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
褚牧重复一遍。
温相点头:“是!”
褚牧借着醉意站起身来,笑了几声后说道:“相爷您还是不了解您这位女儿,这样的决定您觉得她会听你的吗?”
温相还坐在原处,手心中握着一枚棋子,就像温家现在的处境一样,宫中之人想要牢牢将温家握在手中,这样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捏住他们两人唯一命脉。
“圣上属意太子妃人选是锦儿。”
“什么?”
这时温相也站起身,将手中那枚棋子展开在两人面前,白色的棋子,代表着一府的命数。
“起始我也不信,但这是圣上亲口说的,对着长公主说的。”温相一想到那日她从宫中回府后,人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一样,也就是那日宗政映之就病倒了。
当然这些,温相并未当着褚牧的面说出来,来找他是温相将目前各种局势全都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她自己知道吗?”
温相:“不知。”
一句不知,褚牧陷入考量,之前只是以为宫中那人只是将他们之间的婚事作为试探,没曾想他已经布局这样深。
“相爷不怕圣上怪罪?”
“我只想锦儿平安,这桩婚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应下,今日来找褚少将军,一是锦儿并不讨厌你,我知道你们后来有见过几次面,其二是我也知道你也不讨厌锦儿,最重要的是,等你们完婚后,希望你能带着锦儿远离城中朝堂。”
一句远离朝堂,说起来何其轻巧,但是又有谁可以轻松脱局。
“相爷高看褚某了。”
温相听完他这句话,支撑着的那股力量卸去一半,“你当着不愿娶锦儿?”
褚牧:“不是褚某不愿,是相爷是否有想过温姑娘的心意,她是否是真心想要嫁给褚某。”
“你为何会这样问?”
褚牧脑海中全是她之前望着自己的眼神,还有她说的那句“在梦中见过。”
这样的解释褚牧并不相信,那双眼神中更多是怜悯,还有痛心,唯独没有看到爱慕。
“相爷今日同褚某说的话,我就当作没有听到过,望相爷慎重考量,最后有一句话相爷还请听一听,女子不是唯有嫁人才能寻一处安稳,温姑娘是相爷的孩子,您更是了解她的性子,这件事也许她会有自己的打算,相爷何不告知于她。”
温相看着站在面前的人,这时终于明白了,自己女儿为何会对他不同。
“终究是老了,你说的对,也许我应该先听一下锦儿自己的想法。”
后面他没再多说什么,很快起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褚牧自己坐在亭中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像是不会醉一样。
向青他们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
邑良:“公子这是怎么了?”
向青:“这恐怕要问温相了。”
融白想了想打断他们:“温小姐发现我们这件事,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公子?”
向青倏地转头看着他问:“你说什么?温小姐发现你们跟踪她了?怎么发现的?她不是不会武功?”
一连串问题,听得邑良只想捂住他的嘴,“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向青看着他们走向亭子的背影,又看了看坐在那边的人,越来越觉得温相那位女儿不简单。
“公子。”邑良融白两人来到亭中,抱拳说道。
一壶酒见底,褚牧又拿了一坛,低着头倒酒,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醉意,“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她身边守着吗?”
对于自己被没有武功的人发现了这件事,邑良觉得很丢人,他用胳膊碰了碰站在身边的人。
融白没有这样想法,他只觉得,自己被发现定是哪里出现了破绽,在往后需要更加谨慎才是。
“回公子,属下办事不利,温小姐发现了我和邑良跟着她,今日将我们引到城外,现在没了她踪迹,还望公子惩罚。”
褚牧正在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添满酒后,他问:“今日发现的?”
这个问题,融白邑良两人在此之前并未想过,在他问出后,融白想了想说:“不是今日,前几日温小姐每日出府后,马车总是在城中各处转着。”
这样一说,邑良点头说着,“原来是因为我们,马车才会在城中这样转,我说怎么每天都如此。”
“好了,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继续跟着吧。”
邑良一头雾水问道:“公子,继续跟着温小姐会不会报官……”
褚牧抬眼看着他,“她知道你们是我的人。”
“温小姐好是聪明,这都能猜到,不愧是……”后面的话,邑良没有说完。
褚牧也没有问下去,对着他们摆摆手,“继续守着,除非她当着你们的面说了不要跟着,再回来找我。”
“是,公子。”
说完他们离开,向青走了进来,问:“公子,将军在书房等您。”
*
将军府书房。
褚牧敲门进来后,看到褚越站在立着的那身铠甲前。
“父亲,您找我?”
褚越收回视线,转身示意他坐下说:“温相来府中了?”
“是,刚走。”
“前来所谓何事?”他接着问。
褚牧回:“相爷寻我帮他一件事。”
这一次褚越没有选择继续问下去,他了解自己褚牧,这样的问答下,就表明这件事他不想说。
“圣上要褚军离城,回边疆。”
对于这个消息,褚牧一点都不惊讶,“他不会让大军在城中久待,只有回边疆他才能安心。”
“牧儿,圣上让你久居城中,齐晁离城后由你接管守城将士。”
褚牧还是一脸淡定仿佛对于这这样的消息,他早就知道。
“我们这位圣上还真的不放心任何一人。”
“牧儿,你要是不愿……”
褚牧打断说道:“我愿意,既然他让我留在城中,那我就留下,他让大军何时启程?”
“下月中。”
这样的时间安排,褚牧拧着眉头,“和太鸣山一同启程?”
褚越点头。
褚牧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坐在那里,醉意上来后,他单手撑着做面桌面,一副快要睡去模样。
褚越看着他,在心中叹息一声,“牧儿,你可知将你留在城中的目的,现在无论是圣上还是想着登位的太子,都容不下我们褚家了。”
知道他顾及多,褚牧借着醉酒离开书房。
在踏出书房门一瞬间眼中恢复清明,丝毫没了醉意。
“向青,备马。”
驾马离开城门时,他收下马鞭放缓速度,像是漫无目的走在竹林中。
“小姐,您小心,要不我们还是等着颜小姐来了再训练?”
很快传来另外一人声音,“她正生着气呢,这几天恐怕都不会来,我先自己练着,沉韵你站远些,我怕等下伤到你。”
沉韵看着坐在马身上 ,手中握着缰绳的人,马儿很高,她只能在下面张着双手围着。
马儿对着她喷了一口气后,想要转头远离她,一心担忧马背上人的她哪里注意到马儿不开心,还围在周围跟着转。
“啊!”马儿再次喷出一口热气后,扬起前蹄,马背上的人被向后甩去。
驾着马儿走近的褚牧,刚看清那人,就看到眼前这一幕,脚踩马背飞身过去,接下被马儿摔下之人,转身落地后,感受到怀中之人环着在自己脖颈后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褚牧心里想:“原来你也会害怕。”见过她太多次游刃有余模样,今日这样的她还真是不多见。
受惊的马儿头也不回跑向林深处,回过神来的沉韵,小脸上挂着两行泪痕,看着被他抱在怀中的人,“小姐,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听到沉韵声音后,温南锦才慢慢缓过神来,刚睁开双眼就和褚牧的对上。
不知道是鼻息间淡淡酒香,还是那双也在看着自己的眼眸,温南锦觉得自己快要醉了,如果此时有镜子在,她一定会看到自己泛着淡红色的脸颊。
时间流逝,林中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温南锦就这样盯着他看着。
一开始还在担心的沉韵,在看到她这副样子后,想着自己是不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
在她站远一些后,褚牧问着怀中人,“温姑娘有没有哪里受伤?”
“啊……啊,我没事……我”这时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后,她挣扎着想要下去。
“别动,我放你下来。”耳边传来他说话声音,这时温南锦连脖颈都泛着淡淡红晕。
站在地面后,她对面前人说道:“多谢褚少将军相救之恩,南锦……”
“你又要登门道谢?”褚牧接话。
温南锦觉得这句话格外熟悉,自己一定在哪里听到过。
“不登门的话,褚少将军想让南锦怎样道谢?”
“陪我走走吧。”说完没有等她应下,自己向竹林另外一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似是有意在等她跟上去。
“沉韵你先回府,我等下自己回去。”对沉韵喊了一嗓子后,她小跑着追了上去,穿着骑装,没有裙摆的束缚,她很快追上褚牧。
留在原处的沉韵看着他们走向竹林深处的身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咬咬牙转身离开。
两人穿过竹林,顺着一条小溪走着,溪水很清,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游动着的鱼儿。
没人先开口说话,周围除了湍湍溪流声,时不时还有些鸟儿叫声外,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
走到小溪一处位置时,温南锦发现这一片的鱼儿特别多,站在一旁看的入神,看着它们围在一起嬉水样子,转过身来问身边的人,“你说它们会不会是一家人?不,一家鱼。”
听到这样的形容,褚牧面露笑意,走上前去想要看更清楚些。
脚下那片位置全是沙粒,在他靠近后,温南锦想要向后退些位置,脚下一滑,身子失去平衡向小溪偏去。
褚牧揽过她的腰稳住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的近了。
近到她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蓬勃有力,一只手捂着胸口位置,在心中吐槽:“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的有活力?”
这样的距离下,温南锦仰着头看着他,他的眉眼很好看,是自己生活过的两个世界中都没有见过的好看。
嘴巴也很好看,不是之前看书中形容的那样薄唇,用之前的话来说,他的唇是那种一看就很好亲的样子。
“疯了,温南锦你在想什么,你这个色女!”脑海中闪现另外一个声音,惊醒了她。
站稳脚步后,再看向那张脸后,她下意识想向后退些位置。
“当心。”褚牧看到她的动作后,出声提醒着。
这样的位置,温南锦身后是小溪,身前是褚牧,再这样待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来,得罪了。”褚牧说完,单手继续揽着她的腰,两人身子离开地面,掠过小溪,站在一座石桥上。
站稳后,褚牧将放在她后腰处的手收回,低头看了看手心,觉得有些痒,心中也泛着痒。
“褚牧你快来看,它们是不是刚才那一家鱼?”温南锦站在桥的边上,垂头看着下面。
这是她第一次喊出褚牧这个名字,听在褚牧心中,刚才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异样,在次泛起,这次更甚。
以为他没有听到,温南锦又喊了一声,“褚牧?”
“我在。”
收不住的异样情绪,就像是桥下湍急的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向全身。
想要证明什么一样,褚牧拉过还在低头找鱼的温南锦,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问:“我可以抱你吗?”
温南锦一愣,然后脑海中像是有很多束烟花一下全都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