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

    苏锦一挥手,不容分说打断她的话,“别急,说完我就走,不耽误你的好时辰。你怎知就是我们的错,你在场吗?只知一味的奉承,你眼中的世家公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外表光鲜亮丽,实则草囊饭袋。你啊,还是打水洗洗眼,再寻好的吧!”

    高盼儿真要哭了,“姐姐,妹妹愚笨应该姐姐教诲,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怎么连客人也骂起来?不光咱们姊妹之间伤了和气,还让两位公子看笑话。”

    “姐姐来家做客,不知两位公子身份。多有得罪,请公子看到我的面子上,不要责怪姐姐,盼儿给您赔不是了。” 话锋一转,屈膝向看戏的两个人赔礼。

    好一个知书达理的闺阁小姐!苏锦知道她在演戏,根本不吃这一套,说够了转身就走,却有人不放她:“你怎么欺负我表姐,还苏府的小姐呢,到人家做客还这么霸道,我要到姨娘、老太太那里告你。”苏锦本来都要走了,又被咄咄逼人的柳宝珠刺激到了,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

    上下打量了一番,矮胖的身材,面目黑黄,眼珠子凸出来,脖子甚短。丑不丑的,还真是算不上顺眼。要说无盐、嫫母,相貌不谈,人家可没她这样狂吧。再看看穿着打扮,身上这衣服好像高盼儿也穿过,估计是旧衣服赏她的。插了个素银钗,正气鼓鼓的用眼睛翻她。

    “姐姐,快别说了,咱们走吧。”高盼儿演戏,柳宝珠蠢材,真正害怕的是高双儿。

    “你闭嘴,我们嫡女说话,你个庶女别插嘴。你瞎了还是聋了,自己正经大姐姐你不帮,外路的姐姐你叫的倒亲热,怕不是想攀人家高枝儿。”柳宝珠骂的粗鄙不堪,高双儿被抢白一番,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周彦邦只觉得浪费时间,姑娘们的吵闹让他脑仁疼,所以他院子里的丫头除了春蕊能说说,剩下的都像哑巴一样。他本来就不想出来逛,这下更后悔。不是凌平川他铁定不会遇到这尴尬事。他要走,凌平川却看得起劲。

    “我跟人玩都是投缘,从不论嫡庶,且问你,你怎知你表姐是嫡女?”呦呵,柳表妹是哪门子亲戚,比正经小姐还狂,单要你出出丑!

    “我表姐是记在夫人名下的高家大小姐,难道不是嫡出吗?我姑丈原来也是大官,正五品什么寺的少卿,你知道什么!”

    这一说都笑了,苏锦是笑柳宝珠把高盼儿的底抖露的干干净净。凌平川和周彦邦则被这姑娘的无知自大肤浅逗笑了,京城里的官多如牛毛,正五品又算个什么呢,真的是好大的官!高盼儿的脸由白到红,臊的一阵阵的。

    “第一,鸿胪寺少卿是从五品,不是正五品。第二,你不说话,还以为你是高家的丫头。你脸上又没写字,真不知道你是嫡女啊……”

    果真是吏部尚书家小姐才有的学识,吏部主管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历来是中央六部之首。他父亲又是吏部最高长官,官职品级一点不错,周彦邦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红口白牙,一张小嘴上下翻动出口成章,唇枪舌剑不肯落下风。只是未免太骄纵了些,女孩家应该温柔贞静,向她这样牙尖嘴利的,尚书府里的家教可见一斑。

    苏锦看似轻飘飘的一席话打脸了多少“嫡女”的脸,寒门小户竟然夜郎自大起来:“且问你,你又是谁?哪府上的嫡女?”

    “你……”柳宝珠恼羞成怒,冲上前去要拉扯苏锦,一着急竟然被绊了一跤。恰好被一旁的周彦邦稳稳扶住,有力的大手扶着她的手臂,肢体的接触让柳宝珠愣住了。她望着周彦邦深邃的眼睛,不禁心旌摇曳小鹿乱撞起来……

    “公子,多谢……”冷面寡言的周彦邦只是掸掸衣袖没再说什么。

    战火似乎转移了,他们似乎忘记了这场纷争的初衷是凌平川。苏锦说够了,也说痛快了,拍拍手走了。

    “姑娘留步,敢问那天一起的那位‘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多有冲撞,鄙人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凌平川追上去,施施然作了个揖。

    “登门就不必了,人家未必想见你。因为见着你,在家里做道场去晦气呢。”

    “请姑娘务必告知,我定备厚礼赔罪。”

    “你小厮拿钱砸人的时候,可想到今日。不是说,你家的钱能把那条街都买的下来。躲着她些吧,再见到你她要把你送官府。”苏锦句句话不饶人,牙尖嘴利。

    “好大的口气!”周彦邦有些生气,也为着凌平川的面子。他好歹是个皇亲国戚,给个台阶就下吧,这姑娘偏得理不饶人,过分了昂!

    “你又是谁?谁要同你说话,还没赔我砚台,赔我衣服呢!”

    正闹着,苏妈妈带着一众婆子丫头急匆匆赶过来。早有人向苏文茵通风报信了,说姑娘们在院子里吵起来了,苏文茵急着让赶紧带回来。

    “好姑娘,咱们回吧。夫人得了个新鲜玩意,快回去瞧瞧。”绣杏哄着,苏锦这才回去。

    “真痛快啊!”凌平川望着离去的背影意犹未尽:“好爽利的姑娘,火辣辣的!”

    “你去顺天府自行请罪吧!”周彦邦冷哼一声,真看不惯他见了漂亮姑娘就没骨气的样子,被骂了还惦记,害自己也被抢白一番。

    “你有所不知,大家子被教化的看似文静,实则没性格。”他见惯了母亲对几个庶妹的教导,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被安排的像个算盘珠子,不拨不动实在无趣。周彦邦早生厌烦,提腿就走。

    “公子、公……”柳宝珠还想再谢谢他。

    “发的什么浪,别丢人现眼了,快走。”高盼儿急赤白脸的暗骂两句,带着对公子的神往,柳宝珠的小鹿也不撞了,悻悻而离。

    热嘈的院子安静了,树荫下的小猫却叫了起来。

    用过了晚饭,苏锦和丫头婆子们陪姑母在院子里赏月。苏锦仰面而问:“姑母,那个柳宝珠是谁?说自己是嫡出,还瞧不上双儿。她今天骂双儿骂的可难听了,我气不过去才回她几句,她竟然嚷着要去老太太那里告我的状。”

    “噗嗤”苏妈妈和周围的丫头子们都笑了起来:“嫡出,她也配。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比咱家丫头都不如,瘦的皮包骨,皮子又黑,正经咱家就是买丫头都不会挑这样的。进府才几日,刚吃上几口饱饭,竟摆起了小姐的款,还论起嫡庶了。提不上嘴的破落户,也就是柳姨娘那个堂嫂来了多少次,打了多少秋风,才收下了她女儿。说是给大小姐当个伴儿,也就是个丫头,大小姐缺伴儿呢,换着法儿的贴补她娘家兄弟。还没来谢恩呢,摇身一变成小姐了。没的叫人笑掉大牙,她这话也就糊弄姑娘不知道她的底细。”

    丫头们来了兴致,追着问:“妈妈知道她是谁?”

    “她呀……”苏妈妈拖着长音,卖了个大大的关子,“西王母的三姑娘,观音座前的童女子,五道将军的亲妹子!”哈哈哈,惹一众人哄然大笑。苏锦笑的前仰后合,绣杏一边给揉肚子一边催促:“妈妈快些说罢。”

    苏妈妈收住了眼泪,才启唇:“她家在咱们城四十里地的宛溪,她爹是柳姨娘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家里做的是打铁的营生。这姑娘是家里老二,上头一个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子。日子过得穷苦,养不活了才走了柳姨娘的路子硬塞进来。这丫头好好的服侍便罢了,小门小户也有体面姑娘。偏她跟她表姑柳氏一个德性,上不了高台盘,一双爪子不干净,惯会顺东西,顺了东西全赖给丫头,还爱托大,下人们多不愿意跟她玩。”

    丫头们都听的入迷,苏锦大概也了解了,果然相由心生,长得贼眉鼠目,怪不得高盼儿对她也不是太客气。接着问:“那柳姨娘家是做什么的?”

    “她家呀……”又来了又来了,关子卖起来:“却原是个磨豆腐的!”

    哈哈哈,这一说小姐夫人,婆子丫头击掌而笑,苏文茵也笑了:“不相干的人,提他们做什么。”

    “她家就是做这个的,还不让提了。做什么的不丢人,凭本事吃饭。只是品格太可恶了。怪不得姨娘不爱吃豆腐,怕是从小做够了。”又是哄堂大笑。苏妈妈欣慰的说:“就图个乐子,咱这院子整日像活人墓似的,也就姑小姐来了,才活泛起来。”

    “姑母,是有人欺负你吗?不怕,我跟父亲说了,叫父亲接你回去,咱回家去,不在他们家。”苏锦说的真挚,苏文茵听着心酸,一把揽过抱在怀里,说:“好孩子,女孩儿嫁了人就没家了……”眼看要哭,苏妈妈赶紧周旋:“咱们姑小姐好钢口,也该治治她这毛病,刺刺她这想当小姐的大梦。这样的伶俐的小姐,老爷夫人捧在手心,以后不知是哪家的造化。”

    “妈妈糊涂了,净说疯话。谁要嫁人,我是要跟着父亲母亲一辈子的。”瞧苏锦涨红了脸,苏妈妈哈哈大笑:“小姐这才是疯话,哪有女孩不出嫁的,那成什么了。”

    “姑母,我闯了祸,你生气吗?”苏锦的小肉手捧着脸询问。

    “你呀,确实该拘在家里学学规矩,改改性子。”苏文茵不忍说她,她这性格和嫂子一模一样。

    天朗星稀,明月高悬,凉风徐徐,一年最好的时节也就这几日吧。女孩呢,这个年纪就放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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