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检测到正式演员3号、13号，已完成主线事件‘血祭婚纱’的‘True End’线拍摄——”
“正片拍摄继续，无主线事件拍摄演员可在场景内部自由活动，切勿引发剧情崩坏，感谢配合。”
……
“李家那‘情深不寿’的传言还挺真，这李延年确实比李延喜有点写头。”
“你还有啥能透露给我的不？”
去李家血色婚礼走了一遭的黄绯宜脚崴志坚，仍旧坚持创作着她尚未发布的最新刊《婚纱容易把人抛，黄了亲事，绿了新郎》。
当然，她话里话外不忘挤兑一下同样在家卧病不出的李大少爷。
想来，这篇文章一定会成为《绯事时刊》刊登的下一力作。
已经完成主线拍摄的林宴之所以现在还滞留在正片拍摄场景，正是因为她需要等待黄主编把“剧本”创作出来。
换言之，林宴他们这波演员，得待到黄绯宜发行那一版《绯事时刊》才能走。
这就是为什么林宴追到了黄绯宜病房陪床——
毕竟按照时间换算，再拖下去她现实世界上课的请假条，可能时间不够用了。
但好在黄主编工作热情高涨，这给了林宴极大的安全感。
“……我真不知道，我到的时候程少帅、陆小姐、李三公子全倒在地上。”
林宴睁眼说瞎话，眼都不眨。
鬼片系统似乎自有一套处理“True End”线的剧情程序，换命阵法消失的时候，李延年就跟着不见了。
然而，“剧情”里的其他人描述的版本，却是程少帅抢亲成功，陆小姐当众悔婚并被扣留，李三公子留人未果咳血昏迷不醒卧床在家。
也不能说完全不对吧……
林宴有种很诡异的错觉。
这就和诡怪论坛准备往现实公映鬼片，所以为了方便过审删了一堆怪力乱神的内容，最后呈现出来一部与原剧情只有30%相似的纯狗血影片一样。
不过，这确实也给林宴省了不少事。
“好吧。”黄绯宜悻悻放下笔。
但这几天的陪床经历，确实给了黄绯宜和林宴唠嗑的很多机会。
于是林宴就听对方道——
“林小姐，你们猫组确实是人才济济啊。”
“我听说，龙组和蛇组都会从你们猫组选拔一批人培养成‘嫡系’，真的假的？”
林宴：？还有这事。
见林宴神色不变却默然不答，黄绯宜自觉找到了答案，忙打着哈哈道：
“啊，我就是觉得你们猫组的小祝资质不错，有点想让他和我们开展报社活动。”
“虽然我人是八卦嘴也碎，但不该问的我也不会瞎打听的，你放心哈哈哈——”
林宴这下是真沉默了。
但她仔细想了想，发现黄主编有这“识人之能”居然是无比合理的。
祝逍这小子，就像个行走的广告牌，成天挂着“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到处晃悠，想不被注意到也难。
于是林宴想了想，道：“小祝人要回老家发展，我们猫组也不好留他。”
她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现实嘛，比起鬼片可不就是“老家”。
“这样，我给您再物色个好苗子，您要是觉得合适，就留在报社给您打个下手。”
黄绯宜欣然同意，很爽快地放林宴走了。
林宴关上病房门，微不可查地长舒一口气。
——钱难赚，鬼难捉，在片里当个有编制的角色是真不容易。
只是，她刚出医院门，就看到了开着黄包车专门在大街上混时长的庄梦遥。
边牧也在，此刻端庄地坐在原地，等着林宴过来。
“宴姐！”庄梦遥看到她还挺开心，挥手示意道，“程家那边让我来给你带个口信。”
林宴没啥情绪地点点头：“咋了他们，程明义给的那支票我又用不上。”
却见庄梦遥神神秘秘道：“没……是程明德！”
“他听说了你和程明义的交易内容，感觉像是记起来点什么，但又不好明说。”
“总之……他让你去他们家取封信，好像说这个对你可能意义比较重大。”
行，那去就去呗。
见状，边牧耳朵一动。
紧接着，它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
程家。
林宴一回生二回熟，进程家大门和进自家一样随意，开了屋子就往旁边一坐，等待对方发话。
程明德毫不介意，只是用一种介于清醒和不清醒之间的思考语气，给她来了一句：
“我感觉，你好像就是这封信需要给的人。”
林宴都听不懂这家伙在讲什么，她心说什么时候程明德也开始当起谜语人了。
鬼片给剧情的洗脑能力太严重，林宴觉得至少在拍摄期间，这些人都不会记得之前还有“换命阵法”这回事。
但当林宴接过信的时候，她在信纸的外封上，看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标记。
也不能说完全相像，但是这和林宴印象里外公做那些涉及官方的法事，会在合同上盖的三霄红印，只有非常微小的区别。
联想到外公的红印是沿用祖制、代代相传的。
林宴心跳骤起。
“我当时不是被李延年暗算吗？其实已经和快死没啥差别了。”
程明德顿了顿，继续回忆往昔。
“然后当时，我在桥边……遇到了一位高人。”
“后面的印象有点模糊了，就记得他帮我躲了那些人的追击，然后给了我一封信，托我转交给手上串着红线铜钱的有缘人。”
程明德耸了耸肩：“我想高人留的肯定得是好东西，所以也不敢贸然送出去。”
“但是，林小姐。”
“我总觉得……你和我遇到的那位高人，气质很是相像。”
程明德笑着哼了一声，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趴在地上惨兮兮的样子了。
“当然，主要还是明义和我说，他给你夸下海口说一定会给你满意的报酬。”
“我观林小姐也不像被外物所惑的人，这才出此下策。”
“还望林小姐多多海涵。”
林宴这下确定，程明德绝对记起来了点什么，甚至也许是在梦中，所以他不敢完全确认。
于是林宴深深看了他一眼。
“多谢。”
“不必，我该谢你才对。”
……
考虑到黄绯宜把新刊赶出来最多需要两天，留给林宴培养“新苗子”的机会并不多。
加上祝逍这个人只会起到反作用。
就比如说现在。
“然后呢？到婚礼现场，老大然后你去干啥了？”
从李家全身而退的林宴得到了猫组前所未有的优待。
但当她需要给黄绯宜定向选拔“狗仔八卦人才”时，却遇到了极大的考验。
本身吧……人员跳槽或者人员外包，就是个互相选择的过程。
对黄绯宜来说合适的人才，最基本的需求特质就是对任何事物、尤其热点事件的好奇心。
——但有没有眼力见这回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后，我就回来了。”
林宴一锤定音，不给新小弟产生任何联想和想象的空间。
然而。
真正的话痨，往往有极强的自说自话能力。
过了一会，这人又兴高采烈跑了进来——
“老大，你有没有听说过对街逍哥待的那家礼服店的镇店之宝，就陆小姐那件……”
林宴不是很想听说。
因为古董婚纱有灵之后，它耐不住待在一个地方。
所以经过他们一群人商议，由丛雪襟出面游说，陆敏芝欣然同意将婚纱继续留在礼服店打理。
而短短两天，这应该是祝逍把古董婚纱放跑的第七次了。
林宴有理由怀疑，祝逍是故意的。
并且这是极具针对性的报复。
“不听。闭嘴。老实待这。”
林宴深吸一口气。
祝逍的事她待会再去算账，但现在她岌岌可危的耐心是真受不了。
见对面的新小弟还在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林宴终于忍无可忍。
只见她抬手召出“美颜相机”，为新小弟单刷了一个“背景虚化←→当忍则忍”——
对街？对对对什么街？对面哪有街！
用完技能光环的林宴神清气爽。
她很是和善地让自己的新小弟去“寻找祝逍”。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在路上迷路。
没事，技能光环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自己闯片的时候更加省时省力吗？
林宴看着“哒哒”跑出的新小弟，欣慰不已，觉得这技能使用的十分划算。
下一秒。
林宴起身，准备去找祝逍秋后算账。
……
“这次真有事！师父！你听我解释——”
祝逍爆发了十分甚至九分的求生欲。
“就之前我给古董婚纱拼了个人台么不是！它挑刺说丑，结果换回衣架又和我说不舒服——”
哦，那之前就是你看不惯我带新小弟做出的幼稚针对了？
林宴面无表情，伸手对着祝逍就给了一敲。
“人在三霄，就这出息？”
祝逍敢怒不敢言。
那总不能啥人你都收了当小弟吧！
他瞬间垂头丧气：“我正在努力释怀。”
林宴：“……”
行，行。
那你接着努力。
……
一进隔间，林宴就低头去翻抽屉里的工具，准备给古董婚纱重新拼一个人台。
可那件重新变得纯白柔软的古董婚纱，此刻却轻轻地、轻轻地从衣架上跳了下来。
它温柔地披在少女的后背上，看起来如同盛开的花瓣向外绽开一般。
林宴背后一暖。
那是付出了工匠心血、沉淀着真正爱意的厚重布料质感。
如同最初的最初，开始的开始。有人穿着它站在心上人的面前，对那个人说——
啊，你这家伙。
来娶我吧。
而此时还不算有心上人的林宴，也想在此刻说些什么，比如——
和鬼片里这那的破事和解吧。
毕竟。
她得到了，一件婚纱的拥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