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男一抬头，众人发现他长相倒有几分痞里痞气的帅，只是半张脸被帽子遮住又低着头，所以颜控如林宴，之前都没怎么关注到他。
此刻他一个抬头，又朝林宴的方向切换成脸靠手肘姿势，整个人身上那种没个正行、不学无术的气质，一下子就先入为主占据了所有人的第一印象。
“你呢，小哥？”成虎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我？”棒球男有些意外顺序突然轮到了自己，但很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来表白的。”
……这语气听上去不像要去表白，倒像要来劫色劫财。
成虎见多识广，哪怕心里可能已经在卧槽现在的小孩都搞这么猛是吧，脸上还是保持着相当的淡定神色。
他十分冷静地点点头，甚至追问了句：“那你表白的对象呢，该不会跑厕所去了吧？”
虎哥……您是真虎啊。
林宴绝倒。
啥都敢往下问，真的，很有本领的一种探问线索方式。
但不知为何，随着棒球男的视线逐渐转移，林宴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算是吧，她刚出来就被您截住了。”
“我想了想，这么留着我女神在这哭，也不是个事。”
“就跟着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
林宴本就左听右听觉得不对劲，此话一出更是瞬间抬头，这次连表情管理都忘记做了。
少女懵懵的样子大概逗乐了他，棒球男用手撑住脸，冲林宴眨了下眼，露出半个虎牙，笑的有点坏——
“高二7班，祝逍。”
“不认识一下吗，林同学？”
“我可以保护你哦。”
被动系女神·林宴：“……”
什么玩意，面对这种路数的“认识”该怎么回应，导员没教啊。
她现在要做什么表情，震惊吗？
林宴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周围人的反应，心下有了成算。
“那……认识一下？”脸上犹带泪珠的林宴，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不是，你们打住，”成虎终于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事啊，“我让你们不要太紧张，但你们也过于放松了吧？”
他有些崩溃地解读完，棒球男和他女神离成功就只差认识了这件事，就赶紧把这狗血关系抛之脑后，目光转向最后一位。
这种氛围下，童祈终于镇定，至少表面上终于镇定了下来：“我本来和小王老师说好，今天他值班，我刚好第一节课做好题，第二节课去问他。”
“但是我走到这边的时候……”话说着说着，童祈有些难以接受地哽咽住了，她取下眼镜，使劲擦了擦眼睛，试图往下接着说，“就听到……”
就听到他跳楼的消息。
众人在心里默默为童祈补充完整。
成虎没想到问到最后还问出个大的。
面对这位在今晚两件事里承上启下的同学，他有心想替久趣那边多打听点消息，可童祈此刻的状态太差，强行询问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成虎叹了口气，拍了拍童祈的肩，有心让她节哀顺变。
他目光悠远，似有所思，嘴上却道：“好好学习吧，不要辜负他。”
童祈强忍泪光，点了点头。
……
成虎问到最后，身心俱疲，但还是强打精神让他们自己结伴回去，不要向同学宣传这些事。
但……林宴用脚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保密。
当然，“笔仙”的事确实有一定可能被瞒住，也许需要林宴想想办法宣传一下。
但跳楼这件事，人就在高二教学楼底下，还不知道救护车和警车是不是可以存在于正片拍摄的东西，但林宴估计有百分之八十甚至九十的可能，在他们搞清楚这学校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之前，这种官方力量都是渗透不进来的。
所以林宴觉得，最多到回寝那段时间，指定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千万不要小看，晚3的力量。
这个时候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作业，正处于闲的没事消磨时间的阶段。
而一出教室，祝逍就成为了林庄吴三人组的小尾巴，目前按照先来后到，排序第三。
你问为什么不是第四？
很简单啊，林宴又不是尾巴。
至于为什么童祈不在，那是因为她被成虎领走、去做二次心理疏导了。
林宴想了想，也觉得世事无常。
对方如果按原计划，没有被自己拦在走廊，大概率就会直面小王老师精神状态尚且不明的跳楼——搞不好还会一尸两命。
唉，当学霸真的好难。
正当林宴为她同桌感到不平时，她转头看见祝逍还在自己身后两步处，不远不近地跟着。
你在干什么小伙子，练习跟随吗？
林宴：“……”
淦，话说早了。
当校花也好难。
林宴深吸一口气，翻出那张楚楚可怜的清纯外表，问道：“祝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8号，祝逍，词条舔狗校霸，光环剧情bgm。”
棒球男双手插兜，低头看向她。
走廊聊胜于无的灯光打在他的棒球帽上，阴影之下，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但，眼睛倒是意外的明亮，而且……
“这样够有诚意了吗，林宴？”祝逍用真诚到似乎可以扔去舞台打光的眼神，就这样看着她。
演员身份自曝。
确实是很有诚意了。
至少在林宴看来。
只是……
林宴收起了自己的眼泪，面无表情地抬头。
问道：“你认识我？”
闻言，对面人则从脖颈处拽出根绿线，接着又拽出个铜钱。
林宴眼睛很尖，一眼就认出这版“山鬼花钱”，是如假包换的古钱币。
这种程度的铜钱，本身就自带一定辟邪去煞效果，更别提看这个编线走势，大概率是开过光的。
林宴估计，这是冲着要编五帝钱去的。
而祝逍连线带钱，竟是甩头就取了下来，然后直接放在林宴手心——
“何止是认识。”
他挑眉。
“我诚心诚意来拜师的，只不过刚找到平芜，就给扔进这鬼地方来了。”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林道长之前说过，有缘我们自会相见。”
“想来我和林道长还是差了点缘分，不过和小林道长，倒是缘分匪浅。”
“所以……祝某人能有幸，成为林宴林道长，门下弟子吗？”
林宴盯着手心的铜钱，剧烈动摇。
差不多半分钟，林宴十动然拒，最终还是把铜钱推了回去。
“先自己收着吧。”
林宴道。
“至于你，我还得观察一下。”
“而且你自己也再考虑考虑吧，”林宴叹了口气，“现在三霄不比从前，你过来大概率要受气吃苦的。”
话音刚落，那边不明觉厉的庄梦遥一口气没憋住，直接咳了起来。
而身为她明面上“绯闻对象”的吴铭同学，此刻却完全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道：
“我就说，你这名字怪耳熟的。”
“林宴，原来你就是那个林宴啊。”
“我应该一开始就认出你的，主要我没见过你，就知道你是林三霄道长的孙女，而且我记的主要还是亲属关系。”
这个就不必强调了吧？
以及什么叫“那个林宴”，他们三霄还能有几个“林宴”？
林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又解锁一个非亲非故又有些渊源的家伙来。
正当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家外公到底在外、替自己“云游”了多少“机缘”来的时候。
吴铭给出了答案——
“徐奶奶说你上报平芜有异，因为我们正好要来平芜，就顶了原本春山要安排的人。”
林宴听的一愣一愣，她有些艰难地将面前的人脸对上玄门大群里乱七八糟的微信头像。
“哦，就我们仨都在大群里，你回去看好了。”
吴铭理所当然地把他们整个团队卖得一干二净：“我，久趣，都是图南的，成虎是洞火的。”
林宴回想了一下刚刚成虎的“询问”，由衷感慨道：“确实能看出，不是你们图南会有的风格。”
吴铭十分理解地一笑：“是吧。”
可这样一推算，那个十分颓丧的“久校长”，应当就是“久趣”了。
林宴在这仨名字里，就听过“久趣”的名字，因为……
“徐奶奶……疯婆徐古溪？”祝逍从头到尾都听了下来，此时终于逮到机会询问部分细节。
“谨言慎行！”林宴眉心一跳，觉得此人不仅知道的有点多，还很会抓信息中最偏门的知识点。
林宴非常严肃：“祝逍，你要么跟着我们喊徐奶奶，要么老老实实叫徐道长。”
祝逍立刻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他不说了。
……这又是为什么？
林宴有些茫然地看着这家伙眼高于顶，又莫名乖巧的样子。
突然，她想到那根颇为眼熟的绿线。
林宴福至心灵：
我丢，玩球。
这人要么是她外公毒唯，要么是整个三霄门的毒唯。
这种普天之下，除了三霄全是傻逼的王八之气……
林宴定了定神，不死心地又看了看祝逍。
对方察觉她的视线，本就浓郁的眉眼立刻张扬了起来，哪怕有棒球帽遮盖，也显得神采奕奕。
林宴有些不甘心地想——
可恶，外公比自己眼睛更尖。
祝逍这小子，真就还……
挺三霄的。
……
而另一边。
成虎安抚完童祈，一个人留在了教室。
他先是低头给久趣发了个简略版的“询问结果”汇报，顺嘴还提了句吴铭在学生那条线跟进。
“厕所隔间里的确实是血，笔仙大概率是真的。”
成虎犹豫了一下，把最后那句，“如果待会你没看见我，八成我凶多吉少”，给改成了“还有条线索，我现在去跟进一下”。
他审视一番，觉得没有问题，正准备按下“发出”键——
灯光乍灭，阴风骤起。
成虎悚然抬头。
“所以说……最讨厌你们这些人了。”
马尾不知何时散落，黑发变长遮住脸颊。
少女去而复返，神色晦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