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招

    润玉:“觅儿有话,直说无妨。”

    锦觅没有听他的,而是按着自己的节奏开口:“阿玉神仙,你还记得林凤勍狱中受刑后变得形销骨立而拒绝妻子探视那段故事情节吗?”

    润玉点点头:“记得。”

    锦觅问他:“若你是那时的林凤勍,你会拒绝妻子柳菀笙的探视吗?”

    润玉想了想,说道:“当时情况危急,家里人都在担忧他的安危,我若是林凤勍,为着让家里人安心,我不会拒绝柳菀笙的探视,反而会在她来探视时,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

    锦觅不意外他的答案,而是改变了故事情境后再次问他:“那若是他们二人还未成亲,林凤勍因为某些事被林父打得下不来床,柳菀笙得知消息后想来看望他,你若是林凤勍,你会怎么做?”

    润玉这次只稍稍想了一下,就回答她:“我应当会托人给她送封信,告知她自己无事,让她不用担心。”

    “你看,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锦觅迎着他疑惑的目光,缓缓将自己心中真正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也习惯了凡事都靠自己,所以遇事时,你会把所有的痛苦、伤心、难过都埋藏在心里,不向人倾诉,不向人展露你的脆弱。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让你养成了这样谨慎小心的性格,但是阿玉神仙,凡事都只靠自己是很累的,你要学会找人依靠。”

    润玉愣怔地看着她。

    “或者向别人借些力量也行啊。”锦觅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凝重,她下意识的就想找些话题缓和一下,“好比我刚刚说的那个林凤勍被父亲打得下不来床的情景,倘若我是他,我会在柳菀笙来探望自己时,不管是扮可怜,还是撒娇,反正我会告诉她伤口很痛,需要她多多安慰才能好。”

    润玉怔怔的开口:“让心上人看到自己面目可憎的模样,不会令对方心中生厌吗?”

    “那就要看对方是不是真的爱这个人了。”锦觅说,“如果一个人真的爱对方,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在这个人的心目中始终都是最好的。”

    润玉似有所思,眼睛看向她:“觅儿……是如此想的吗?”

    “当然了。”锦觅很肯定的说,“不管是受伤、心疼、伤心难过还是快乐高兴,只要能引起对方对自己的在意,就该统统都用上。若是对方喜欢自己,这些手段非但不会令人生厌,反而会加深对方对自己的爱意;但倘若对方心里根本都没有自己,甭管用再多,都不会有任何作用。爱情的世界,就是这么是非分明。”

    润玉:“……”

    他呆呆的看着她,“这些都是你的经验之谈?”

    “也算不上是经验之谈,但好歹都是些可借鉴的经验吧。”锦觅很是没心没肺的说道。

    良久,他呐呐张口:“觅儿难道……”一颗心紧绷着,忐忑不安的问道,“……有心上人了?”

    几千年来,他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紧张过:紧攥成拳的双手上青筋明显,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生怕她开口说出自己不愿意听到的内容。

    锦觅愣了一秒,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转到这里:“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润玉:“听觅儿方才说得头头是道,有些好奇那些话,是不是觅儿亲身实践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你是觉得那些不管用?”锦觅哈哈笑着,“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经验,都得亲身实践才行的。虽然我不知道我刚刚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有用,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管用?”

    她走过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支招:“阿玉神仙,将来你若是遇到了心仪的女仙,一定记住,不管是撒娇扮可怜,还是装脆弱难过,只要方法有用,你就要通通用上。你也甭管那位女仙对你是心疼之情还是怜惜之意,只要能勾起对方对你有任何的在意,你才会有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润玉脸色涨红:“这样趁虚而入……是不是太不君子了?”

    “阿玉神仙,你这就是钻牛角尖了。”锦觅竖起食指摇了摇道,铿锵有力道:“只有对对方产生在意和关注,才有可能衍变成爱情。而且在爱情中,你若是不积极,不怕有人会捷足先登、横刀夺爱吗?所以呀,你听得我的,只要方法有效,一定要早早用上,早点把美人抱回家,才能防止被别人惦记。”

    润玉:“……”

    半晌,他忍不住“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没吃过牛肉,难道还没见过牛吗?”锦觅得意的道:“这些可是我从我看过的几十本话本子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你先记着,等将来用上后……”她非常有信心的说,“……你绝对会感谢我的!”

    “好好好!我一定会牢牢记着。”润玉听她这么说,心里顿时放松下来:太好了,她没有喜欢上别人!

    “阿玉神仙,在你们神仙眼中,我们凡人的一生不过是沧海一粟,在你们动辄几千几万年的一生中,我们这些凡人不过是神仙漫长人生旅途中,一段小小的插曲。”锦觅见他笑得开怀,觉得他的心情应是好转了许多,“所以,你若是不嫌弃,可以把你的烦恼跟我说一说。”

    她真诚道:“我或许无法帮你解决这些烦恼,但给你当一个倾诉烦恼的人,让你心情好受些,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是能够做到的。”

    润玉的心里顿时生出一阵感动。

    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他的喉咙也像是被一团棉花堵着说不出话。

    白日在洞庭湖底,得知自己不被生母接受的委屈,后知后觉的从心底蔓延至全身,那种心痛之感,再一次冒了出来。

    他猛然背过身,动作飞快的擦拭掉眼角溢出的泪水,抬起头望着闪烁着亮眼星辰的夜空。

    许久后,他声音平静的说:“觅儿,你听我说个故事吧。”

    “嗯,我听着呢。”锦觅知道,他要说的,或许就是他自己的故事。

    “从前在一处名为‘笠泽’的地方,那里住着龙鱼一族。龙鱼族公主生下了一个孩子……”

    在润玉跟锦觅说起儿时故事的时候,洞庭湖底,簌离述说的往事也到了尾声。

    簌离:“当年要不是水神相助,我早已死在了当年笠泽的那场大火中。作为龙鱼族的最后一个王女,我责无旁贷,这些年我勤加修炼,不管是邪魔正道,只要能增长修为,我皆来者不拒,又召集旧部、征募新丁,把云梦泽建造的跟当年的笠泽一模一样,为的就是完成亡父的遗愿:我龙鱼族哪怕战到最后一人,也要灭鸟族复仇雪耻。”

    彦佑很是感慨的道:“难怪大殿下从未踏足过云梦泽,倒跟串门回乡似的,熟门熟路,自己就寻摸过来了。”

    想起白天那情景,他又将自己刚才的疑惑问了出来:“干娘,你今日为何不与大殿相认?”

    “夺子之痛、灭族之恨,不共戴天!”簌离神色冷硬,“这些年我思来想去,最彻底的复仇,就是让润玉接替天帝之位后掌管天界。”顿了顿,她再开口的声音里多了一抹担忧:“但夺位之路横成横败,变数太多,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不到胜券在握的那一步,绝对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父母之心,昊天罔极,大殿下果然是干娘亲生的。”彦佑心里掠过一丝酸涩:而我,果然是干娘捡来的。

    “恩主,我今日观大殿下神色,他应该是恢复儿时的记忆了。”鼠仙开口道,“你真不与夜神殿下母子相认吗?”

    “鼠仙,把他牵扯进来就会给他造成危险,我不能让他置于险地。”簌离坚决不松口。

    “恩主,我明日会去花界和水神府上,看能否联合他们与我们一道对付天后。”鼠仙心有不忍,“恩主,你就与大殿相认吧。”

    “鼠仙,我自有主张。”簌离不再言及此事,鼠仙和彦佑也无法,只得随她去了。

    熠王宫。

    润玉用讲故事的名义,将自己儿时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

    锦觅听得泪眼汪汪,不停擦拭着眼角坠落的泪珠,呜呜道:“天呐,那鲤儿真是太惨了,他的母亲为何要这样对他?”

    “是呀,鲤儿自己也想不通娘亲为何要那么对他,他问过他娘,可是他娘却什么也不肯告诉他。”润玉垂下眼眸,声色喑哑,“后来有一日,好不容易母子相见,鲤儿以为终于能和娘亲团圆,却不料他的娘亲竟然不肯与他相认。”

    锦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的问:“当初他们母子,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呀?”

    “是鲤儿觉得太痛了,在偶然听说鱼离水必死无疑,他就下定决心,跃出水面等死。”

    随着他的述说,脑海中模糊不清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突然,他的眼珠剧烈颤动,“原来,不是她遗弃了我,是我、是我离开了她。”

    “阿玉神仙,你说什么?”

    他这句说的小声,锦觅刚刚只顾着擦眼泪,一时没听清这句话。

    润玉双眼通红,神情愣怔,口中喃喃自语:“原来不是娘亲不要我,是我,是我离开了娘亲。”

    一刹那,他心底的委屈、悲伤和难过,全都演变成了铺天盖地的自责。

    锦觅听清了这句话,她心道:那故事中的鲤儿,果然就是阿玉神仙。

    她走至他的身旁,看他双肩颤动,一副失落无助的模样,看得她母性大发,很想去抱抱他,但碍于男女大防,她忍住了。

    “阿玉神仙,既然老天让你们母子重逢,便是给你们团圆的机会,你该趁着现在,好好的与你母亲相认,尽享天伦才是。”她轻柔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温和道,“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你该向前看了。”

    润玉傻乎乎的看着她的脸:“可娘亲不肯认我。”

    “你现在,真是傻子一个。”锦觅按着他的肩膀,语气坚定的说:“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持之不懈的主动去找她相认,天下间哪个做爹娘的,会真忍心不与自己儿子相认?你相信我,只要你这么做,你娘亲绝对会与你相认的。”

    她想了想,又给他支了一个更具体的招:“再者,你可以投其所好嘛。你可以看看你娘亲现在最需要什么,从细微处着手,总能感动你娘亲的,到时她看到你一片孝心,绝对不舍得不与你相认的。”

    润玉被她的话说动,心里生出了不少信心。他侧头想了想,心里就有了主意:“觅儿,我记得你这儿有治疗烧伤的药对吗?”

    “你说的是红玉生肌膏和血竭生肌膏吗?”锦觅偏头想了想,拍掌道,“巧了,我前几日才刚制作了几盒来,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不一会儿,锦觅就将药拿了过来,她把药递过去:“这个是红玉生肌膏,这个是血竭生肌膏,外敷一日三次,可以祛瘀定痛、血竭生肌。”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失笑道:“哎,我忘了,你可是从小教导我医术的师父,定然比我懂这些医术药理,这两样药物,你定然是知道怎么用的。”

    润玉手里捧着两样药物,脸上笑容温和:“谢谢觅儿。”

    “能为师父效力,是徒儿的荣幸!”锦觅说了一句俏皮话。

    润玉忍俊不禁:“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她,她见到你,想必也会十分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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