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两兄弟的父母,且老夫妇二人自打一进来都哆哆嗦嗦的,眼角余光瞥见徐怀久时更是整个人都恨不得缩成一团。

    骆秋并不认识来的老夫妇是谁,只是怀疑徐怀久不会是将这一对老夫妇打了一顿,然后硬逼着过来到堂上指证他才是凶手吧?

    这世间的事情发展都这么魔幻了吗?

    岂料绿穗一看到他们夫妇二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好像血液瞬间被抽干了一样。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小声冲着夫妇二人嘀咕道。

    不知是徐怀久的耳力太好,还是他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场面,他弯着嘴角道:“小娘子像是不想看见他们两人啊?按理说这是你夫君的爹娘,为什么怕见公婆呢?”

    堂上县令将惊堂木重重拍下,“徐公子还是不要绕弯子了,堂下是何人?与本案有何干系?”

    徐怀久拱手道:“段大人这就是我的证人,这两人乃朔氏两兄弟的生身父母,他们可以作证,正是我将朔氏两兄弟杀了。”

    他说着便朝一旁的老夫妇扫了一眼,后者立刻战战兢兢地点头,怯懦地附和:“是,是…”

    杀人者如此嚣张,而苦主竟要被杀人者吓破了胆?

    骆秋不知徐怀久到底想做什么,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瞧着事情的走势。

    那日来县衙首告朔氏兄弟二人被害的正是绿穗,还有朔氏的族亲,但唯独就少了朔氏夫妇,如今人来了,可说法却和之前所说大相径庭。

    绿穗立刻起身指着那老夫妇冲着堂上的县令喊道:“他们胡说,大人千万不要听他们的!”

    “哦…他们说就是胡说,我还说你说的才是一面之词!”徐怀久从怀里扯出了一块沾有血污的布帛,双手奉上:“段大人,这才是当时留在现场的证据,至于这个小娘子恐怕还是个完璧之身,她根本不是朔氏的妻子!”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布帛,徐怀久手中也有一块。

    而他刚才的话更是平地惊雷,不过显然他还没说完,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文契,“这是绿穗的籍契,上面清楚写着她是陆府十三年前买下的婢女,至今未婚配,何来夫君一说?”

    骆秋忽然间有些明白徐怀久今日的发疯,看似是随意的,但好像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至少她无意间知道绿穗是陆家婢女的事情,他在来之前就查得一清二楚了。

    但是救她出去,和承认自己是杀人犯还是两码事,他怎么就非要用这种出卖自己的方式救人?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脑子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难道是闻居远授意的?

    这时最坐不住的人就是堂上的县令,他的面色铁青,手指死死地抠着公案。

    最上首的衙役将徐怀久手中的文契呈上去,他翻看了一下,用力地拍在案几上:“好你个贱婢!你既与朔大郞无夫妇之名,为何要自称朔氏未亡人?”

    重点在与杀人,好不好?

    骆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看来这狗官是铁了心要将事情和稀泥了!

    不过徐怀久没给他机会,还不等被刚才那一声重击吓傻的绿穗开口,率先说道:“大人,她既不是朔家人,而真正朔氏双亲皆在此,不如听听他们的口供,大人再做决断?”

    事情已然进展到这种地步,容不得这狗县令再含糊,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堂下的老夫妇,仿佛他们才是罪大恶极的人似的,“你们如实招来!”

    那老夫妇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缩,最后还是朔家老爹硬着头皮顶上来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家的两个儿子都是给李知州家干些粗使杂役的活,平日有些琐碎的小事也会帮忙,这次李大人家的二小姐说是有生意要让他们哥儿两去做,他们就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专门嘱咐我们老两口,说是要是不见人回去,就去猎屋找,没想到…没想到…”说着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

    骆秋瞧着心里一酸,也是怪可怜的。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按理说要是徐怀久是杀了他们儿子的凶手,这老夫妇就是再害怕多少也会流露出痛恨的表情,但是他们看向堂上的县令有畏惧,可看向徐怀久却是满眼的期盼。

    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骆秋想,总归这人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能让人如此信赖。

    “这不过是一面之词,与凶手并无半分关系…”县令还想再试图挽回些局面。

    徐怀久不容置疑地看了县令一眼,打断道:“大人,且听朔老爷子把话说完。”

    朔家老爹感激似的朝徐怀久又望了一眼,才又继续哽咽说道:“老朽在他们哥儿两死前,还见过他们一面…当时他们头上有伤,被人简单包扎过,老朽见了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是得罪了东家,当时老大说确实是东家交代的事情没办成,得去找东家说清楚好有个交代,后来…后来再发现他们兄弟两时,人已经没了!”

    说到这里,一旁原本小声啜泣的老妇人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老爹忍着悲痛继续说道:“老朽当时见过犬子身上的伤,说是利器打死的,但是他们兄弟两人的指甲都黑了,那像是中毒啊!大人!”

    虽说他们是农户出生,没见过世面,但中毒的症状还是有所耳闻,再加上…自从发现两兄弟的尸体后,他们老夫妇就被强行关了起来,若不是眼前的徐家公子,他们都不知道竟有人比他们先一步报了官,而且还冒充他们家的媳妇。

    这时堂上的县令有些坐不住了,先是看了一眼抱臂站在一旁的徐怀久,然后才厉声喝道:“既是有这么多疑点,为何不早早报官?”

    徐怀久见时机成熟,扬起眉头道:“段大人,他们没报官是因为我将人给绑了,他们没法来。”

    “你…”县令看着堂下一派胡言的徐怀久,气得一时脸涨成了猪肝色,缓了片刻才怒斥道:“徐公子,你如此信口雌黄,本官现在就可以将你羁押!”

    徐怀久浑不在意地伸出手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段大人,你总算开窍了,快将我绑了,把旁边的这位骆姑娘放了。”

    县令对徐怀久的意图十分清楚,渐渐压下胸口的怒气,冷静道:“说了这许多,并不能说明朔氏两兄弟的死和堂下的女子无关,自然不能将她放了!”

    “大人,据刚才朔家老爹所说,那本案发生的时间,骆姑娘尚在养伤,此事不光有城门口的孙氏夫妇可以作证,就连京中而来的闻居远闻公子亦可作证,再者大人为何不问问我为何要杀人?刚才那位自称朔家小娘子的姑娘必定说清楚了骆姑娘的杀人原因,那我也要说说我的。”徐怀久顿了顿,抬高了些声音又继续说道:“朔氏两兄弟答应了李知州的二小姐要给这位骆姑娘点颜色看看,他们二人将骆姑娘用刀子割伤放血,且还要玷污她的清白,幸好当时骆姑娘侥幸逃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我爱慕骆姑娘,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后,一怒之下便去找朔氏兄弟报仇,失手将人杀了。”

    堂上众人包括骆秋在内都没想到一桩杀人案,最后居然还等到了徐家公子的内心剖白。

    骆秋脸上一阵热一阵冷的,恨不得用块破布堵上他的嘴。

    徐怀久却好似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坦然,“段大人,事情就是如此,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县令倒是无可奈何,脑袋里一团乱麻,但实在也是想不出别的借口,只是用力地瞪了瘫软在地上的绿穗一眼,指着她道:“你!将你为何要冒充朔家娘子的原因好好与本官说清楚!”

    徐怀久懒懒地伸了个腰,将双手又收了回来背到了身后,冷声道:“段大人,此事慢慢来,不如先把无辜的人放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狗县令也无可奈何,只得大手一挥,正要让人将骆秋放了。

    好在他就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外面的衙役通报,说是巡抚大人来了。

    段县令像是屁股着火一样,连忙从堂上下来迎了出去。

    骆秋伸长了脖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位陆巡抚。

    倒是一旁的徐怀久看出她的望眼欲穿,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哎,你想见陆知厦?”

    骆秋白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吗?”

    徐怀久一噎,火气噌噌地往上窜,不过这次他没像之前似的直接回怼,而是压了又压,心平气和地说道:“我都替你承担杀人罪名了,你还说我管不着?”

    骆秋冷笑一声,“就你这脑子,也只能赔上自己救别人了。”

    说实话,她还真谈不上多感激他,尤其是他前面几次三番找她麻烦,现在居然还明目张胆地用这种方式要挟她。

    徐怀久也被气笑了,他听得出她话里有话,语气自然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怎么?你还嫌弃我?至少我是真心实意来救你的,你期待的某些人,还在府中坐着等时机。”

    骆秋也不遑多让,反唇相讥道:“徐大公子,我还真不敢嫌弃你,毕竟当初是你亲口说让我离你远一点,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怀久气得心肝疼,要不是看在她面黄肌瘦,眼圈都黑了,真是恨不得扭头就走,也是自己活该,这样一个嘴上功夫了得,且身世并不如何清白,还一个劲儿地在泥潭里摸爬滚打的女子,不知为何就入得了他的眼了。

    他又气又笑:“你…牙尖嘴利,迟早会吃亏!”

    骆秋朝他拱手一揖,“拜你所赐,要不是徐大公子你魅力无边,我还不至于被人算计到这种程度,连命都要丢了!”

    徐怀久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我魅力无边?难不成你被人陷害,还是和我有关?”

    骆秋连连干笑了两声,就差给他鼓掌了,“徐公子可认识李知州?”

    徐怀久压着火气点头,“我知道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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