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要说对人热不热情,这其中还自有一番门道。你说对位高你的人热情吧,在官场中难免有攀附之意,若是对不如你的人热情吧,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容易被人误解了些,同理在任何事情上,李祺认为这都是一样的。

    江思听了这话倒没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李祺不放心,又轻声道:“我是怕你给人家留下念想,毕竟你也算是我的身边人,你对她太好,人家难免会误会成是我的意思。”

    “是。”江思明白其中的深意,这会应得轻巧,“殿下放心,我会看着来的。”

    嗯,就该是这样,李祺想着若是少接触,那真还是少接触一点好。她不算真的男子,在感情上到现在还有很多事不懂,至于如何拒绝一个人,她只能用最笨的方式。

    光是这样想想,到了宁康寺下来后,她当真是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不过冷脸归冷脸,李祺知晓常人进不去宁康寺,还是很有风度地请门口的小僧帮忙进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功夫,小僧折返,一行人进入宁康寺里。只有李祺走在最前头,江思同赵云尔还有她身边的一名丫鬟走在后头,剩下其余人全在寺外等候。

    许久未来,不知是不是庙里的空气比外头清新,李祺的心都比方才来时要平静不少。身后是赵云尔在讲“我还以为差点进不来了,殿下果然是殿下,上外头别人都要卖他三分面子”,听到这话,她也不想说什么。

    宁康寺不比其他寺庙,其他庙里最值得祭拜的一定是大雄宝殿,但宁康寺里头除了大雄宝殿外,还有天王塔、观音殿之类的地方,李祺想着这个时候师兄们应当在做日课,便在前头带着大家先往天王塔去。

    所谓天王塔,那便是供奉着四大天王的一座殿堂,李祺幼时常来,到了天王塔便没有再进去,而是站在外头等。

    今日阳光正好,洒在人身上,有种久违的慵懒。

    李祺望着天王塔旁的榕树,思绪不由飘到幼时同师兄弟一起玩闹的场景。那时的日子是真的没有忧愁,大家的生活单调总喜欢找乐子,几个调皮的师兄就喜欢往榕树上爬。

    特别是安福师兄。

    李祺还记得那时候,安福即使是缺了一只手,干这些事的时候又都有他一份。每次他被师傅罚了,他就会在榕树下嬉皮笑脸地喊着:“安隐师弟,今天的晚饭没有你师兄可就要饿肚子了。”

    回想起往日种种,李祺看着这榕树都有些恍惚起来。

    没怎么留意,身后有人喊了句:“施主。”

    声音听上去同安福很像,过往与今朝重叠,李祺不由回过身去。

    这一回身,李祺差点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有一和尚笑眯眯看着她,那样子放别人身上不正经,可若是她的安福师兄,那一切就又有所不同。

    “师….兄?”李祺有些不敢认,因为她潜意识想起先前师父同她说安福还在外云游一事。

    可眼前这人,没有什么比那一根空荡荡的袖管更能辨认出他的身份了。

    安福见李祺完全呆住的模样,嘻嘻一笑:“怎么了,看到我跟看到鬼了啊?”

    确实是安福无疑。

    李祺呆呆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些时候了。”安福还是那副一脸乐呵的样子,说着,他往天王塔里看了一眼,问道,“里面谁啊,跟你一块来的?”

    他边说,边玩味一笑。

    李祺一看便知师兄这是误会了,苦笑着摇摇头:“师兄,你还不知道我嘛,就别打趣我了。”

    安福自然是知道很多事情。

    他笑了一下:“师兄哪能不知道,跟你开玩笑呢,我们有些时候没见了,近来可好?”

    说好算不上,不好也没到,李祺跟塔里的江思招呼,示意安福上别处去聊。离了天王塔,她才轻轻一叹:“就这样吧,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安福平日没少听说京都的传闻,自然也知道李祺老师一事,他宽慰道:“有些事它既发生了,那便是命,师兄不会说什么好话,只能这样提醒你一句。”

    “我知道。”李祺轻声道,“都那么些年了,我早就习惯了。”说着,李祺想起一事来,又问,“对了,师兄,你还记得幼时给我算的卦吗?”

    关于那一卦,可谓是“惊天动地”,若不是安福无意一举,他可能至今也不知李祺的真实身份。

    记得归记得,但天机不可泄露。

    安福含糊道:“记不大清了,可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李祺没有回答这话,只是道:“我记得师兄那时还编了一首打油诗,有句话叫‘年关将至,佳人横死’,师兄可有印象?”

    安福一听便知是其应验了,不由道:“是你身边的?”

    李祺摇了摇头:“不,我正月时来宁康寺就想找师兄,但师兄不在。师兄知道的,我身边怎么会有,是庸王身边的。”

    庸王?

    安福不由一愣。

    年少时编排的诗句倒也并不存在准不准的问题,半准办不准那才是常态,何况师父当年之后不许他用这些方法再去预测未来,这些年他也不敢拿出来大肆宣扬,只有私下之时,同几个师兄弟玩乐之时才拿出来练练手。

    至于当年那首诗,开头好像是寺门孤女,无依无靠,在寺十载,鱼跃龙门......还有中间的种种,无非是李祺这些年可能会遇上的砍,但最后的最后,总归是个好结局。

    安福想起师父那夜曾让他不要跟李祺再提这回事,他沉吟道:“师弟啊,时也,命也,那不过是我年少时信口胡言,你只需记得保持自己的初心,福由自己求,还是莫要在意旁人的话啊。”

    怎么能不在意呢,安福连她是女子都能算到,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何况她厌倦了一切,根本不想继续下去,李祺张张嘴,想开口再说什么,另一头江思带人已走了过来。

    安福一手合十,笑了笑道:“好了,施主请回吧,我们有缘再见。”

    话落,江思三人正巧走到她身边。

    他们都是不知道李祺同安福关系的人,赵云尔还在感慨道:“今日是我第一回来这寺院,平日我爹爹都不让我出门,真是大开眼界。”

    江思在一旁笑道:“姑娘喜欢就好。”

    赵云尔叹道:“但是殿下为什么不进去,实在是有些可惜。”

    江思打圆场道:“殿下是这样的,是宫里头有规定,殿下不能随意进外头的寺庙。”

    赵云尔“哦”了一声,只当是为了太子的安全着想。

    李祺听闻这些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另一边安福说完话笑眯眯地离去,她只在意这难得见师兄一次,话没讲一会,就被人打断,而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这时的李祺也并未注意安福所说的有缘再见的意思,她只当是一句客套话。

    安福走后,李祺无端有些失落,不过她自己没有察觉,倒是赵云尔在一旁以为是自己怎么了,忍不住问道:“殿下,你跟刚刚那个小师傅在讲什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讲什么是不能告诉她的,至于认识更加不能说,李祺摇头道:“没有什么。”

    说着,她自发往前准备带着大家往下一处地方去。

    可偏偏就是这话,冷冰冰的四个字,自己听起来没有什么,落在有心之人耳朵里,那就成了敷衍。

    赵云尔是再受不了李祺的态度,双嘴一撇,竟隐隐有要落泪的趋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好歹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敷衍我。”说着,赵云尔一跺脚。

    身旁跟着的丫鬟忙道:“小姐,你这是….哎,别哭啊,别…夫人说了,跟殿下一起,你要….哎,小姐,你上哪去啊?”

    这一来一回,李祺都还没反应过来,赵云尔已先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大抵是女孩子面子薄,怕给人看见她这副样子,哭都哭了出来,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原地。

    这情景,倒是和那日在皇宫赏花后的时候如出一辙,李祺不是会安慰人的个性,看着赵云尔跑远,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倒是身旁的江思提点道:“殿下,要不要追过去看看?”

    李祺想了想道:“还是算了,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江思一时没有明白李祺的用意,她一回身,李祺已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江思想,左右殿下不想同赵云尔再接触,这回也算是赵云尔自己任性跑走,如果要是皇后娘娘问起来,她倒也有个交代。

    这样想想,江思稍微放宽了心。

    只可是殿下这番“绝情”,倒一点也不像她平常的性子。

    江思跟在李祺身后快步走着,寺庙内凉风微起,李祺拢了拢袖子,江思忽然想起方才她从天王殿出来的时候,看到殿下在与别人交谈,难道是因为被打断了,所以不高兴?

    还是说那小师傅同殿下有什么渊源?

    看着李祺越走越快,江思尽可能地跟紧她,罢了罢了,至于别的什么的,还是让她丢到脑后去吧,

新书推荐: 耽美女配的一生 鹿 哑语 结婚,不如在火星种田 天下第一是本人 和男主成功贴贴后 世世盛欢 世人皆知我独众 罪魁山沈南衣 戏精美人在古代甜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