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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与休(一)

    来了蜀地有一阵子了,缃缃都没出过院子,今日出来,见街道人并不多,也不知是为何。

    慕容沇捏了捏了她的手:“你不曾出门不大清楚,近来地鼠翻窜,又伴鸟兽异象,百姓不大敢出门。且两国边境处,北厉的将士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都以为要打仗了,也有不少百姓见状避难去了。”

    缃缃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放下车帘:“那你看来,北厉是否有动兵意思?”

    “无。”

    “为何?”

    慕容沇瞧了一眼缃缃,笑容淡淡:“边疆与九州处才是重头,我是不知顾丞玉在打什么主意,又像是障眼法。说不定此刻他人正在关外搅动风云。”

    缃缃没接这话,转言道:“我一直都没问你,父王差你来蜀地下的圣旨是什么?”

    “嗯?你不知晓吗?”

    “不知。”

    “那便不知。”

    慕容沇显然是不想说,缃缃也就没问。

    车轮轧过官道,声音听着教人焦灼,寺庙又在远山处,到了山脚之后,剩下的路就得用腿走了。

    因着缃缃早早说要来寺庙拜拜,木荷怕百姓冲撞,是以提前和寺庙住持知会了,今日闭寺。

    这会儿山脚处除了住在附近的人,冷清得很。

    缃缃倒是爱这清净,与慕容沇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此处寺庙千级阶梯,从下往上望去,很有些望而生畏。

    缃缃又问慕容沇:“你可‘飞’上去?”

    慕容沇觉着这话有些好笑:“武功不是这么用的。”说罢又去牵了缃缃的手,上了那石阶。

    今日的天是不好的,刚出门时还只是有些乌云,这会儿倒成了一团一团,压在人头顶上有些喘不过气。

    木荷梧桐跟在后头,两人都没瞧过这等天象,梧桐胆子小些,扯了木荷袖子小声道:“这是要下暴雨么还是什么?这云怎么那么瘆人呢。”

    “佛祖脚下,你还怕什么。”

    梧桐吐吐舌头,又看向前头两位主子:“木荷姐姐,殿下这是要和驸马和好了么还是?”

    “咱们只管伺候便是。”

    “自打那回见了血,殿下可就越来越难伺候了。”梧桐啧了一声:“不怎么言语也就罢了,有时候殿下瞧我那眼神是,凉飕飕的,教人害怕。”

    “殿下不是迁怒的人,你又没做坏事,你怕什么。”木荷说着撇开梧桐的手:“别拽着我了,拖不动你,让默夭拉着你。你这丫头也是太懒了些。”

    碎言碎语,缃缃也能听到一些,她能听见,慕容沇自然也能听见。

    他拉着缃缃的手,时不时用些力道,到了中段,缃缃都觉着自己是被慕容沇拽着走。

    不过也省了些力气就是了。

    直到背后都起了汗,那遥不可及的大殿才近了些。

    缃缃已然是走不动了,想原地停一停,慕容沇还是一派闲散模样,淡青色的广袖纱制衣袍,瞧他两眼都能减些乏意似的。

    看了他两眼,缃缃甩掉了他的手。

    慕容沇侧头看她:“怎的了?”

    “离我远些。”

    “你这人是挺莫名其妙,我帮你省些力气,倒成了我的过错了?”

    缃缃避开他,往右挪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候,终于是进了殿中。

    巨大的佛祖金身,低眉慈悲。

    在此注视之下,缃缃焦灼的心静了一些。

    等上了香油钱,离午时还有些时候,缃缃则打算去后山转转。

    慕容沇跟在一侧:“后山林密,又有悬崖峭壁,这会儿天色不好,还是不去了吧。”

    缃缃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滚滚,她指了指那云:“怎么瞧着那般近?”

    “我也不知,已给钦天监去了信,还没回音。”

    缃缃过了一下思绪,回想前世这个时候可有什么天灾,印象之中并没有。不过今生什么都已然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不过此刻倒也顾不上这天象,缃缃行到后山处,长吐了一口浊气:“天是越来越凉了,冷得都让人鼻头发痛。”

    慕容沇扯了嘴角:“你今儿对我话多了些。”

    “许是捅了你一回,心气儿顺了一些。”

    “疯婆娘。”慕容沇嘟囔了一句,停下步子去给缃缃捋了捋鬓发,他的手指掠过脸侧,有些发痒,缃缃瑟缩了下,他笑:“若你伤我一回,恨就能少一分,多捅我几回也无妨。”

    “疯子。”

    “疯子和疯婆娘正好一对。”

    缃缃瞥了他一眼,没言语,转身继续往前走。拢在袖中的双手因着紧张抠了抠手心,她面上不显,脚步也稳,气息却有些乱。

    快了。

    又穿过一片林子,缃缃望向远处断崖:“这处断崖,倒和万佛寺有些异曲同工。”

    “少了些雕琢吧,前头没了栏杆,别再往前了。”

    缃缃还待再走,慕容沇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萧允慈。”

    这一声唤让缃缃心下一沉,她回头看向慕容沇,两人四目相对,她瞧不出他此刻眼神是何意,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她没指望能全然瞒过慕容沇,只是不知晓慕容沇知晓多少。

    两人都是聪明人,这段时日的避而不见,何尝不是顺水推舟。明面上彼此不打交道,暗地里见招拆招,将计就计。

    缃缃早间见了他,就知晓他是故意的,还好她弯子绕得够大,对于自己的最后一手,她还是有信心。

    沉默的片刻,慕容沇又待唤她,只可惜缃缃已经扯回了自己的胳膊。

    默夭默伤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缃缃身后,慕容沇再待去拉缃缃,两人则亮了兵器。

    木荷梧桐正发愣,白鹤已抽了配刀。

    剑拔弩张。

    风吹落叶,缃缃鬓角处刚被慕容沇捋到耳后的碎发又被吹乱,她面色冷然,退至默夭默伤身后,轻声道了句:“动手吧。”

    刹时,林中窜出一波黑衣人,直冲着慕容沇而去。

    白鹤在前,慕容沇在后,他目光紧盯缃缃,双手还在抵挡黑衣人的攻势:“那日你即可动手,为何非要和顾丞玉联手到今日才发动?”

    缃缃面无表情:“那日,不是时候罢了。”

    此刻,大殿方向涌出一批人,缃缃侧头去看,慕容沇则朝着她步步紧逼。

    “我当着你不忍。”

    “对你为何要不忍。”缃缃笑,“你不也顺势而为了吗?”

    再待慕容沇即将近了缃缃的身,顾丞玉从天而降横插其中,护在了缃缃面前。

    慕容沇自认和顾丞玉没什么好说,两人当即动起了手。

    “默夭默伤,动手。”

    眼下局面则成了,顾丞玉与姐妹花朝着慕容沇动了杀招;白鹤带着后来的那拨人和黑衣人打了起来。

    只有木荷梧桐二人全然状况外,不知发生了什么。

    木荷聪慧,这会儿脑子一过就明白了到了蜀地之后缃缃的沉默压根儿就不是为了情心乱。而是一直筹谋今日之事。至于为何那日驸马已然半死不活了,缃缃不动手,拖到今日搞了这么大阵仗,怕是有什么担忧的事儿还没保障。

    比如边疆。

    又或者有更大的图谋。

    木荷朝缃缃望过去,她从小陪着长大的殿下,此刻旁人瞧不出她这冷静面容下的焦躁。她却看了出来,是迫不及待,是急切。

    当真如此恨吗?木荷不明白。

    缃缃也不需要木荷明白,她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弯子,就是在等合适的时机。

    她要的不止是慕容沇的命。

    她要的是南朝安宁,一统中原,要的是萧氏稳稳坐在帝王宝座,绝不重蹈覆辙。

    如今关外乱,慕容沇不在军中,大司马之后军将则视夏小将军为第二人。

    纵然不及对大司马忠心,那是因为大司马还活着。

    缃缃以互市之名,搅乱边疆局势,灭了月华部,断了大司马在关外的势力;更是利用顾丞玉忌惮之心,让其不得不在边疆走动,更是让其不得不用了阿扎娜那枚棋子。

    她要的不是别的,要的北厉再掀九州之战的心。

    本是不大容易的,可二十四部与南朝的互市,让关外异族更为觊觎南朝富庶。

    北厉自然见不得,私下与异族多加走动,阿扎娜的圣女教则给了关外信心。

    而缃缃最后与许尘见的那一面,要的就是推动战事起。

    今日则是最后期限,关外与北厉联手发动,此刻大司马在关外大抵是腹背受敌。

    她要大司马战死,更要重挫北厉与异族。

    缃缃兵行险招,早早让许尘与夏小将军通了气,只要夏小将军不出乱子,这场仗必不会败,大司马也必然活不了。

    而其中的变数,是顾丞玉,缃缃以蜀地有金矿之名,诱他前来蜀地。

    金矿之事是在前世慕容沇称帝之后发现,会派上这用场也是没想到,北厉有了金矿才有底气生战。

    缃缃不介意失了金矿,只要顾丞玉不在边疆,就会加大缃缃的胜算。

    今日,她不但要慕容沇的命,顾丞玉的命,她也要。

    此刻,局势已快接近两方疲态,缃缃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烟花。

    她用火折子点燃,放向了空中。

    不出一刻钟,山脚就会被她的府兵包围,而她备下的那批高手,应该马上就到了。

    缃缃放完信号,朝后退了退,避开打斗。

    她露了三分笑意,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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