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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终身(四)

    去往蜀中的路程就这般被耽搁。

    连着下了三日的雨随着白鹤的晕倒也停了下来。

    缃缃一夜未眠,天微微亮之时,骑着银坠出去透了透气。因着她骑术高超,再加上有默夭默伤的掩护,慕容沇的人跟丢了她。

    缃缃也得以一个人清净清净。

    马蹄溅起泥土,秋日的冷融在这土里,让缃缃闻到了清冷寒意。

    蒙蒙细雨又来,缃缃衣衫逐渐被浸湿。

    再行到一处竹林溪水之地,缃缃勒马停了下来,那在溪边紫衣玉冠执伞之人,可不就是顾丞玉。

    缃缃下马,顾丞玉则朝她走了过来,为其挡了雨。他取了帕子,缃缃瞥了一眼并没接。

    “你探子倒是多。”

    “你没守约。”

    “兴师问罪来了吗?”

    顾丞玉的伞朝着缃缃那处倾斜了些,他注意到缃缃的嘴角有一点伤口:“你送往上京的那封信被我拦了下来,里头是一副画,也不知晓我领略错了意思没。”

    “本就是给你送的。”

    “算到我会劫?”

    “是。”缃缃没什么耐心:“你想说什么。”

    “你利用我。”

    “那不然呢?”缃缃直接夺过了顾丞玉的伞,全然不给他挡雨,径直走向了溪边:“我利用你,你利用我,互相有得利用,你我二人才能在此说上话。”

    顾丞玉并不恼,他身形高大,站在缃缃一侧,将缃缃衬得小鸟依人:“说些别的也可。”

    缃缃冷笑:“别的什么,风花雪月吗?”

    “你在恼什么。”

    没有回应。

    顾丞玉背手而立,身姿如松,缃缃不言语,他也就无话。

    待细雨停,日头出了,缃缃道了句:“你衣服都湿透了。”

    “无妨。”

    缃缃收了伞递还给他:“你该走了,再晚些小心被人发现,误了事就不好。”

    顾丞玉顺着她的动作,握住了缃缃的手:“我会杀了他。”

    缃缃抽回手,并无旁的反应,直到上了银坠的马背才冲着顾丞玉道:“你当初为何安排阿扎娜入公主府?”

    “你知道了?”

    “不难查。”

    “无他,想多知晓你的消息而已。”

    缃缃笑得轻佻,因着高位,这笑并不教人觉着高兴。

    直到缃缃消失在山林野道之中,顾丞玉还没走,十一出现来催,顾丞玉才道:“边疆部署提前。”

    “是。”

    再等到缃缃回了营地,慕容沇醒了的消息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缃缃嗯了一声,就将马鞭丢给府兵,没别的话,回了自己帐子里沐浴。

    热水巾帕拂在身上,缃缃身子热了些,才觉脑子也清明了一点。梧桐在一旁伺候,替缃缃洗着头发:“殿下的疤痕都尽好了,一点瞧不出了。”

    缃缃没什么言语的意思,摆摆手让梧桐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水里泡着。等整个身子都没入水里,窒息之感将她萦绕之时,缃缃才觉轻松了点儿。

    脑中思绪太过纷杂,只要她清醒着,就不断理着过去此刻将来,没有一刻是停歇下来的。

    她好累。

    缃缃快透不过气时,才浮出水面,她大口大口吸气,又吐出浊气。胸腔跳动得厉害,稍稍平复片刻,则又将自己没入了水中。

    如此往复几次,水都冷了,缃缃才觉够了。

    等快要午食,木荷回了帐篷伺候,等缃缃用完,木荷道:“殿下去看看驸马吧。”

    “没跪够是吗?那就继续去跪着。”

    这回是木荷梧桐一同跪了下来,磕头的声音如此刺耳。

    “殿下!”

    “本宫近来对你二人太过纵容了么,一而再再而三忤逆本宫意思。”缃缃放下筷子的力道重了些,瓷造的直接断裂。

    缃缃的面色实在是太过难看,木荷从未见过她这般。她之所以劝缃缃,不是因着白鹤,而是她实在太了解这个她从小陪着长大的殿下。

    木荷不想看着自家殿下迷失在恨里看不清自己的心,在她眼里,驸马虽是将殿下强娶,但二人成亲之后,两人时常吵闹置气,可其中藏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熟稔。

    这熟稔难道是凭空而生吗?

    木荷何其聪明,如何不知驸马早已知晓了殿下对其的杀心,已是这种境地,驸马也是当真就将刀子递给了殿下。可是殿下却没有动手。

    这里头几分不忍,几分考量,木荷不知,但她能感觉到,缃缃并不想杀了慕容沇。

    只这一份直觉,木荷就没办法亲眼看着缃缃,亲手将她和慕容沇推像覆水难收的境地。

    误了终身,空余悔恨又是何必。

    缃缃不懂情,木荷却懂缃缃,是以她仍旧固执道:“殿下,还是去看看驸马吧,就当奴婢求您。”

    梧桐低着头去扯木荷袖子,木荷仍旧不怕死的重复了一遍。

    帐篷里弥漫着一股冷。

    缃缃忽就生了一股失望,她闭上眼又睁开:“那就去看看吧。”

    梧桐没想到缃缃会松口,赶紧拉着木荷磕头。

    缃缃面色依旧难看,甚至是苍白,她双手拢在袖中,到慕容沇的帐篷前,门口守着的兵将面上掩不住的惊讶。忙行了礼请了缃缃进去。

    浓重的药味,伤得似乎比缃缃想得重。

    而被他伤了的人,这会儿正光着上半身,身上白布处的一抹红,刺人眼。他的面色难看,嘴唇有些干裂,那么白的面容,这会儿有了灰气。

    发髻也有些散乱,凌乱着并未梳理。

    慕容沇拿着药碗的手停在半空,愣愣然看着缃缃,过了片刻,让其他人都下去。

    缃缃嘴唇紧抿,不言语,身子也没挪动的意思。

    慕容沇拍了拍床榻边:“过来坐。”

    缃缃不动 ,慕容沇却起身鞋都不穿直接朝着缃缃走了过来。在她未曾反应之时,伸手将它她拥到了怀里:“我没想到你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哑,身上的温热,让缃缃无故生了一股绝望。

    “舍不得了是吗?”慕容沇语调甚至有了笑意:“我可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你没抓住,我也就不会再放手。”

    “只此一次机会,你错过了,再无了。”

    缃缃没回应,慕容沇退开去看她的神色,见其脸无血色,蹙着眉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烧啊,可有哪里不舒服?”

    这场景又和上辈子重叠。

    在记忆里的某处角落里,缃缃为其爹娘兄弟祭奠之后就病了,烧得严重,后来好了更加沉默寡言。而那时慕容沇因着照顾他,又忙于国事病了,他自己发了热症还是跑来看她。

    也是如此刻一般。

    缃缃喉咙处有些难受,再又看了慕容沇一眼之后弯了腰,抑制不住恶心,口一张将午食用得东西统统吐了出来。

    那味道很难闻,慕容沇急了,喊了人。

    直到换了帐子,喝了药。

    缃缃不想看见他,背过身子躺了。慕容沇没走,从背后拥了她:“我也累了,一起睡吧。”

    半下午的时辰,湿热温暖,缃缃本无睡意,眼皮子却渐渐打架。

    两人当真睡了过去。

    外头又下了雨。

    嘀嘀嗒嗒落在帐篷上,让睡梦更深。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黄昏日落时分,缃缃一动,慕容沇也就醒了。他的手将毯子往两人身上多扯了扯:“你是受了寒气,才会吐了,多注意些。”

    缃缃蹙眉,俨然一股不耐,她抬头抚了抚额头,慕容沇便在一旁轻轻给其拍着背安抚。

    这股感受对缃缃很陌生,她觉得很荒凉,荒凉得她的心都空了。

    哪里出了毛病?

    缃缃突就想躲起来,整个身子瑟缩到床榻角落。对于慕容沇贴上来的温热,她也很抗拒,抗拒到汗毛都竖起。慕容沇注意到,却没退开。

    他仍旧将缃缃搂在了怀里,语调都温柔:“怎么了?”

    没有回应。

    缃缃蜷缩着,又睡了过去,晚食都没用。

    再醒来,缃缃看到慕容沇侧躺在自己身边,他的眼睛带着烛火的光,明亮的瞧着自己,缃缃觉着自己的心就更是荒芜得如同灰烬。

    “别这么看我。”慕容沇抬手捂住了她的眼:“我宁愿你哭出来。”

    实际慕容沇从未见过缃缃落泪,她在他跟前,倔强,高傲,憔悴,恼恨,可从没哭过。

    前世是,今生亦如是。

    缃缃拿开慕容沇的手,自己默默起了身,披了披风出了帐篷。

    慕容沇知晓她这是不想看见自己的意思,并未阻拦。

    时日就这般熬人的一直到了蜀中。

    蜀地的居所大,两人只要不想,并碰不见。

    一场秋雨一场寒,慕容沇忙得脚不沾地,缃缃也在院中闭门不出。

    一晃就到了十月十这天。

    缃缃正在院中静坐,天上飞过一大群鸟,没见过这等场景,缃缃开口道:“这是为何?”

    “许是冬日将近,鸟儿迁徙。”

    缃缃遂又沉默。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如此,安静得让木荷心里都觉得缃缃身上生了死气。

    这与她的性子并不相符,木荷难免多想。

    她想过是缃缃察觉到了自己心意的惶恐,也想过自暴自弃,甚至是耻辱。

    却没想过缃缃只是在安静的等。

    缃缃说要去寺庙祭拜,木荷早早准备着,待十月二十日这天,一早就打算出发。

    许久未曾露面的慕容沇又出现在缃缃跟前。

    他站在门外,朝着缃缃伸出了手,笑得温和:“我今日难得空,我同你一起。”

    缃缃看了他一眼,还是将手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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