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被允许出门了。
靳雨一定很担心我,我想让师哥帮我传话,可师父不允许我和任何人接触。每次我在房间里,我都特别心酸。
又到了晚上,我回想我一天只是盯着书发呆。
现在我又坐到了桌旁,今天是满月,我好想靳雨,特别特别想。可惜我现在只能感觉到师父打我留下的伤的痛。
手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写字了。
小窗驳影荧荧显,手抚无处纸笔眠。
心印彼岸谁人问,独坐禁锢长思念。
云烟缥缈覆晴川,唯有寻思欲还羞。
两地疏离别久谈,只愿共度情满月。
光阴流驶传离忧,堪能借笔鸣誓言。
深执情口未亲说,长夜孤枕梦依依。
羁旅无言情牵绵,方有爱煮共缠眠。
我把这张纸折好,这万一再被发现,我绝对没法活了。
找了找,把它放在了《诗经》里,那本书已经好久没用了,又藏在最下面,一定不会被发现了。
我小心地爬上了床,不碰到我后背的伤,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趴好,盖上被子。
后背的伤特多,睡觉只能趴着睡。
我用两只胳膊抱住了枕头,哭了。我真没想到师父会往死里打我,我都不敢回忆,更不敢想如果师哥没踹开那个门师父会把我打成什么样才停手。
我真倒霉。
而且靳雨不会自责吧,我真的好想他。
我的红绳也被师父扯掉了,他千万别给我扔了,但他肯定扔了。
天没亮我就醒了,没什么困意,心情糟糕透了。
“晴诗?”是师哥,不过我一句话不想说。“师妹,是这样的,师父说你不能不学习。”
“嗯。”
“但师父说了绝不让你去学堂。”
“师妹,你别担心,我会把这事告诉靳蜇的,还有,师父给你找了个家庭教师,找的就是姜渝。”
“她?”
“嗯,她大学刚毕业,教你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我也希望你和她能相处相处。”
“知道了。”
“师妹,那是今天的早饭,你一会儿吃了我收走,还有这是药,一会儿你自己涂上。”
“好。”
药涂在胳膊和腿上凉凉的会缓解不少,可后背上的伤真的很痛,用手指能摸到许多凸起和痂。
姜渝来了。
"晴诗,你还好吗?听说被师父打了。”
“还好。”
“小可怜,别太难过,你师父其实很自责对你下手重了,我听陈九说他常问起你状态呢。”
唉。
“来吧晴诗,听说你英文稍有欠缺,咱们复习下英文吧。”
“好。”
我们学习了近一个时辰,姜渝的英文很好,给我补习的也很到位。
“那咱们先这样,明天咱们接着复习英文。”
“姜渝姐姐。”
“怎么了?”
“可以帮我个事吗?”我又翻出了那本多年不用的《诗经》从里面拿出了昨晚写的诗,“把这个给靳雨。好吗?”
姜渝拿过来看了看“天呐晴诗你也太有才了,放心吧。我回到我爹店里就找靳蜇,绝不让你师父知道。”
“谢谢姐姐。”
“不用谢,小女生的心思嘛,姐姐懂。”
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但还是会害怕师父。
第二天。
“姜渝姐姐。”
“晴诗,你瞅这是什么。”
“什么?”
“靳雨的回信。”
“真的?!”我太激动了。
“嘘,小点声。”姜渝朝窗外看了看,确认了我房间周围没人。给了我,我一下下展打开纸。姜渝还在一旁说:“当时凑巧勒雨和他哥在一起,忙着把信就回了。”
靳雨的毛笔字写得还是那么好看。
百重囚禁思绪断,细数时光数点泪。
不觉轻烟又随风,人去离殇往何处。
倘若仙乡有相遇,此生爱名唯相伴。
片语岂道深情意,惟有字情诉惦铭。
我看着有些心酸,我就知道靳雨也会很想我,不仅如此,这家伙的文学能力提高不少嘛。
还有,明明是个隐晦的人,还干嘛写出"爱""情"这些字眼。靳雨真是的。
“靳雨很想你的。”
“我看的出来。”
“你们俩个是不是应该向聂老板解释一下,我觉得你们的爱情很美好很纯粹不像他想象地一样。”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再跟师父说话了。”
“好吧....对了晴诗,我和你师哥吵架了。”
“说来话长,总之陈九有时候不会仔细听我说的是什么。”
“师哥就那样,答非所问。说话不过脑子,你别生气。”
“唉,不提他了,来气咱们今天还复习英文吧。”
“好。”
咚,咚,咚。
“请进。”姜渝喊了一嘴。
是师父。我下意识躲了他的视线。
“姜小姐,怎么样?”
“晴诗的底子很好,学东西也很快。”
“好,那今天的课程快完了吗?”
“马上了聂老板。”“好。”
“闫晴诗。”师父一叫我名字,又是那么严肃可怕。
“师,师父……”我还是害怕。
“一会儿上客厅来。”
他走了。
“晴诗你最近怎么了?”
“上次打过我后都没见过面呀。”
“那别怕,没事的,昨天聂老板还问我你的状态呢。”
“嗯....”
应该没事,要是真又要打我,也应该去书房才对。
我和姜渝又一起把靳雨写的诗藏了起来。
我们出了门之后看到了师哥。“师妹,师父在客厅等你。”
“嗯.....”不行,我还是害怕。
“渝渝....”师哥试探着叫了一声,姜渝姐姐没理,和我摆了摆手快步走了。
还不快追上道歉?活该姜渝姐姐生气,唉,可我现在丝豪没有心情去提醒他这么做,我自己都快慌死了。师哥和我走到了客厅,里面坐着师父和师娘,师娘满眼心疼地望着我。
“师父...师娘。”
“晴诗快坐下。”师娘说。我小心地看了一眼师父,才敢坐下。半天也没人说话,我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指甲,不敢动。
“老爷,人来了。”宋妈进来说了一句。
我第一反应是师父不要我了,吓了一跳。虽想着不可能,但脑子一直往不好的方面瞎胡思乱想。
看着进入客厅的两个人,我承认我蒙了一下。
“晴诗!好久不见!大姑娘了,越长越漂亮。”
师叔?
师叔真是一点样子没变。
“师父,您也不说等我下,走这么快。”
这,难道是?……
“宋时,你看晴诗,是不是更漂亮了。”师叔说。
这这这,我变化大不大我不知道,这宋时变化也太大了吧!
明明印象中还是那个淌着鼻涕水的小土豆子。怎么....这个1米八的男生真的是宋时吗?北平的水土不一样吗? 真的好似换了个人,原先他的脑袋明明是圆圆的小土豆一样的。
“晴诗?”快别这么叫了,我都尴尬。
"呵呵..宋时好久不见.…”
“诶,晴诗怎么没有小时候嗓门大了。”师叔走过来说。
“刚揍完她,你看她现在敢说话吗?”
“师弟,你这脾气这么多年了还不改,怎么了?”
“哼,你问问她。”
“我...我谈恋爱..师叔....”
“唉呀,多大点事嘛!”
“师哥,这事在我看来大的很。”
“行了行了,别恼了,那个晴诗呀,你和宋时玩会儿去。”
“好..…”
我和宋时回了我的房间,气氛有点尴尬。
“你变化还挺大的呀。”
“是吗....你变化也挺大的。”
“我吗?哪里变化大了?”
“你比小时候更瘦了。还有头发变长了。”
“哦。是吗。”还是很尴尬。
“你谈恋爱了?” “嗯。”
宋时把头低下了“哦...那男生叫什么呀?”
“靳雨。”
“在学堂认识的?”“对。”
“那...”
“我不太想聊这个…”我直接打断了宋时说话。
“哦...好....那个陆锦棠她怎么样?”
“你还记得小棠呀。”
“对呀,本身就不认识几个人就走了,陆锦棠当时不是和你关系很好。”
“现在也很好。“我本想和他说说王物,但太多太烦了就没说。
“你在北平怎么样?”
“还不错,当时我见到我姐姐都很陌生。”
“你和你姐姐差多少岁?”
“14岁。”
“那么多。”
“是呀,她最近还入了党。”
“入党?”我有点吃惊。
“对,大约我十岁她就大学毕业了,后来找份银行的工作,去年又入了党。”
“很厉害。”
“你将来也会很厉害的,听说你一直能考第一。”
其实打靳雨来了之后我不是次次都能考第一了,但我只是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
“对了晴诗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
宋时刚想张口,宋妈就在门外喊:“晴诗,宋时,老爷叫你们去吃饭。“好。”我回应了一句。又转过头去问宋时“什么事?”
宋时说他一下就忘记了。我没管他。
在餐厅,我一句话没多说,我还是太怕师父。整整两个时辰我没看他的眼睛一眼。
“可惜,应该让陈九未婚妻也一起吃饭。”师叔又说。
“她今天有事的。”师父接话。
“师弟,你别太担心,我看安安的情况比你描述的好,到北平好好看看。”
陈九订婚前一星期,我们还一起回来。
师父说:“最近确实好多了,但前阵日子一直不太好。”然后转头握着师娘的手又说:“去吧,有事随时联系,顺便好好在北平玩玩。”
师娘倒有些不安,“距离陈九定婚宴还有两个多月呢,我去不了那么长时间。”
师父又说:“你就也当出去放松了,这么远的路程,你一个人回来我也不放心,我又不能和你一起,唉,家里还有孩子呢,还有那方面事,走不开。”
“我知道。”
一起吃饭,我没吃几口,没什么心情和胃口。
“晴诗。“师叔叫我。
“嗯?”
“你别光吃那点菜呀,这这么多肉和好吃的。”师叔一边说一边往我碗里夹。我显得有点局促,小声地说了几句谢谢师叔。
“唉呀,这我可得说说你了云升,那晴诗从小到大都多听话的,你打得得有多狠呀,孩子话都不敢说,吃饭也吃眼前的一盘菜。”
然后也是一直给我肉。
师父吃了几口饭,没说话。师叔也歪了歪嘴不再说话了。
气氛开始有些尴尬了。
师叔是一个特别不喜欢这种氛围的人,他又开始破坏这种气氛开始找话题。
“晴诗,听说你成绩还是那么的好。”
“没有啦,师叔。”
“你抽空给他补补,明年就考大学了,也不着急。宋时现在也在北平读着书呢,不过成绩稍微有点不好,这次匆忙,下次麻烦了哈。”
“没问题。”
“晴诗呀,有目标大学吗?”
“我想考西南联大。”
“晴诗这么棒,肯定没问题,师叔相信你!”
“师娘也觉得晴诗一定可以考上。”师娘也打圆场。
后来聊天变得轻松愉快多了,我心情也明朗了不少,只是师父一直没说话了。
天渐渐暗了,师父派李南乔他们给师叔和宋时打扫了房间,一开始说他们明天头中午就要坐火车回北平了。打扫两间,但师叔坚持和宋时睡一间就够了。
我躺在了床上,我身上的伤已经允许我躺下了。我好想靳雨,说不上来具体的表现。就是好想我脑子里都是靳雨的模样。靳雨那天捕鱼的身形、靳雨和我表白那天的场景,我连那天的气温都回忆起来了,还有在面馆的拥抱,我俩一起学习……
外面怎么吵吵的?
我起身打开门,听见厨房那边传来吵闹的声音。我走了过去,想看看怎么回事,与此同时,师父他们都到了。“怎么回事?!”我师父问。
“老爷!老爷!油都没了。”李管家着急地说。
“不是前阵日子刚购的半年的油吗?”
“是被人偷了,老爷!”
“偷了?宋妈呢?”
“老爷,我们一家都在聂府,那老婆子肯定不会被蒙了心的!”
“李管家你别急,我相信你们,但平常都是宋妈管油,我得好好问问她。”
“好好好。她和李南乔那那丫头洗衣服呢,我去叫!”
师父思考了一下说把聂府所有人都叫来。
师父让李管家重诉了油的事,没人承认.。我不全知道他们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李夫小张,护卫王成,和伙计小徐。不过几分钟,聂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来了。
“举报有奖。”还是没人承认。师父有些生气了“聂府有不需要小偷!你们也算聂府的老人了,什么时候我亏待过你们?包括陈九他们,也没有不尊重你们的意思。如果你们没人承认的话。不好意思,得搜房间了....这件突然让我突然想起了好些年前小棠家佣人盗窃的事那件我快忘了的事。
还是让人忧心。
没人言语。依旧。
“好!李管家,搜!”
“老爷!老爷!是我,我错了!”打杂伙计小徐一下跪到了地上,声音大得吓了我一大跳。
“你?”小徐人长得不高,但很瘦,长得挺精神的,做事也麻利。师父还挺喜欢他的,没想到偷了这么多油。真是人不可貌相。
“怎么回事?”师父这口吻,我都被吓着了。
“老爷.老爷,我家在落村,爹没了,娘病了,哥是个瞎子,但终于说上了个媳妇,虽然也是个瞎子,只有我来打工。您.您待我不薄。可我真没办法了老爷...家里一天都喝不上一口粥....”
师父愣了愣:“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我刚才就说了,聂府不要小偷。”
师父甩下这一句话就走了,让我们都赶快去休息。我往回走,还听到小徐的哭喊声。
“世间怎么了...”
“世态炎凉....这样下去真不行……”
靳雨也在那,落村。他们家不知道最近情况怎么样。我听师父和师叔说了这几句话,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我回到了房间,因为师父这几天没对我说些什么,我自认为他已经消了不少气,心情好了许多,再加上我可以躺下睡觉了。前几天我趴着睡觉很不舒服,而且一晚都是这一个姿势,稍微动一下不仅关节咔咔响,而全身的伤也疼。
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就送走了师叔师娘宋时。
我很想他们,尤其是师娘,但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而且娘的病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