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障

    次日一早,车队浩浩荡荡从驿站往摘星阁赶。

    “哎,看,那个就是长宁公主——”

    “戴着红纱看不清样貌啊!”

    “嘿!你这小子,想什么呢!那是太子的女人,你也想看。”

    凤梓潼端坐在红纱帐内,锦月、亦嬅护在两翼,白新盛骑马在前。车队由寒国使臣和李谡共同带领。

    珑雪城的主干路两道夹杂着围观的百姓,车队从酥香客门前路过时,凤梓潼见二楼站着一个面熟的公子……

    扮相是为公子,可这身板怎么瞧都像是个姑娘。

    是寒云安!

    视线落过,寒云安也直视而来。她眸子里闪着即将复仇的欣喜,凤梓潼眼皮抽跳,心道:这姑娘也太难缠了。

    就在这时,两道的百姓突然骚动起来。

    “砸呀——!!”

    “就是她!要毁了上官皇后的供奉!”

    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入的暴民,拿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冲着车队砸来。

    马儿惊叫,车队骤停。

    车队两列的侍卫纷纷从身侧抽出一把红色油纸扇。只听齐刷刷一道伞骨被撑开的声音,红伞飞旋间,暴民丢来的赃物全被伞面接住反弹回去。

    凤梓潼冷笑,朝着寒云安的方向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无声道:无聊。

    寒云安明显被凤梓潼气到,一个刀子眼抛来,愤愤离去。

    茶馆内,寒千秋与南阳世子做在一起饮茶,隔着窗台往下看,南阳世子笑道:“你这未婚妻还挺有趣。”

    寒千秋斜他一眼,“别人我不管,你敢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寒千秋话未说完,只将方才喝水的茶杯往桌上轻磕两下。那动作极轻,可等贺权将视线看来,被子已经碎成渣渣。

    贺权捧心,一脸震惊道:“呦!太子殿下好凶啊!吓死人了。”

    贺权——南阳王世子,实至名归的纨绔子弟。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会;吃喝嫖赌、寻欢作乐样样精通。

    “反正你也不喜欢人家,不如让给我好了。这姑娘单看背影也算上乘,只是这面纱空虚,看不清正脸。”

    贺权还在为看不到凤梓潼的样貌伤心时,车队已经走远。

    寒千秋冷冷道:“不喜欢那也是本殿的女人。”

    贺权不耐烦道:“哎哎哎,好好好。我知道了行了吧。人都走远了。快点跟上。”说着,贺权便站起身推搡着寒千秋欲走。

    正阳门下,一个体格健硕的男人挡住车队去路——

    贺权一袭黑袍站在阁楼窗前,无端颦眉,“我说太子殿下,珑雪城什么时候这么乱了吗。来一个和亲公主,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了。”

    寒千秋淡定的坐在屋内,“你懂什么。两国和亲本就是政治联姻。长宁一入皇城就利用流言逼迫父皇下旨,四两拨千斤顺利入住摘星阁,这是明摆着打寒国皇室的脸。她今日想顺利进入摘星阁是不可能的。”

    贺权听的无趣,只道:“你们这些人的弯弯绕绕真够麻烦的,好好做个潇洒公子不好吗?还有!你懂不懂怜花惜玉啊。这么娇俏的一个美人,本公子等不及了——!!”

    话音还未落下,不待寒千秋阻止,贺权便已从窗口跳下。

    拦路的人面露凶相,手里拿着一根银色长枪,眼睛死死盯在李谡身上。

    李谡左右偏后方跟着两个寒国使臣,等了须臾,那两位使臣毫无出面阻拦的意思。李谡便心下了然,寒国使臣这算是默认了男人拦路的行为。

    男人拿着长枪健硕非凡,恶狠狠的眼神透着恨意,似要将李谡的肉沿着骨头一刀刀刮下。

    李谡头皮发麻,心一横,道:“前方何人,为何拦路。”

    “洒家无名无姓。谨代表城中百姓拦住长宁公主去路,还上官皇后香火安宁。长宁公主今日若不应下洒家条件,执意入住摘星阁,那便别怪洒家手中的长枪无礼,惊扰公主贵体——!!”

    男人怒目圆睁,仿佛在透过李谡去看凤梓潼。他声音刚劲洪亮,扯着嗓子似要将正阳门上搭着的瓦砾一并震碎。

    他将手中长枪转出一个剑花,“噌——”地一声将长枪戳进地面。坚硬的青石板瞬间四分五裂。而后,他俯身一礼,“请长宁公主停步——!!”

    挑衅意味明显,说辞偏又让人挑不出错。

    “壮士面子好大!城中百姓尚未阻拦拦本宫,壮士倒先借起城中百姓的面子来正阳门下拦我车队行程。”

    “且不说两国和亲事关重大。齐、寒两国交好已有二十余年,两国相互依托、相互扶持,二十年间未曾出现任何战事。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友好往来,再不必经受战火流离之苦,不必让儿女送往沙场拼命流血。”

    “今日和亲更是为了巩固我齐、寒两国更加长久的和平。蒙寒皇隆恩,特意遣使臣来我齐国求娶联姻,并特意降下圣旨,请本宫入住摘星阁。”

    “今壮士不顾两国情谊来正阳门下拦截本宫车迹。弃两国联姻于不顾,置两国百姓于水火,究竟是何居心!”

    凤梓潼慵懒却冷冽的声音从红纱帐中传出。给这若隐若现的人影平添神秘与寒霜。

    贺权站在人群最前面,视线落在红纱帐内的人影上,低笑道:“有意思。”

    那无名壮士似乎没想到凤梓潼能当众剖析两国联姻利弊,大道两侧围观的百姓听闻此言,只觉凤梓潼有理,人群渐渐骚动起来。

    百姓们都向往和平,没人乐意打仗。

    无名壮士脸上腾起一丝局促,而后他挑起长枪,指着前方,大声喝道:“上官皇后待我等不薄,今日便是拼了洒家这条命,也必不会让任何一只蝼蚁踏足摘星阁!”

    那壮士话音刚落,似乎害怕凤梓潼再说出什么扰乱民心的话,于是拿起长枪便往凤梓潼的方向冲去。

    紫笙见状,从车队的后方踏马飞来。她左手尚缠着白纱布,右手执着一柄银光长剑,刹那间,便与壮士连过三招。而后一脚将壮士踹出十数米。

    “今日本宫大喜,本不想大动干戈,让迎亲队伍平添血腥之气。然宵小拦路,本宫几欲劝诫却不听。无奈之下,只好令侍卫出手清理。”

    “本宫知上官皇后在诸位百姓心中,地位非比寻常。也知上官皇后在位期间为诸位百姓做过许多善事。本宫非不通情达理之人。然天恩浩荡。让本宫入住摘星阁,乃是寒皇对此番联姻的重视,本宫不得不从。”

    “本宫允诺诸位百姓,入住摘星阁后,必心存敬畏,替诸位百姓上香请愿,令上官皇后的恩泽普惠天下。”

    壮士倒地不起,捂着心口直吐血,眼神怨怼地看着红纱帐内的凤梓潼。而诸位百姓听到凤梓潼这番言辞,皆是心怀感激。

    人群中的赞美之声越来越多,溢于言表。

    白先生见状,悄悄低俯下身子,轻语道:“姑娘这招高明,一下便笼络住了城中百姓的心思。”

    凤梓潼难得谦虚道:“非我高明。我只是实话实说。但这些东西却是百姓最为在意的。”

    解决了这个麻烦,凤梓潼淡道:“李大人,继续往前走吧。”

    车厢路过壮士站着的位置时,那壮士一双圆眼似打了鸡血,红彤彤盯着凤梓潼,似要将她撕碎。

    凤梓潼目视前方,自动忽略掉壮士想要杀人的目光。

    三清门下——

    只见一个白衣书生站在高处,拿着一本被翻的泛黄的册子,开始大骂凤梓潼粗鄙无知、不懂礼数。

    “说本宫入住摘星阁不懂礼数,本宫倒想问问公子究竟懂得几分礼数?”

    “本宫乃大齐送来和亲的公主,身上担负的乃两国交好之命运。蒙寒皇厚爱,令本宫暂居摘星阁以示皇恩。”

    “本宫入住摘星阁乃名正言顺、实至名归。你一介书生,立在三清门下,阻拦本宫车队,对本宫大肆责骂,该当何罪——!!”

    温水煮鸭子,凤梓潼才不是什么脾气温顺的千金小姐。方才放那无名壮士一马,并不代表凤梓潼惧怕背后推波助澜之人。

    然背后之人屡屡相逼,接二连三阻拦车队,予她不痛快。那么凤梓潼也没必要再给他们面子。

    书生被凤梓潼一通说教,气的脸色涨红。他指着凤梓潼,半晌说不出话,“你、你你——”

    凤梓潼轻笑,却冷着声音道,“来人。拖下去。赏二十大板。”

    随后,车队每至一门,都被设置一道关卡,如同游戏闯关。

    从驿馆到摘星阁,共计十二道门。

    凤梓潼不过耐心闯了三五道,便被一群“不可理喻”、“出言刁钻”的上官皇后忠诚的“信徒”磨的没脾气。

    于是后来,凤梓潼索性令白新盛和紫笙先行一步,将准备闹事的人全部收监起来。

    凤梓潼的目的——

    一是为了让珑雪城的百姓知道,此番两国和亲干系重大,让百信在心底里容易这次和亲。这样,日后寒皇想对她光明正大地出手,也要顾念皇城百姓的态度一二。

    二则是为了引出对此番和亲不满之人。凤梓潼倒要看看,她刚上珑雪城,寒国皇城背后究竟有多少人想要毁掉这桩婚事。

    没了后续路障的阻碍,凤梓潼很快便顺利到达摘星阁。

    只见在星阁门前齐刷刷站着两排拿着长棍的光头僧人,僧人面色凛然,没有先前拦路人的愤怒之色,但这恢宏气势明摆着是不想凤梓潼进摘星阁的门。

    “真是佛心不稳呐。”

    凤梓潼略微有点渴意。

    她打了个哈欠,也不欲多做纠缠,只递给锦月一个药包。

    锦月会意,趁其不备往僧人面前一洒,僧人便齐唰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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