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柳晴絮絮叨叨说着在京城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一只鸟雀啁啾,轻盈立在碑上,她说一句,它便鸣叫一声。

    柳晴听得有趣,想到近来看的一些灵异话本子,笑道:“你总不能是段姐姐灵魄附身回来看我的吧?”

    这小鸟又啁啾一声,倒像是真的在回应她似的。

    柳晴便从荷包里取出几颗谷粒给它吃,小鸟又啁啾几声,围着她飞。

    她面上浮起点笑,轻触了触这小鸟毛茸茸的脑袋,它轻鸣几声,蹭了蹭她的手指,接着居然叼起她的荷包一扭头往树后面飞去。

    柳晴好气又好笑,这小鸟当真有灵性,知道她这荷包里有好吃的,就直接把她的荷包也叼走了。

    她赶上去去追,这小鸟飞得不高,柳晴轻轻松松就把荷包夺了回来。

    见到嘴的粮食没了,小鸟急得围着她转,柳晴好笑地摇摇头,将里面剩下的谷物取出来给它吃了。

    这些谷物还是上回陪小宜出去喂鸟雀玩才放在里面的,当时忘记拿出来了,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不过一共也不剩多少,柳晴将荷包打开给这小鸟看,意思是“你看到了,这可真没有了”。

    这小鸟又围着她转了两圈,见确实讨不到东西了才远远飞走。

    柳晴心头好笑,正要从树后面绕出来,就听到一阵马蹄声远远而至,伴随而来的是一个含着隐隐不耐的声音:“令羽,不是说带我去扫墓吗,这是什么地方,你总不会是说这就是我祖先的墓吧!”

    他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威胁,似乎只要这个叫令羽的人敢说“是”,他就会出手将他脖子扭断。

    那叫令羽的人闻言“唔”了一声,懒洋洋道:“那倒应该不是,我这不也是没来多久,迷路了嘛。”

    柳晴心头一惊,缩回了已经踏出去半步的脚。

    这两个声音她刻骨难忘,正是在安府那日,她出去抓逃跑的玉虎时在那凶宅外头的听到的两个人。

    那个总是说话懒洋洋的,出来查看外头有没有人的男子原来名叫令羽。

    这两个人当时离开了凶宅,不知所踪,现在怎么又出现在郊外,还说要去扫墓,这么说他们的祖先是葬在京城的。

    柳晴还记得另一个男子性情颇为暴躁,听令羽这样说话多半会不悦。

    果然那个暴躁男子闻言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都带着我策马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到?你不是自称在这呆了很久吗,你会不知道?”

    令羽满不在乎地轻笑道:“嘿,不然什么叫迷路嘛,这不就是找不到路才到处转悠吗?”

    他似乎是故意要激怒另一个男子。

    那个暴躁男子却意外的没有立即发怒,他静了静,片刻后低低道:“令羽,你莫不是觉得我是不敢对你动手的?”

    他的声音本就阴鸷、冰冷,此时如同浸了寒刀子般,幽幽低诉,简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令羽却分毫不怕,仍轻笑道:“怎么会?大少爷的手段我岂会不知?主要是贵祖先这墓地实在太过隐秘,我这才一时寻不到路,放心,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马蹄声渐渐靠近,两人往这边来了,伴随着暴躁男子不解的声音:“那你还往这里去干什么?还不赶紧找路?”

    令羽根本不理会他,兀自策马在墓碑前站定,低头轻轻读道:“段采薇之墓。看来是刚有人来扫过墓,很是干净呢。”

    他抬起头,目光悠然一扫,嘴角翘起一点笑。

    暴躁男子急切地道:“一个女子的墓,扫了又怎样,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快走吧,带我去祭拜祖宗要紧。”

    令羽点了点头,面上却若有所思:“走吧。”

    那暴躁男子似乎急于离开这里,两人很快策马离去了。

    柳晴听马蹄声远去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近来怎么老是偷听到些不该听的话,这两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的,若是发现她在一旁,说不得又要将她灭口。

    柳晴眉头微蹙,上次在那凶宅里听到的对话并不是她的错觉,这两个人的确存在,幸好方才那只小鸟将她引到了树后头,不然只怕她躲避不及。

    想到方才那只灵性十足的小鸟,她心头一动,望向段采薇的墓。

    她其实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是,她想,或许真是段姐姐在天有灵,派了一只小鸟助她一次呢。

    她郑重朝段采薇的墓行了一礼:“姐姐,多谢你。”

    时辰尚早,柳晴这次出门除了给段采薇扫墓,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去看看乔府的老宅。

    当年柳晴随父亲和继母从昆州搬回京城后,就被赶在这老宅居住。

    柳晴回到京城大半年还从没去过。

    虽然说被拘在这里的时日说不上多么快乐,但毕竟是承载了她数年时光的地方,她有许多旧物留在那里,当时被父亲匆匆接回乔府待嫁,都没来得及收拾好东西。

    只是不知道新皇登基、改朝换代,乡里是不是也遭了殃,那老宅也不知道还在不在,里面的东西或许也烟消云散了。

    但她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她给段采薇立的墓碑离老宅不远,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老宅仍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受到改朝换代的影响,甚至比她记忆中的模样更加鲜亮。

    那朱红的大门光洁明亮,铜制的门把手都未生锈,墙壁雪白,墙角原本生着青苔的地方干干净净。

    大门没有关紧,开着一个不小的缝,柳晴轻轻推开,跨过门槛,就见里头那个熟悉的大水缸里空空荡荡,院子中央一口井竟还未干涸,里面的水清幽明冽,墙边一棵海棠迎风招展,如雾如云,比柳晴记忆里的还要高大、美丽。

    再里头是几间房舍,一间门开着,从柳晴的角度可见里头地面纤尘不染,光亮的木桌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放着一束盛开的花,幽香随着风盈盈扑来。

    柳晴一愣,走进房间,只见里头陈设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连桌上杯子的位置都没有改变,只是桌上多了一只青玉花瓶,多了一束盛放灿烂的芍药花。

    柳晴走进每个屋子都看了看,发现每间屋子的桌上都放着一束盛开的芍药,除此之外每间屋子的摆设都没有任何的变动,并且地面、桌面都光亮整洁,显然是有人按时打理的。

    是谁在这里扫了地、擦了桌还摆了花?

    柳晴眉头微蹙,难道她不在京城这些年,老宅换主人了?

    可她进门时特地抬头看过,还记得朱红门上牌匾正正写着“乔宅”二字。

    这也没换名字啊……

    乔家几代单传,到她父亲那辈几乎没有旁的近亲,这老宅也一直空置着,柳晴回到京城那些年也没见什么亲戚到老宅来过,现在她父亲、继母和弟妹都已故去,还有谁会打理这老宅?

    她想了想,拉开一个抽屉,只见里头放了几件绣品,绣着些寻常花鸟图样,若让现在的柳晴看来,这绣工还颇为稚嫩,却又极为亲切熟悉,这正是她在老宅几年留下的东西。

    这老宅的主人必然没有变化,是有人贴心收着她的物件,打理着这间院子。

    她将想带走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进自己的包袱里,随即走出院子,却没有走。

    她来的时候,看到这院子的门开着,那看门的人一定在这附近。

    她在院子门口踌躇,恰在这时一个老妪的声音响起:“姑娘?这里不能进!”

    柳晴回头,就见一个老妪匆匆赶来,面上满是懊恼,她以为柳晴是刚来这里好奇张望并没有进去,赶紧越过她将老宅大门关上锁好:“唉,我竟忘了锁门。”

    这老妪是个生面孔。

    柳晴露出个亲切的笑,问:“老夫人,这可是乔家的老宅?您在替他们看门?”

    那老妪点点头,狐疑地瞧了她一眼:“正是,你是哪位?”

    柳晴道:“唔,我家和乔家曾是旧识,后来搬家走了,今日偶然到这里便来拜访,敢问主人可在家?”

    她这么问是想知道派这老妪看门的是谁。

    那老妪见她是年轻姑娘,一派温文无害的模样,不疑有他:“原来是这样,咳,姑娘可能不知道,早多少年前,这家主人出京遇上贼人,一家子都没了。”

    柳晴作出震惊悲痛的模样:“怎会如此?”

    那老妪道:“那些年,外头可乱了,也不止他们一家出事。要我老太婆说,他们留在京城里许还不会出事呢。”

    这老妪只知道自己看得是乔家的宅子,却不知乔家和神武帝的关系,故而这么说。

    柳晴问:“老夫人莫非是乔家旧仆,仍替主家看这宅子?老宅这么些年鲜亮一如往昔,多亏老夫人操持。”

    那老妪摆摆手:“不是,你看我老太婆哪有力气做这些,我只是受人所托在这里看看院子罢了。”

    果然是受人所托,柳晴不经意般问:“这人必然是乔家的旧友吧?”

    老妪道:“必然是了,不过我也没见过他本人,只是他对这老宅极为上心,每隔几日都会派人来打扫院子,里头的东西分毫不动,也不许我动,还会着人送来新鲜花朵装饰,说来也怪,夏、秋、冬三季都有各色应季花卉送来,唯有春天百花盛放的时候,送来的只有芍药,真是古怪。”

    柳晴压下心头忽起的波澜,道谢:“原来是这样,多谢老夫人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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