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现场的气氛静了一瞬,老板很快反应过来:“说来虽然有点凸显我这人嘴碎,但是那个男人到处勾搭过女人,可不是什么专一的情种,毕竟他还在外面养着别的女人。我们听的这些话语自然是从他养的女人那里听过来的。”

    “他养的女人?”冷时感到吃惊,“他一个舞文弄墨又没有固定生计的人,还能在外面养女人?他这人很有财力吗?”

    “这种事也算我们小老百姓司空见惯。他倒是没有什么财力,舞文弄墨,全都靠着杨二娘给他支撑。他养的女人在茶园楼里面,长得那叫一个美若天仙。”

    “所以,他拿着杨二娘的钱在外面养女人?杨二娘知道吗?”

    “自然知道,杨二娘对那个女人也不算争风吃醋,倒是相安无事,有点二女共侍一夫的感觉。我们听的这些,都是那个女人讲给我们的。那个女人有时会过来在杨二娘这里买香,碰到邻里就难免嘴碎。”老板嫌弃地撇了撇嘴,冷时恰巧看清她围裙下腰间的配饰,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有钱人的花样,咱们普通人可玩不来。”似乎是感受到冷时的目光,老板抬起眼着看冷时。

    “等等,茶园楼也是二十四桥之一的楼阁,养那里面的女人,肯定很贵。杨二娘就这么经营一个小铺子,中规中矩的生意,她的钱就算全部给男人,也不至于养得起。”冷时感到迷惑不解,“杨二娘没有别的生计?”

    “没有。不过她平时的用度倒是很大。她的这些用度,感觉倒是真有点某家大小姐的意思,不过我看可不像。哪家大小姐的手上会全都是老茧呢?”

    冷时盯了老板的手一会,终于开口:“你做药材生意多久了?”

    “也没多久,不过一两年吧。”老板意识到了什么,把手往身体两边放,企图遮掩住什么。

    “平时店里雇佣伙计吗?”

    “当然。现在不太忙,我就自己干活了。”

    一个药材的老板,长得貌美如花,如此年轻,双手白皙如葱丝,还没有操劳的老茧子,只有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手上还有寇丹这样的装饰物品,这不像一个做劳力活动的老板,倒是有点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人物。和风雩阁的人说话毫不畏惧,甚至还会侧着身子靠着架子,并不把风雩阁的调查当回事。说着要奖赏,可是却没有举出像样的例子。这个老板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提供查案思路。药柜上的药材被杂糅地堆放在一起,这个人并没有所谓的药材经验。从泥土里挖出来的药材,自然是在地上给一根根摸出来,堆在案上可不合规矩。

    冷时和庄卿对视了一眼,庄卿明显也对这个药铺有所怀疑。冷时和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来问明身份。

    庄卿扭头看了看她这药堂的药材,于是随口问道:“你这行医的术法是师从哪家?”

    老板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犹疑了一下:“我这是从乡里学的。曲氏的妙手堂也不是什么普通人都能进去学习的,我父亲当年重病缠身,常年卧床。我只好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在照顾他的期间,我和乡里的医生潜心钻研医术,掌握了一些精妙的术法。后来父亲去世,我就来了余杭这开了药材铺。”

    “基本的医药开方会吗?”

    “自然是会的。”

    庄卿走到药柜边上,在被杂糅到一堆的药材里翻寻了一番,最后拿起一根还带着新鲜泥巴的植物。这根植物的根是黄白色,茎又细又长,叶子长在顶端,好似一把撑开的小绿伞。庄卿拿给她:“你知道这是什么药材吗?”

    老板看着药材翻来覆去看了看:“薇草?”

    “这是鬼督邮。”庄卿又问她,“既然你说是薇草,那假如病人肺实鼻塞,你觉得该开什么药房给对方?”

    老板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庄卿,大概没想到对方还能这么问,她久久地沉默。

    “寻常的药方不知道,进的药材也无法分辨。一个老板做体力劳动却没有茧子,你真的是药材老板吗?”庄卿把药材放回去,语气沉重地问她。

    药堂一时陷入了死寂一样的沉默,老板突然笑了笑:“我虽然并不是老板,但是我无心陷害你们,恰巧相反,我是在指引你们。”

    “别把自己说得好似一个圣人一样。”冷时右手按在终乾上,随时准备出鞘。

    老板把围裙解下,二人终于看清她绯色罗群上的样式——是一只站在杏花枝头的黄莺。

    她站在挂架旁远远地打量了冷时一番:“我之前一直听闻冷按察你在长安学习了剑术,剑术了得。风雩阁排名第七的人智武双全可不多,不过嘛,我今天可没兴趣见识你的剑术。传闻终乾出鞘,必然是霍然满声,血花斑驳。很可惜,我今天并没有兴趣听你的任何刀剑声。”

    “你的声音虽然有变化,但是很耳熟。”冷时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是吗?也许是在哪里我们擦肩而过,不过冷按察并不愿意多看我一眼。”老板这么说着,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白药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瓶子打碎在地上,药堂里立刻腾升起一股辛辣的烟雾,又浓又呛,没有人能睁开眼睛。冷时没来得及阻止她,也吸入了一部分。她一只手摸索着扶住一边的药案往外面走,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咳嗽,一时只觉得头昏眼花,眼泪直流,呼吸道极其不通畅。在头昏脑涨之时,在浓浓的烟雾之中,她在听到庄卿的咳嗽声之外,还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隐隐约约地说道:“冷时,不要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冷时松开抓住药案的手,企图抓住她,反而被她捏住手腕往外面带。老板的声音在烟雾里听得并不真切:“我说了,我无心害你,恰恰相反,我会指引你们揭开真相,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检举了线索,冷按察可得记得给我奖赏。不用担心找不到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你......”冷时一张口就觉得呼吸不畅,她又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跌跌撞撞往门外走过去,扶着门外的墙在新鲜的空气里大口呼吸,终于胸腔清凉,呼吸均匀下来。她一抬头,那个老板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只看到庄卿也红着眼睛出来,在一边扶着墙咳嗽,于是拍了拍他的背。

    “咳咳,行了,我没事了。”庄卿终于直起腰来,拿起他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她人跑了?”

    “跑了,估计也追不上了。”冷时看着他的帕子居然还是那块“卿”字帕子,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这帕子品质很不错啊,这么多年居然还是它。”

    “是。”庄卿收拾完毕,看着药堂里的浓烟也散得差不多,于是走进去拿起地上的药瓶碎片拼起来仔细分辨,“看着很粗糙,没有落款,分辨不出是哪里的窑。”

    冷时也悠悠然地拿起一片吐槽道:“确实,有股粗制滥造的美感,估计是哪个私下作坊。不过,你有没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药堂太干净了。”

    庄卿看了看地上,确实是一层不染,连泥土都只有药柜附近才有。老板身着围裙,一副正在整理药材的样子,可这地上不至于一点泥土都没有。他把碎片连同其中的粉末一起小心地放进布袋里:“那就搜查。”

    两个人在药堂搜查了一番,并无收获。于是冷时打算去后库房看看。

    终乾霍然出鞘,冷时右手拿着它掀起厅堂连接着后库房的那块深蓝色的帘布,左手从身上的火石袋里掏出特制的短烛。黑暗的库房终于被微弱的烛光照亮,库房并不大,一眼就能看清。冷时小心地下脚,仔细辩声,确认并没有别的人在库房的呼吸声。只见一个木头柱子附近绑了三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嘴上被塞了粗布。他们没有因为烛光而有任何反应,闭着眼睛好似睡熟了。不对,熟睡了也会有呼吸声,怎么回事?

    “喂!醒醒!”冷时走到那几个被绑的人身边大声说道,准备伸手摇醒他们,却在胸腔附近摸到一手的干涸的血。仔细一分辨,居然是尸体。

    “你动他们了吗?”庄卿凝重地问。

    “没有,我就摸了一手干掉的血。你看,都凝结成块了,估计已经遇害很久了。”冷时说着把手上的血块给他看。

    玄鹤军来的效率非常快,确实是如白鹤所说,附近的玄鹤军在看到二人的令牌后马上表示为二人所用。冷时把他们的队长带到库房,将三位遇害者的尸体交给他们。玄鹤军立即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

    “二位请稍等,我们的仵作会在稍后赶到。”这队玄鹤军队长冲二人行礼。

    “你们仵作是哪里来的人?”冷时突然冷不丁问道。

    “是我们白氏和曲氏共同培养的人。”

    “曲氏真是妙手,不仅能看活人的病,还能问诊死人。”冷时仔细观察了一番尸体,“那我可以走了吗?”

    “您不接手这个案子了?”队长有些吃惊。

    “估计得等你们仵作出结果,我就先行一步,要做记录问庄卿,他和我一起发现的。庄卿你走吗?”

    庄卿摇摇头示意自己要做记录。

    冷时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出门,抬眼一看,只见得对面杨二娘的铺子上有一个黄色的身影正在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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