魔力结晶罢了,承担的是载体的作用,真正关键的是上面铭刻的符文。”

    “……你知道我对于——”

    “——你带了个连了网的摄像头回来!”虚影笑着打断了我,声音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的兴奋和极为明显的嘲弄。

    “……你说什么?”

    “这些符文每个都有着各自的含义,组合起来又会有不同的功能,就像拼字游戏。”她的眼睛再次闪烁起来,指着不同面上的符号向我解释,“这个代表的是光明和创造,这个代表的是积累与传递,这个代表的是连续和持久,它们组合起来代表着什么你不会想不到。”

    ……光信号的长期存储和传输,这的确是个连了网的摄像头。

    想来那些幻影也是这东西搞的鬼,这上面肯定还有着某个代表着精神或者潜意识的符文,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连了到哪儿,又是什么人、为了什么放在这里的——说到底,多诺万能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虚影的介绍仍未停止——她简直兴致勃勃。

    “这个代表的是化身和再现。”

    光信号的复原……我就知道那些幻影和它有关。

    “这个代表的是流动和变化。”

    信号的转码传输……所以那些幻影能够变成不同的样子。

    “这个代表的是潜在和智能。”

    哈,果然,我就知道!这应当是为了压缩或者自动化进程,但很显然导致了靠近个体的潜意识会被读取。

    “这个代表的是保护和庇佑。”

    为了维护设备自身……所以拿着它的怀辛雅贺不会被高温融化。

    “这个代表的是……”

    “行了,别看了。”我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眼睛在往外流血。

    “好吧,随便你。”

    她眨了眨变回原样的眼睛,用手抹掉脸上的血放进嘴里慢慢舔净,笑了。

    “只是说一下,你该庆幸你没用伤了的那只手拿它,”她指着那个没说完的符文,告诉我,“因为这个代表的是血缘和传承。”

    我直接把这个连网的摄像头收进了子空间。

    我往椅背上一靠,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我就感觉到有视线集中在我身上。

    我转头看向声波,他正坐在那儿,静静地盯着我看,整个人显得深邃而难以捉摸。

    我有心无视他的,但想想还是开了口。

    “怎么了?”我问他。

    他仍旧看着我。没有回答。

    虚影也在一旁看着,眼神中透露出戏谑。

    “不说话就算了,但你总要来点反应,”我很无奈地说,“你总不能指望什么都不干就能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吧?”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接着指向了我左手掌心刚刚被我划出来的伤口。

    “嚯,认真的?”我乐了,“你刚刚在下面差点把我勒成两截,怎么这种小口子反倒还让你在意起来了?”

    他不说话,又开始在那儿不高兴起来。

    行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翻出支医用凝胶往那里喷了两下,和他说起别的事来。

    “我没怎么关注过,你知道c星这些年来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就从……差不多战争开始之前。”

    他摇了摇头。

    “什么消息都没有?”

    他又摇了下头。

    这不正常,这地方离赛博坦这么近,近到几乎就在家门口,绝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这让我有些烦躁。

    “我有一段时间没关注过局势了,附近消息最灵通的自由区还是原来那些吗?”

    他点点头。

    好吧。看来几百万年放在赛博坦之外的地方改变不了什么。

    我不是很想去祖尔,埃希姆斯星云不是什么好地方,埃乔人长的也丑。我也不是很想去麦科拉莫,那里离泰罗西亚太近,反赛博坦人的风气也盛。

    “莫纳库斯有什么变化吗?”我问声波。

    他摇摇头。

    “那就去那儿吧。飞船自动驾驶,或者你自己开,”我有些疲惫地眨了眨眼,补充道,“我要歇会儿。”

    懒得再去休眠舱,再说应该也不会歇很久,我直接放倒椅背躺下,开始闭目养神。

    半睡半醒间我能感受到飞船很快启动,向着目的地飞去。它在加速,但并不剧烈,行驶轨迹非常平稳,非常催人欲睡。

    我这么想着,也很快睡着了。

    这次我没再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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