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不过是调查过程中的一点小手段罢了,不必忧虑。”冷时回应陆雨枫的疑惑。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过问了,你们调查之中可有不解?”

    “庄卿没和你说吗?”

    “好像就和我说了黄莺庙和赵娘子的事情?”陆雨枫回忆道。

    “玲珑楼的供养人他和你说了吗?”

    “提了一嘴,他有问题吗?卢朗是吧?我之前做生意还去过他那个玲珑阁和他谈生意,此人性情豪爽,经营玲珑阁有一手,江左不少的商人或是世家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他和风雩阁的关系怎么样?”

    “我听说他们关系很好,毕竟是江左的重要商贾,二十四桥第一楼的经营者,不可能不关注。”陆夜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我最近听人说了一些传闻,大多数是你要背叛江左?”

    冷时心下一惊,面上不显:“都是什么人说的?”

    “是我商业路上的人告诉我的,冷按察,你做了什么?最近几天这样的传闻突然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风雩阁肯让我来这里配合你们查案子,那我本人行事肯定是光明磊落。”冷时整理了一下衣袖,“我今天来本来就是想和聊聊《卿时秘史》的事情,现在话说完了,我也该告辞了。”

    庄卿也站起来同冷时一起出门,冷时听到黄莺啼叫,原来在朱提园的假山中有一窝黄莺。黄莺不在杨柳上啼叫,却在假山中筑窝。冷时突然问陆夜:“这个黄莺是你养的吗?”

    “不是,野生的黄莺罢了,我哪里有闲心养黄莺啊?黄莺啼叫,余味悠长,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留下了。”陆夜也凑过来观察这窝黄莺,这一窝黄莺并不怕人,它们自在地啄了啄自己身上油光水滑的羽毛,继续啼叫。不过它们的右脚上,有一道奇怪的红色划痕,整齐如一。

    陆夜疑惑地说:“奇怪,今天观察我才看到它们爪子上有痕迹,我记得洗马楼的黄莺也有这个痕迹。”

    “右脚的红色划痕?”

    “是。我当时站在窗边远眺,看到有只黄莺飞到窗台上,它的右脚也是有红色划痕。我感到奇怪,问了左右,他们都说从未听说黄莺的脚会有这样痕迹。”

    冷时内心涌起一个不好的猜想,她并没有多言语,出了朱提园才和庄卿说:“你今日得空吗?我现在想去看看杨二娘的现场。”

    “急吗?”

    “急,我有一个猜想,但是这个必须要看了杨二娘的事情才能印证。”

    于是庄卿令人驱车前往牡丹亭。牡丹亭本身的设计是曲栏雕槛,光彩夺目,每逢牡丹盛开,江左郡主常召集江左的文人诗客,在此饮酒作乐。案发多日,现场已经清理干净,但是杨二娘的事件还是让百姓人心惶惶,牡丹亭的人并不多,大多数百姓也只敢在亭子附近的草丛小径上徘徊。这个亭子虽然名字叫牡丹亭,但是种植的并不仅仅是牡丹,亭子周围百花争秀,万卉竞妍。亭中有一汉白玉石几,平日里总有少年人相聚于此,或是金樽银壶,或是玉杯牙著摆于几上,快意纵谈。

    冷时围着牡丹亭走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证据。杨二娘的案子蹊跷的就在于,沈缨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证人,同时排除了所谓的情人作案——案发之时,杨二嫂的情郎正在路上,夜深巡查的玄鹤军与他碰头。因为情郎夜深出门,玄鹤军以为他图谋不轨,于是和他仔细盘问。而案发时间恰巧是玄鹤军盘问的时候。根据沈缨的探查,现场的草丛附近并没有鞋印,同时附近的灌木丛比较矮小,并不足以藏下一个能拿得起木棍的成年人。那么杨二娘案件的凶手极有可能是选择跟踪杨二嫂。

    “这不对劲。”冷时喃喃自语,“幽会情郎的时间,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被打扫干净了吗?”情人幽会并不会告诉旁人,何况深夜道路不明,跟踪的难度并不小,难道凶手是通宵不睡觉吗?或者不止一个凶手?

    “时间?”

    “我们去她的香铺看看。”冷时斟酌了一番,“我想找一个能确定时间的东西。”

    杨二娘的香铺位于牡丹亭附近的茶园桥一带,由于杨二娘已经遇害,香铺也就关门歇业,甚至贴上了玄鹤军的封条。冷时并没有撕掉封条,她抬起头在铺子附近的屋檐下仔细寻找,终于在对面街的药铺子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一个鸟窝。

    “老板,我是风雩阁按察冷时,奉命清查江左案件。”冷时公事公办地出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茶就不必了,我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你。”

    这家药铺只是一家普通的小铺子,并不属于任何世家,因此店家也没有挂上相关的家纹。老板是个年轻的女子,虽然身着粗布衣裳,但是仍然不能遮掩她秀丽的容貌。老板有些局促地放下茶壶,把手在那块深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围裙上擦了擦:“冷按察请坐,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铺子屋檐这个窝有多久了?”冷时指了指屋檐下的那个鸟窝。

    “这个我倒有些记不太清,我记得是去年开春的时候,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鸟窝。但是它们并不妨碍做生意,我就没有赶走这些鸟。”老板拿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冷按察想把这个窝戳下来看一看吗?”

    居然是去年开春的事情,那么岂不是准备了一年?这看来不是激情作案,是深谋远虑。冷时点点头,老板就卖力地把竹竿对准鸟窝一抬,轻巧的鸟窝就掉了下来。鸟窝中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几根黄色的鸟羽。

    庄卿拿起一根仔细分辨,随后下了定论:“黄莺。”

    果然如此!如果这几个案件都和黄莺有关系,那么它的作案手法就有那么明确了。人往往会忽视动物的作用,经过训练的动物通灵性,自然会通风报时。可惜这个鸟窝并没有黄莺,不然也能分辨它的右脚是否有红色的划痕。

    “你可曾见到有什么人来这里看黄莺的?”

    老板摇摇头:“没有,这个应该就是野生黄莺,我也没见到有什么人特意来看黄莺。”

    “杨二娘的铺子平日里生意如何?”

    “不咸不淡,大多数住在附近的老顾客前去光顾,要么就是想着图方便,距离近,所以去了她那里买东西。对了,二位,检举线索我能有赏吗?”老板突然问道。

    “黄金白银一类的肯定有,但是得看你的线索的价值如何。”冷时瞟了一眼她案上的一堆药材,她走过去稍微分辨一下,发现芍药、当归、黄芩、槟榔、甘草等各种药材乱糟糟地堆在一起,地上满是泥土看来自己来的时候老板还在打理药材。

    “你有什么线索?”庄卿接着冷时的话问道。

    “这个杨二娘很奇怪,她自称自己是普通人家,可是调出来的香我闻着不简单。普通人也许无法分辨,但是我一个做药材生意的肯定能分辨一二——她的香有几种我感觉是从世家里流出来的。”老板靠着一旁的架子扣了扣自己手上的蔻丹,她的手指细白如葱,蔻丹眼里的颜色涂上去格外美丽。

    “我寻思着她可能是哪家世家做过下人的,杨二娘那里有个透雕忍冬纹的五足银香炉。这个香炉做工精致,又是银器,哪里是我们这种普通市井人用得起的。我之前无意之间也问过她,她自称是在街上哪个卖小东西的铺子上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真是捡着宝贝了。”老板吹了吹被扣成粉末的蔻丹。

    “那你听说过她过去是做什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老板站直身子,轻声说道,“我看见过她有一件肉桂色的衣服。”

    冷时本来在打量她这药堂的环境,听到这里猛地转过来:“肉桂色?”

    “是。肉桂色的那件衣服看起来样式很是典雅,连料子也不一样。她穿着这件衣裳才勾搭上现在的情郎的,不然就那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怎么能获得情郎的青睐?”老板摇摇头,“她还和情郎吹嘘自己是某家中道中落的小姐,只要情郎和自己在一起,她就带情郎回去挖她母亲留下的一大笔财产。”

    “那个男人信了?”

    “肯定信了。杨二娘穿着这样的衣服,而且还有这种香炉,平日里的用度可不小。而且还能略懂医术,分辨药材,生得美如珠玉,秀若芝兰。她说自己过去做大小姐每日只是淡装素服,静坐高楼,焚香啜茗,读书作画。说得那是一套一套的,听起来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老板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她那个情郎舞文弄墨是一把好手,杨二娘就在他面前说自己本性喜好文墨,奈何家道中落,苦于没有老师之类的话,把男人忽悠得找不着北。”

    正在冷时感到震撼时,庄卿突然出口打断了她的话:“这种私密的话语,必然不会传播邻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新书推荐: 综英美当救世金手指是游戏系统 祈路昭昭 我真的只想种田 我的青梅竹马不对劲 清穿之太平圣女 红线引,烟花醉 替*******下 第五个不存在的季节 寄月 他有点难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