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季昭话音未落，一股电流从全身流动开始电击，季昭头发根根竖起，颤抖着狠狠给系统和沈清舟比了个中指。电得更厉害了，她察觉自己头顶冒着烟，好像成了烤小鸟，天上的太阳一个劲地绕圈圈，亮得她眼睛要晕掉啦。
沈清舟站在季昭身旁，在季昭突然发疯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突然倒下时慷慨大度伸手接过，季昭免了一次头破血流。
报告夫子季昭中暑晕倒后，同舍生沈清舟被寄予背季昭回去的使命。
真是好的很，季昭。
季昭悠悠醒来，睁眼发现是陌生的地方，脑子有点发蒙，她是怎么回来的。
【宿主，是沈清舟不顾前嫌送你回来的，为此错过了午饭。】
季昭：好感摇摇可危。
【请宿主在本次月测夺得前三甲。】
季昭：警告你，你不要强人所难，其他同窗是傻子吗，入学测试是我的极限了。我一个外来的能比上原住民那么多年的积累，我可是听说有人三岁就能作诗了！我三岁会背一首诗就不错了。
【不行就炸死。】
季昭屈辱：我行。她不想再尝试被炸升天的感觉了，不就考试嘛，华国人最擅长的，可是大家都是华国人啊啊啊啊。
沈清舟推门而入，季昭正窝在被子里发呆，脑袋上的呆毛一翘一翘的，眼神放空。
他很诧异季昭也有如此安静脆弱的模样。
沈清舟斟酌道：“季昭，这是夫子让我带回来的课业，明日早晨交夫子批改。”
季昭接过几张纸，上面两道题。
一是：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1）。
为什么没有前后文，是在夸谁吗，系统，有没有搜题功能？季昭瞅着文言文一脸头大，初高中学的文言文和这些对比都是小意思，文言文内容太多又晦涩难懂，就像背了很多英语单词，但还是很多英语长难句看不懂。
【宿主，本科举打卡系统没有搜题功能，请自主学习，请教同窗或师长。】
季昭悄悄看了眼沈清舟，他正端坐在案前低头认真书写着，身躯挺秀鼻子高挺昏黄烛光给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增添丝丝暧昧，当真是翩翩少年。
季昭不想理他，将这个问题放下，看向另一个题：论女子自通天以来，内掌诏命，掞丽可观……然群臣奏议及天下事皆与之（2）。
季昭瞧着有点眼熟，若没猜错应该是在说上官婉儿，她自认为做对了，洋洋洒洒胡诌了一大片，怎么夸怎么来，用词也是非常的通俗。
季昭和沈清舟两人冷战了一晚上，直到要交作业，她的课业有一半是空白的，季昭依然没开尊口求助沈清舟。
倒是旁边胖胖的富大圣热心问她为何不写。
季昭老实答：我不知是何意思。
富大圣惊讶：“你没研读过四书？那你怎么考过入门的。”他没想到季昭基础稀碎，上下打量了眼季昭，季昭破旧的衣服上还有补丁，只一开眼就被季昭似笑非笑的深情桃花眼吸引，以至于没有发现他穿着朴素。
“你是没有钱买书读吗？”
季昭心说任谁研究过往年真题都能过吧，入门考的确实不难。但是没法解释为啥这些她不会，难道这些很基础吗，季昭沉重地点点头：“是的，家贫，没读过。”
“我叫富大圣，我爹是棺材铺的老板，银子有的，你要是有困难可以跟我说，去我家铺子，棺材给你打五折，你要是当我朋友，免费送你也成，我替老富做主了！”富大圣大气地说。
“不了谢谢你，棺材就不必了。”贵爹有你是他的福气，棺材她受不起。
这个名字真的很出戏诶，真有人叫大圣哦，胖胖的憨厚的笑脸和大圣一点也不沾边，倒像是二师弟，真是罪过，她不是故意吐槽同窗的。
季昭喜欢这样充满热诚的人，二人很快聊得火热。季昭将沈清舟忘了个干净，转头和富大圣掏心掏肺从南聊到北，连小时尿裤子、路过被大公鸡追着叨等糗事抖落了个干净。
一直等着季昭请教问题的沈清舟安静坐着，身边气压极低，看他们窃窃私语亲近得不得了，季昭的空白卷子被学助抽走也没发现，沈清舟阖眼冷哼一声不作他想。
富大圣不知所以地挠了挠头问：“季昭，你有没有发现突然冷飕飕的。”
“你发神经呢，现在大热天气，哪里冷了。”季昭催促他，“你快说后来那个大贪官怎么了？”
富大圣接着说：“他的同伙上官下狱了，而他本人离奇失踪了！皇帝派人找了很久，外头衙门抓捕告示一直挂着，有线索可以奖励银子。你猜有多少。”
富大圣卖了关子。
季昭寻思着：“怎么也得一百俩吧。”
富大圣啧啧摇头：“不对，十文钱。”说完怕他不信，肉乎乎的手交叉比了个十字。
季昭瞪大了眼睛：“这贪官也太不值钱了吧，这是想抓还是不想抓呀，那不是只要随身带着十一文钱，他每次都能逃走哈哈哈，只要多一文钱路人假装失明。”
富大圣也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好有意思。
之后季昭去膳堂吃饭、去茅房，都是与富大圣一块。沈清舟孤零零一人，也有人见他学业不错想邀他一起，他拒绝了，身边突然很安静很安静，静到他能听到胸腔里疯狂跳跃的心动，一股被忽视的孤寂蔓延心间，往日繁华热闹叫人轻而易举收回，沈清舟渐生懊恼。
当陈夫子生气地走进课室，富大圣左眼皮跳了跳了，是左眼露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来着，他不大确定，肯定没好事，老老实实夹紧了尾巴。
“各位学生的作业，我都已经批改了，喊到名字的上来领一下。”陈夫子严肃地说，“沈清舟，方天佑……”
学生们一个个上前领回答卷，大气也不敢喘，课室安静得地上掉跟针都能听见。
季昭小声念叨：“这么恐怖吗，怎么还没喊到我。”
坐在她右手边的富大圣吸着气努力做口型不发出声响，“当然了，这个陈夫子可有来头了，他是州府的大舅呢，要不是他，州府也不会投那么多银子维持香山书院的运行，他是个老顽固可凶了。”
“富大圣，季昭上来。”念到最后两人时，陈夫子抬起眼皮看清了二人。
等到卷子都发放完毕，陈夫子清了清嗓子：“方才念的顺序是各位的成绩排名，倒数的三个学生课后找第一名沈清舟借卷子，看看人家是怎么写的！抄写十遍再交给我！”
富大圣苦着脸：“季昭，咋办啊，你是倒数第一，我是倒数第二，还好有你。不然我爹知道我入学第一次小测就倒数，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季昭木着脸：“我很不好。”要知道她空白一大半是因为拉不下脸请教沈清舟，谁懂啊，她竟是班里最烂的那个，结果还要求到沈清舟那里借卷子。
还有大圣，她还以为他熟读四书五经呢，彼此彼此嘛，他是怎么做到还特别大方地将《论语·泰伯》借她的，敢情他也没认真看过吧！可是她还是垫底那个啊！好丢脸，甚至不敢看沈清舟，定个小目标，下次考倒数第二，让大圣垫底。
【宿主，和沈清舟结交请提上日程，沈清舟将会是您的良师益友。】系统在脑内提醒她。
季昭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接下来我们讲解下上回发给大家的题目，题一取自四书文中孔子称赞尧的名段，这是钱老给弟子的观风题，各位学生切记切记进士科的第一场书经义通常考的书四书里的内容，不仅要填写完整句子，还要求考生解释其义理，不能有遗漏。”
“所以大家要做到《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每个角落都明其义理，熟背在心，我知道在坐的学生有些出身贫困，没有这些书籍，可以找有这些书的同窗借阅，或者去学院的藏书楼查阅。只有一点，我要提醒大家，藏书楼的书很珍贵，大家去的话要好好爱惜。”
陈夫子语重心长说道，他是真心希望在座的学生有朝一日能在朝为官，官拜高位，重振香山书院的辉煌！
季昭疑惑地看着卷子上第二题也打叉的答案，在陈夫子口中听到了另一个上官婉的故事。
出身士大夫之家的上官婉不满女子地位底下，屈居男子之下，鼓动新上任的武女帝，大建书馆，增设学士，她从武女帝的贴身侍女摇身一变成为朝中权贵，作为彻底的政治投机者先后依附权势导致家族落寞，死的死，伤的伤，最终被下大狱。
“为一己之私祸乱朝纲，女子应当学习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心比天高妄想登天。有些事情就是男子才能去做的。”陈夫子最后总结道。
虽然现在是武女帝在位，朝中女子为官的特例屈指可数，在庞大的性别之分下，男子的地位依然稳固。待武女帝老去，皇位还是会回到李家太子手上，皇朝更替，女子地位还是会恢复从前，从前女子如何往后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