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他

    闻居远紧锁眉头,双手紧握,刚刚他差一点儿没绷住,尤其是眼看徐怀久凑到骆秋跟前,更是忍不住想揪着他的领子将他狠狠地揍一顿。

    陆绍鹰全身脱力,拉着犹自哀怨望着闻居远的妹妹,匆匆说了句告辞,也离开了。

    就在陆氏兄妹二人跨出去霜红别苑的那一瞬间,陆绍鹰忽地说:“妹妹,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一种特别的味道?让人觉得心里烦躁。”

    陆筎歆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味道,“哥哥你没瞧见那闻公子一双眼睛都长在那个骆五云的身上了吗?他怎么能喜欢那么个不懂礼数,又毫无教养的女子?”

    陆绍鹰怜惜地摸了摸妹妹的后脑勺,“以后咱们还是离这闻公子远一些吧,你没听他说他迟早是要走的,你难道还想远嫁?”

    陆筎歆忽然就红了眼睛,一脸不舍地嘟着樱唇,“哥哥,他是我好不容易才看上的,上次在折梅宴,你不也佩服他的才思,还说他称得上这世间第一君子?”

    陆绍鹰无奈又心疼地看着她,“可他心中若是没有你,就算他再好,也是无用…”

    “我不信,我就要嫁给他!”陆筎歆哭着推开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

    陆绍鹰回头望了一眼还敞开着大门的别苑,里面红彤彤的枫叶就像冬日里盛开的鲜花,可却不让人觉得红火,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冷肃。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父亲交代的事情,还有这位闻公子神秘莫测的身世。

    人都走了,厅上只剩下骆秋一人。

    她在心里做了半天准备,才慢慢地抬起头,刚要开口,就被闻居远射过来如冷刀一般的目光扎了下,缩了缩脖子。

    “你同徐怀久到底因何结识?”他压着翻涌的怒意,冷静地开口。

    骆秋乖觉地垂着脑袋,一五一十道:“就是那日我和田庄里的佃户打了一架,你说不借人给我,我又咽不下那口气,打听知道那田庄是陆家的,所以就想办法偶遇陆公子,想着能借陆公子的势讨回公道,结果错把徐怀久当成了陆公子。”

    闻居远眸光凝冷,如乌云压境,“你果真是处处给自己留后路,半分不信旁人!”

    骆秋听出他语气中的愠怒,可又隐隐觉出些埋怨,电光火石间似有什么砸中了她,猛地记起那日在田庄庄头说的话,有人提前向衙门通了信,惩戒了那群打人的佃户,难道……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书案后的男人,他恪守规矩礼法,不肯让她以权势压人,所以才绕了一大圈替自己主持公道吗?

    “闻公子是你…派人去了衙门?”

    闻居远面色一滞,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

    骆秋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原来最该谢的人就在眼前。

    可他为何要人前拒绝,人后默默出手?到让她无地自容。

    “我不知是公子帮了我…”她喃喃道。

    闻居远却脱口道:“你知道了又如何?”

    话一出口,他立刻觉出不妥来,便缄口不言了。

    骆秋不做他想,直愣愣地盯着他,“自然是记着公子的好,日后报答。”

    闻居远隔着书案看她,忽地想起以前偶然看过诗经中的一句: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彼时对此恋慕美色之举嗤之以鼻,可如今他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蜷起手指,将不合时宜的情愫压下,如今他自顾不暇,敌人躲在暗处环伺周围,断不能将她卷进来。

    赵岚的话言犹在耳,闻氏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他就算要孤注一掷,也绝不是现在。

    心头的火热慢慢凉了,他异常冷淡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说的话,如今我是一个字也不信了。”

    骆秋自知这次的确是自己的误判,可没想到他将话说得这么重。

    果然下一刻便又听他说道:“不必等三个月,这几日你便收拾收拾搬出去吧。”

    骆秋心里像是灌了冷风,这一次似乎吹得有些猛烈,甚至比她从骆家出来的那一晚还要冷。

    她咬牙攥紧了双手,嘴唇微微颤抖着,还是逼着自己挤出了个难看的笑来,“这些日子多谢公子收留,不管公子信不信,这句话我说的亦是真心话,公子再多宽限我几日,我收拾妥当就搬出去。”

    闻居远从书案后起身,背对着她冷冷地应了声可,便不再理她。

    她没骨气地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竟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她的确已经麻烦他太久了,久到她都有些习惯,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依赖感,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在她转身出去时,脚上的伤明明已经消肿了,却还是疼得她红了眼圈。

    当晚可为回到琅玕轩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一转头瞧见床榻上多了两个包裹,不明所以地问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骆秋面色如常,就是人恹恹的,“提前收拾一下,省的搬出去时丢三落四,”然后甩了甩头,提了口气,一扫心里的阴霾,“先说说我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一提到今日所见,可为觉得鼻端莫名浮上一股恶臭,几欲作呕,拍了拍胸脯道:“公子,你当真说的是玄武坊和白虎坊的交界,挨着西北的城门口的地方?”

    骆秋点了点头,“对啊,就是那里。”说着她瞬间像是来了精神,两眼发光道:“怎么样?那地方大吧!”

    可为几乎想哭,“公子,那地方大是大,可不是个臭水塘吗?”

    骆秋兴奋道:“是啊,你问了没有?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发现的好地方。”

    可为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但瞧着她有精神,也跟着隐隐激动,“问清楚了,那地方之前是个河道,雨水一来,就容易积水,之前也有人盖过房子,可没过多长时间就坍塌了,久而久之那地方没人住也没人管,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骆秋一听拍手笑道:“看来我所料没错,那地方果然没人管!”

    “可不,四周人家都嫌弃那里臭气熏天,陆陆续续搬走了好几户。”可为好奇地盯着她,“公子,你到底想到什么好事了?”

    刚刚生出的喜悦冷不丁地像是被浇了冷水,她的嘴脸渐渐拉平。

    可为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落寞情绪。

    她默默开口:“的确是好事,我们要搬出去了。”

    “啊?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可为不解。

    她没多解释,懒懒地耸耸肩,“住的时间够久了,总不能一直住下去…”

    可为觑着她脸色有些不对,暗暗揣测难道是又同闻公子闹别扭了?

    这想法只在脑子里逛了一圈,便又隐隐觉出些惊悚来…闹别扭这三个字似乎免不了男女之间的风月之事。

    他再偷偷瞟骆秋一眼,忙把刚才的那点儿不着边际的想法压了下去。

    夜越来越深,琅玕轩的院子里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潜入,用混着曼陀罗的沉水香吹进室内,待将屋中的人睡死了,才从窗户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翻找了一遍,终于在床头的格子里找到了一方锦盒,然后从怀里拿出早准备好的瓷瓶,一一打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里面用过多少,同等刮去多少,然后以他拿来的替换了锦盒中原有的瓷瓶,重新将锦盒盖好放回原位,才悄然离开。

    当夜,正厅之内灯火通明。

    赵岚将非昨偷出的瓷瓶一一查验,终于得知对方的险恶用心。

    头油里混着肉豆蔻,而唇脂里却是掺杂了钩吻,先前闻到的类似息肌丸的香味则是在手脂里混合了麝香和白薇一类的药材,这些也确实是息肌丸的成分。

    息肌丸可令女子肌肤如凝脂,且身带异香,肌香甜腻,光彩照人,可引得男子不能自持,肉豆蔻则更是有催情之效。

    而这最后一味药——钩吻,则是最阴毒的一招,若是男女之间情到深处,把持不住,两人翻云覆雨,谁又能保证唇脂不被吃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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