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屎棍

    骆秋怀里揣着闻居远给她递进来的字条,同牢房里的大老鼠斗智斗勇,总算相安无事地熬过了两夜。

    她的眼圈黑了一圈,人也瘦了一圈。

    她觉得如果再被关下去,不仅银子赚不到,恐怕连人都要先咽气了。

    好在第三日,终于重新提审她了。

    只是当她上了堂,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又有一口黑锅扣到了她的头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日在堂上成了别人家小娘子的婢女口中所说死了的兄弟两,就是将自己绑了的虬髯男和弱鸡男。

    她这才想起那日虎口逃生,闻居远找到她时,她光顾着害怕,完全忘记问一句那两兄弟如何了?

    她当时生怕一击不中,因此格外用力,下手没个深浅,怕不是真被自己打死了吧?

    啪地一下,惊堂木拍在案桌上,将骆秋惊的一缩。

    那位两日不见的县令大人,高坐在堂上,立眉竖目地看向她,“堂下骆氏,你可知罪?”

    骆秋还未开口,一阵香风朝她扑了过来,当即脸上就印出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你个贱人,勾引我夫君不成,竟如此心狠手辣,将他们兄弟打死!”原本跪坐在她身侧不远处的小娘子像是疯子一般掐住了她的胳膊。

    骆秋这两日在牢中与那大老鼠斗狠,几乎没怎么闭眼,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不过她也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反手就掐住了眼前小娘子腋下的软肉,让她疼得当即松开了自己。

    这时堂上的衙役才假模假样地上前制止,将两人分开。

    骆秋双手叩在地上,连同背脊都塌了下去,一点也不见刚才的嚣张跋扈,十分恭敬地说道:“大人,不知要小女子招供何罪?”

    县令怒目而视,俨然早把她孝敬的那一百两银票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堂下的小娘子乃朔氏大郞的娘子,她的夫君前几日被发现死在了城外十里的猎屋中,与其夫君一同遇害的还有朔大郞的同胞兄弟朔小庄,经仵作验尸,两人皆是被钝器击中,当场毙命而亡,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

    骆秋脑子飞速地运转,叩首道:“大人,敢问人证为何人?”

    “正是朔氏的娘子,绿穗。”县令指着刚才扑向她的小娘子说道。

    骆秋立刻道:“大人,我可否与朔氏娘子绿穗当堂对质?”

    不等县令发话,那绿穗倒是先激动地应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贱人,便是当堂对质,我又怎会怕你!”

    骆秋见她三番五次不等县令开口便自作主张,就已经知道她定是早就买通了关系,否则早该被拖下去打上几板子。

    虽是死马当活马医,骆秋也要为自己辩上一辩。

    她直起了身子,不见一点慌乱,“敢问娘子,你当时可亲眼看到是我杀了你夫君,还有其胞弟?”

    绿穗倒也不慌,抹了一把眼角不知是真是假的眼泪,道:“我虽未亲眼瞧见,但东家说是你找我夫君兄弟二人要相谈生意,后来就只有你三人一同去了猎屋,再无其他人,若不是你对我夫君下了毒手,还会有谁?”

    骆秋蓦地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你根本没看到,完全是凭想象猜测,觉得是我害了他们?”

    “当然不是,在猎屋中发现了女子所穿衣物的丝帛,恰好同你那日穿的衣衫所缺一模一样!”绿穗手中拿着一条被撕得整齐的丝帛。

    骆秋想起那日为了暂时包扎伤口,的确从衣服上撕下了布帛条,可她应当并没有丢失,可如今为何却在对方手中?

    “敢问,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如何一下子将两个大男人杀了,还成功逃出来的?”骆秋说这话时微微有些心虚,她现在有些不敢确信,那两个大男人是不是真的被她敲死了?

    “你莫要狡辩,人都死了,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说不定是你给我夫君他们兄弟二人用了迷药,将人迷晕了再打死。”

    这说的似乎也合情合理,反正是比当时真实情况听起来要容易实现。

    骆秋反应了下,发觉自己好像思绪歪了,立刻纠正回来,“依娘子所说,就算当时是这么个状况,但我和朔氏兄弟二人有何深仇大恨,为什么非要置人于死地?”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就是因为你想让他们兄弟二人成为你的裙下臣,他们都是有家室的,岂会答应你这无礼要求!”绿穗说得毫不避讳,也不管堂上的衙役那啧啧惊叹的表情。

    骆秋听她此话一出,简直自己都要笑出声了。

    且不说自古以来都是男子强迫女子,何况就单看朔氏那兄弟二人的长相,她用得着那么急吼吼的要将人纳入裙下?还不惜杀人?

    她难不成是脑子生疮了?

    而且就算朔氏都是美男子,可她居然这么大的胃口,还一下子要兄弟二人…

    “娘子,恕我直言,不如让在座的各位评评理,就你夫君…呃…”骆秋本来想说尊容,后来想了想还是要留些颜面,改口道:“他们如此魁梧,我一个女子,胃口还没那么大…”

    骆秋这话一说出口,几乎所有的衙役都死死地抿住嘴唇,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

    就连堂上的县令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指着骆秋,想喝止她但又有些无措。

    骆秋说完之后,更是无所顾忌了,反正她的名声也如此被败坏干净了,还不如趁热打铁:“小娘子,你东家是何人?”

    绿穗也没料到她好像完全不在乎女子名声似的,不但直接将那些龌龊不堪的话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居然还能厚着脸皮问她。

    不过她也不怕告诉骆秋,反正一切都有东家做主。

    她愣了下,挺直了腰板道:“奴家夫君的东家正是江夔巡抚陆家。”

    这下都清楚了,李知薇伙同陆筎歆找人将她绑了,而陆知厦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哦,原来是陆大人家?不知你夫君在陆家做什么营生?”骆秋又问。

    此时那绿穗脑子就像是被骆秋中了蛊一样,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顺着骆秋的提问正要回答。

    堂上的县令见状,不得不打断道:“县衙之上岂轮得到你多言!本官且听朔氏所说,又派人去猎屋查看了现场,骆氏你还想狡辩!”

    骆秋满脸黑线,心道这明晃晃的欺人太甚,就是要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还败坏她的名声!

    她索性也不跪着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堂下,“大人,您既然想如此草率结案,我的确无话可说。”

    “骆氏,事到如今,你还信口雌黄!”县令吹胡子瞪眼睛地指着她,“快把她给本官押进死牢!”

    这么草菅人命?骆秋心道若不是有闻居远那张像是保命符咒的字条在,她估计听到死牢两个字就要吓破胆了,如今她不得不相信他,也唯有相信他。

    正当堂上的衙役要将她拖下去,这时从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呵斥:“且慢!”

    徐怀久举着一块玉佩从外面闯了进来,他先是扫了一眼骆秋,然后才看向堂上:“段大人,若不是有先皇亲赐给家父的玉佩,今日我恐怕连县衙的大门都进不来。”

    那位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一看到徐怀久手中的令牌,当即变了脸色,赶紧迎了下来,“徐公子说的哪里话,本官这也是秉公办案,不知徐公子为何会拿着先皇的玉佩来府衙?”

    徐怀久懒得多说废话,直截了当道:“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大人澄清,朔氏那两兄弟的死和这女子无关。”

    他将玉佩好生收起来,一手指向了骆秋。

    “徐公子莫要玩笑,本官虽官职不大,可却也是父母官,不能因为徐公子一句话就为此女子翻案。”县令说得无比义正言辞。

    骆秋再次为被他搜刮的那一百两银票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看了眼徐怀久,接着又是一叹,这人脑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就不能恪守当时的承诺,为什么非要来掺和一脚?

    徐怀久讥讽地弯了下唇角,“段大人,谁说我是开玩笑的?我带来了人证。”

    “人证?”县令朝他空空如也的背后瞥了一眼,“徐公子的人证在哪儿?”

    徐怀久指了指自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就是本公子,我才是杀了那两兄弟的凶手。”

    同时惊掉下巴的不仅是县令,还有在一旁彻底傻眼的骆秋和泪珠还挂在眼角的绿穗。

    这人…又开始疯癫了!

    “徐公子…你…你可不要浑说,杀人可不是玩笑!”县令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惶恐,好像刚才说杀人的人是他。

    徐怀久还是刚才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杀人不过是随口一说的戏言,“我何时要拿杀人开玩笑了,段大人,我都投案自首了,你还不放人?”

    骆秋扶额小声叹道:“真是造孽!”

    这人不会以为他这样胡搅蛮缠,就真能让这黑心肝的县令将她放了吧?连她都知道这里面应当是牵扯到很多事情,不单单是想要她的命这么简单,难道他会不知?

    果不其然那县令转身便又回到堂上,正襟危坐:“徐公子,此地乃江夔县衙,你若再信口雌黄,休要怪本官将你赶出去了!”

    徐怀久大喇喇地又向前走了两步,“段大人,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而且今日不光是我一人来投案,还有人证在路上,很快就到,大人不妨等上片刻。”

    说着,就听到外面又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徐怀久扬起嘴角,连头也没回,“段大人,我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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